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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弟且慢!”有声音自身后响起,“皇阿玛,此时若是让九弟离开,岂不落人口实?”
慢慢回转身,心神有了瞬间的恍惚,从没想过这样的场景开口的会是他?!目之所及,那温润如玉的双眸正望着康熙,神色亦是波澜不惊,口中叙叙说着,“皇阿玛,十七弟中毒时只有九弟和随侍在场,此刻当着宗亲的面若是不问个明白,让勤妃娘娘和十七弟情何以堪?!”
康熙闻言并未答话,只是对刚刚赶来的太医院院使王允谦问道,“胤礼眼下如何?”
“回皇上,依臣之所见十七爷的毒可解,但是解毒过程会虚耗过多,即便闯过这一关只怕今后这身子也会孱弱许多。”王允谦据实以告,可目光却在上下打量我。
“既如此,你当全力一试。”说罢,康熙行至勤妃面前,抬手取过她手中的绣帕将憔悴面庞上的泪水拭去,“今夜你就留下好好照顾小十七,朕会免了你的惩戒,若是小十七能撑过这一关,明日就移到你宫里由你亲自照顾。”
“臣妾谢皇上!”勤妃闻言赶忙俯身谢恩却被康熙拦下。
康熙起身看向我,“胤禟,随朕回乾清宫。”
我没有应声只是缓缓走到他跟前,康熙见我如此亦未多言,转身向外走去。
余光掠过八爷却没有停留片刻,只一步一步随着康熙出了十七的房间,细雨未停而我再一次躲开了油伞,缓步行在雨中。
“皇阿玛。”这一次身后响起了太子的声音,“您这是……”
康熙脚步未停只轻声对李德全吩咐着,侧首见我立在雨中蹙了眉却未有言语,上了御撵向乾清宫方向行去。
李德全朗声说道,“皇上口谕,众阿哥乾清宫议事,各宫主位无谕不得随意走动传语,宗室命妇即刻离宫,不得有误!”
“九爷,快请吧。”李德全取过伞遮在我头上,“皇上让老奴传句话给您,‘万事有我’。”
只一句惹得我眼眶发酸,‘万事有我’这就表示他信我,一句未问他却信我!笑慢慢浮上嘴角,轻轻移开头顶的伞,深吸一口气,“多谢安达,这雨不碍事,清爽得很,比站在屋子里干净多了!”
说罢,疾步向乾清宫行去,此时唯有那里能带给我安全感,只有那个人才能让我安心,即便他是因为容若的关系才会如此对我,可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们寻得不就是心里的一份慰藉吗?能够彼此取暖为什么还要选择孤寂的寒冷?!
五爷看着前面独自夜行的胤禟,几欲追上去问个究竟,却终是任他渐渐消失了身影,心一阵空泛无力感陡增。冷眼看去太子若有所思,四哥目光幽深,八弟却平静如水,唯有茗烟眼眶微红。心念一转,也许这深宫之中也只有茗烟与自己一样,关心着那人却无力相护!
乾清宫正殿,我与康熙无语对视,时间一点一滴流失,殿门之外众阿哥已静候多时,却无人敢来通报。殿内自鸣钟滴滴答答的声音格外清晰,每一下都敲打着我的心,这里几天前我来过,容若来过,疗慰了帝皇之心,如今站在这里的依旧是我,容若却已离开,帝皇之心为何还会选择信我?!
“为何信我?”语气带着微颤,我略带倔强的看着康熙。
眼前的胤禟可谓狼狈不堪,一身吉服满是污物不说,还淋得全身湿透,一张脸苍白却带着执拗,唯有一双凤眼流露出澄明,康熙心神微动,容若,这孩子还真是像你啊!
“为何不解释?”康熙微笑说道,“刚刚你有机会解释。”
“信我者,无用多言;不信者,多言无用!”身上越发的冷起来,环住双臂却依旧止不住颤抖,“再者说儿子问心无愧。”
‘儿子’二字此时听起来竟有些刺耳,康熙禁不住开口揶揄,“这一刻想到自己还是儿子了?刚刚可见你有半分做儿子的规矩?!”
心带着几分委屈,亦带着几分无缘由的骄纵,无言俯身向下跪去,那人果然伸手将我拦起,“免了吧,即便跪也晚了。”
“李德全,将朕的外氅取来。”一双手将我的吉服除去,用金丝外氅裹了个严严实实,“小厨房备的姜汤都喝下去就没那么冷了!”
看着眼前热气腾腾的姜汤,眼眶有了温暖的湿润,忽的想起父亲为晚归的我所做的那一碗菠菜汤,原以为再没有人会对我如此,却没料到一梦百年将热汤捧至眼前的人会是他!
“皇上。”李德全在康熙耳边轻声说着什么,而我心思百转安静的将姜汤慢慢喝下,只觉得那份从心底泛起的温暖竟是从没有的舒畅。
“传!”随着康熙的一声令下,众阿哥此刻已是齐聚乾清宫正殿,众人诧异的看着我裹着金丝外氅坐在一侧。
不理会各方复杂目光,犹自一人捧着姜汤慢慢喝着,既然已经身处风口浪尖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再坏也不过是要命一条罢了!更何况这位九阿哥至少会活到雍正朝,眼下应无性命之忧。
“今日事太子如何看待?”康熙的问话适时打断了众人的目光。
太子神色一凛,肃立答道,“依儿臣之见,应将九弟拘押禁足,以堵悠悠众口,再着宗人府审问以正视听。”
“老八,依你呢?”康熙转过目光看向八爷。
含在口中的姜汤迟迟没有下咽,只想听听他的解释,始终不相信他会参与其中,可是在那样一刻他却开了口,这意味着什么我很清楚。
“太子所言甚是,儿臣附议!”八爷眼角一直看着胤禟缓缓喝着姜汤,那满身的金黄格外刺目,皇阿玛这是……原本为他准备的开脱之词,转瞬间全都变成了一句附议。
附议?!这就是你的意见?!口中的姜汤变得辛辣难咽,却还是一口吞了下去,起身跪在康熙面前,“儿子自请入宗人府,以正视听。”
“皇阿玛,不可!”五爷闻言一步跨到我身侧硬生生跪了下去,“此事应与九弟无关,请皇阿玛圣裁!”
“儿臣以为,五弟言之有理,请皇阿玛圣裁独断!”四爷也顺势跪在了我旁边。
余光扫过身侧两人,一左一右伏在地砖之上的手俱是骨节泛白,那份力道让我心中一暖。眼见四爷、五爷求情,七爷、十爷、十三等人呼呼啦跪了一地,唯有大阿哥、太子和八爷立在一侧无言的看着我们。
“李德全。”康熙并未理会跪在地上的众人朗声唤道。
殿门无声打开,李德全手捧托盘进来,“回皇上,这是从九爷房内找到的。”
康熙将托盘上的物件拿起轻嗅,“藿香?!”
“奴才从太医院的领用簿上查到,九爷身边的随侍何玉柱曾在三天前取过此药。”李德全不紧不慢的说道,“王院使已到殿外,皇上一问便知。”
康熙颌首,“传。”
太医院院使王允谦入殿跪拜,“回皇上,十七爷的毒已解,若今夜能退去高热则一切安好,虽然身子孱弱但经年调理应无大碍。臣瞩院判、吏目值守,有任何异样即刻来报。”
“很好,胤礼的调理朕就嘱托与你。”康熙话锋一转,“胤禟三日前领过藿香你可知道?”
“臣知道。”王允谦看我一眼,徐徐说道,“臣日前请平安脉时发现九爷脾胃不和、胸腹脘闷、湿温初起,故写了方子配薄荷、茵陈、黄芩煎服,另嘱托何公公取些藿香入酒,九爷睡前服用可安神解暑,也可装入荷包随身携带以备不时。”
“也就是说,烧酒中会有藿香是院使的主意喽?”五爷闻言激动地问道。
“确是臣向九爷所荐。”王允谦微微点头,复又说道,“依臣所知,若不是九爷及时催吐,只怕十七爷眼下已是凶多吉少。”
“依院使所言,胤禟并无害人之心?”四爷沉声问道,“这不过是一场阴差阳错的巧合?!”
“臣不敢妄策,只不过以萱草之毒性,足以将襁褓中的婴儿杀死于无形,何苦又要加上藿香?如此一来反而引人注意,可谓多此一举了!”王允谦冲着康熙俯首,“左院判李玉擅离职守,未遵传召及时诊治十七爷,请皇上治罪。”
“皇阿玛,额娘喘症突发,儿子怕太医无用故而将李院判带至撷芳殿,不管左院判的事,请皇阿玛治儿子的罪!”十三闻言急忙跪爬几步伏在地上请命。
“好了,都起来吧。”康熙站起身将十三扶起,“你也是一片孝心,毋庸自责。”
我久跪多时再加上淋了雨,只觉得眼前发黑、膝盖酸软,还好五爷一把将我托住,抬头报以微笑,眼角却见四爷一只手僵在半空想要收回去,赶忙一把握住,“多谢二位哥哥!”
四爷眼神微动顺势将我扶正,“九弟无事就好。”
“王院使,那胤礼体内的萱草之毒又是怎么回事?”耳边再次传来八爷的声音,“即便阴差阳错,巧合也未免太多了些!”
“就是,依院使所说,又怎知九弟所为不是欲盖弥彰之举?!”太子不紧不慢的随声附和。
手不自觉地收紧,他这是要彻查到底吗?还是非要将我送进宗人府才满意?你与胤禟不是最亲密的伙伴吗?却……为何如此不相信我?
掌心传来热度,不觉抬眼只见一双鹰眼正关切的看着我,深邃的眼神像极了他的皇阿玛,别过头将手抽离,斜倚在五爷身上,“哥哥,借我靠一靠,好累!”
对不起,四爷!这样的关心我受不起,那个人一直以来在我身边犹如涓涓细流的关心,让我慢慢适应,慢慢觉得他与胤禟就该如此,‘胤禟,要记得,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八哥会一直守护你的。’言犹在耳,可你的守护在哪里?四爷,你知道吗?那个人曾说过,紫禁城中每个人心里的*把亲情都掩盖了。是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我只怕接受你的关怀便又是一场空欢喜,你们都是有*的人不是吗?!所以……对不起!
眼见胤禟将手抽离,四爷紧紧握住手掌退到一边,你想依靠的那个为什么从来不是我?这场风波所隐藏的纷争远没有你看到的这般简单,这里能够守护你的人,只有我……也只有我!
“萱草虽有毒性却可入药膳,依臣之拙见,想是御膳房不慎洒落膳食所致。”王允谦不紧不慢的说道,“李总管可往御膳房一查便可知今天谁用了萱草!”
李德全早有准备,朗声说道,“回皇上,今日用了萱草的只有撷芳殿敏贵妃,御膳房将萱草碎屑入冰糕,想是不慎落了十七爷的膳食,而且……九爷及随侍并未有人到过御膳房。”
“皇阿玛……”十三闻言急切切想说些什么,却被康熙挥手止住。
“皇阿玛,既如此九弟当无恶意。”四爷拱手上前,“请皇阿玛下旨彻查御膳房,以免别有用心者罔顾皇子性命!”
“准奏,着内务府彻查此事。九阿哥胤禟擅自行事,虽是无心之过,却也难辞其咎,禁足宫室半月,无谕不得出宫。”康熙看向太子,“这件事朕就交由太子处置,切不可辜负朕心。”
“儿臣遵旨!”太子俯身下跪,众阿哥紧随其后。
我这里刚刚要跪却被康熙拦下,“胤禟留下,尔等跪安吧!”
“儿臣告退,恭祝圣安!”众阿哥起身退去,唯有康熙扶着我立在大殿中央。
缓缓关闭的殿门遮住了太子的不甘、四爷的阴郁、五爷的关切、八爷的了然,还有……十三的怨埋,只是我什么都看不见,也不想看见,这一刻唯有扶着我的人才能给我真切的关怀……
“禁足,怪不怪朕?”康熙轻声问道。
“皇阿玛不如此又怎能堵得了悠悠众口。”我微笑着说道,“反正这半个月儿子也不想出去了。”
“这个你应该认识吧?”康熙自袖拢中取出一物递到我手中。
“这是……”眼前之物让我一惊,这不是茗烟留下的绣帕,我记得应该在寝室的瓷枕之下,怎么到了康熙手中?
“这是从引你去阿哥所的小太监身上搜出来的。”康熙扶着我进了暖阁,“想必是从你寝室内偷去的。”
“这是为何?”不解的看向康熙,心中疑惑越发多起来。
康熙看着眼前满是疑惑的胤禟禁不住笑起来,“宜妃将所有产业都给了你,也不知是好还是坏,以你眼下的这份心智,如何能经营的有声有色?!”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皇阿玛既然知道,就该明白额娘不想儿子陷在宫斗之中才是。”
“这哪里是想与不想的,她自己尚且身不由己何况你?!”康熙与我各守一边斜靠在软榻上,“你倒是不想,又怎知他人不想!今夜之事,你应该也窥得一二了吧。”
“皇阿玛是说……这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事情?”
“茗烟格格的绣帕在你那里,而她那里有你的玉扳指,私相授受总是逃不脱的。”
“那玉扳指……”
“朕知道。”康熙示意我听下去,“今夜你原本是想请旨赐婚吧?”
“原本是想,只是见了茗烟的留书,知道她有她的放不下,所以……”我知道此刻隐瞒已没有意义,洞悉一切的他又怎会不知里面的缘由?!
“胤禟,你又可知茗烟格格昨夜求见朕请旨与胤禩成婚?”康熙手指轻叩床桌,话语带了几分玩味,“有些事看不到不等于没有发生过,就如眼下几番较量总有人遂了心意,有人落了一场空。”
“你、胤禩、茗烟,你们的关系牵动着多少人的眼睛!”轻叹一声康熙闭目假寐,而我看着他疲累的神色,才知道刚刚他替我做了什么!
那一夜茗烟确有话要讲,不然也不会冒险约我亲往,那绣帕上的字迹还未干透,她应是仓促间书写,并不是原就打算好的,所以只有一种解释,她想答应我的提议,可是中间却出了变故,让她改变心意并釜底抽薪去了乾清宫请旨,不想给我亦或者她任何改变的机会!
可是此举却影响了其他人的筹谋,所以才会有人借口十七生病,利用我对雅惠的信任,将我引到阿哥所,以便拿到玉扳指或者任何我随身的物件,这样一来就可坐实我与茗烟私相授受的事实,那么八爷和茗烟的婚事也会成为泡影。换言之,烧酒里有藿香、胤礼体内的萱草之毒根本就不是巧合,而是他人的蓄谋,到底是谁会如此呢?
禁不住打了寒战,只觉得自己身处几股势力的漩涡中,找不到出路,求助般看向康熙,“皇阿玛,王院使所说难不成都是您的授意,旨在替我脱困?”
“朕不过是用阳谋阻了那些阴谋的棋路。”康熙依旧闭着双眼,嘴角带着笑意,“这些事情你能猜得到,那些人自然也能猜得到,更何况那个小太监已死朕却没有追究,设了局的人更应清楚其中的利害,眼下不敢再有任何动作了。”
“那您让太子去查御膳房岂不是无谓之功?”
“胤礼的毒不是膳食的原因,而是因为奶娘被人下毒,他喝下的乳汁自然带了毒性,而奶娘此刻已毒发而亡断了线索,死无对证。”康熙说到此侧首看我,“让太子去查御膳房,是想让他知道这件事朕清楚,让他不要再做无谓的功夫,你不是他的敌人。所以,胤禟,朕要你放弃良地与御膳房之间的联系,再不要插手宫中的营生,你可愿意?”
“愿意。”太子吗?原来这里面果然有他!迎上他的目光,我微微颌首,“原本儿子就志不在紫禁城,只想天大地大的四处遨游,若是皇阿玛能够准了儿子所请,儿子愿为皇阿玛在天下间挣一份体己银子,而不是陷在宫闱之中不能自拔,儿子自问没有谋算亲人的能力,儿子还是那句话‘兄友弟恭’是为和乐!”
想要离开,想要游历天下是吗?可是我舍得吗?舍得这紫禁城再没有你的嬉笑调侃,再没有你的倾城一笑?!看着眼前胤禟澄明的双眸,康熙忽然觉得若是没了这个人,自己在紫禁城该如何支撑下去,容若可以陪自己谋划算计,陪自己结束鳌拜之乱,可是他的离去自己唯有情殇,却从没觉得疲累,有些事即便知道没了意义却还是要走下去,因为心中的孤傲不容许他停下脚步。
可如今听到胤禟想要开,无意苦争穷斗,自己突然就很害怕再也见不到这双无欲无求的双眸,心底深处不愿任何人见到这样的胤禟,看着他裹着自己衣衫,惶惶然坐在对面,诉说着自己的心愿,有些许甜蜜涌上心间,“这件事以后再议吧,明日会有旨意颁下,你与胤禩、胤誐一道赐婚。”
“儿子,多谢皇阿玛。”虽有失望,但终是将心愿告诉了他,不管他信与不信,我都会这样做下去,无欲则刚的道理我懂!
“胤禟,为什么要灌醉自己?”康熙转了话锋,在我听来竟带着丝丝羡慕在其中,“酒醉的滋味当真好受吗?”若是酒醉的你可以让容若回到我身边来,那是不是说,若是我醉一次就可以在梦境中与他相会?!
“因为心有忧思,才会痛,才会不开心,这样喝下的酒才会醉人,只求一醉之间快醉快倒快忘,可是醉醒后你才会发觉一切还是照旧,谁都无力改变,如我、如茗烟,我们不过是浪费了酒也浪费了心力。”抬起眼眸,取过剪刀将爆燃的灯芯剪去,“皇阿玛想是没有醉过吧?!不是不会醉而是不肯醉,其实心越痛就越应该慢慢的,一杯一杯的细细去体味,体味心中的痛与不舍,在杯酒之间体味心力的憔悴,直到累得睡去什么都不管,待醒后心中自然舒泰许多,我以为这才是真正的酒醉。我……算不上!”
康熙无言以对,缓缓闭上双眸,心中暗叹一声,自己从来都是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人,却被胤禟一语道破其中的伤楚!胤禟,这样的你,让我如何能够放手任你四方遨游?!
软榻之上我与他静静思量不复言语,窗外细雨绵绵,窗内静谧安详,愁痕满地无人省,露湿琅玕影。闲阶小立倍荒凉,还剩旧时月色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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