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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宝菱回到康福宫时,发现门前的侍卫里没有了玉凌子,她心里忽然空空的,有些失落。
她忍不住又返回到永和殿,想来问个究竟。
曾致见宝菱又回来找他,刚才受伤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些弥补,他有些欢喜地迎了上来,“宝菱,你怎么又回来了,”
宝菱微红着脸,不知该怎么问。曾致见宝菱这副模样,很是好奇,还以为她想就刚才的那番话向他道歉呢,
曾致走到她的面前,双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两侧,“宝菱,以后你不要再说让朕纳别的女子入后宫的话了,朕只喜欢……”
他想说“朕只喜欢你一人”,可是宝菱却后退了一步,他的双手滑了下来。
宝菱脸色绯红,小声地问:“那个侍卫……玉凌子,他怎么突然不见了?”
曾致怔愣,如菩萨的雕像一般。
宝菱见曾致愣神,怕他多想了,便急道:“满儿……满儿喜欢跟他玩,他一走,满儿会不高兴的。”
“你比满儿更不高兴,对么?”曾致失神地反问道。
宝菱发窘,支支吾吾地说:“哪有?”
曾致眼眶有些红,“你心里对一个侍卫都如此惦记,就是不肯花一点心思在朕身上么?”
“不是,我只是……只是觉得他跟你大哥很像,就多留意了一点而已。”宝菱低着头说。
曾致就知道是这样,知道她发现了这个侍卫与大哥曾珏的相似之处。他正色道:“玉凌子不会再当你的侍卫,朕封他为靖宁侯了。”
宝菱惊愕地看着曾致,“那怎么行,若我和满儿以后想回靖宁府,怎么办?”
“那就别回去!”曾致冷声回道。
宝菱被曾致这句话呛得无言以对,她平复一下自己的情绪,又道:“您怎么能把曾家的靖宁府赐给别人住呢?玉凌子只不过一个侍卫,您为何要封他为靖宁侯?”
“你不是说,满儿喜欢他么,你也很留意他么?朕就赐封他了,难道有错?莫非朕安排他日日站在你的跟前,才是最好的安排,你才会满意?”曾致挑衅地看着宝菱。
“皇上……二弟,你变了。”宝菱避过他的眼神。
“不是朕变了,是你太固执了,是你逼得朕如此!”曾致的声音有些悲怆,声量却很大,责怪地看着她。
宝菱见他这般说话,气得跑出去了。
“宝菱!”曾致见宝菱生气了,又后悔说出刚才那番话,追了出去。
他一路追上宝菱,然后从她身后抱住她,“宝菱,你别生气,朕没有怪你的意思。”
宝菱拼命挣扎,曾致又不敢用力抱她,一下就被她挣脱出来了。
宝菱一回头,给了曾致一个重重的耳光,“休得无礼!”
永和殿外面立着的一群侍卫及太监都看傻眼了,皇后竟然敢打皇上?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呀,这惊天的一幕竟然被他们看到了!
曾致彻底被宝菱打懵了!他的心已沉到了谷底。
他真心觉得自己是在找虐!
宝菱意识到自己的举止有些过了,“对……对不起,皇上,我……”她不知该怎么道歉,扭头跑了。
曾致摸了摸自己疼痛的脸,立在原地,他此时不是脸上疼痛,而是心里痛。
此后一个月,曾致都没再来康福宫。他只让宫人们每日去康福宫看看情况,回来再禀报给他。他得知宝芬每日都去康福宫,他哪怕有心想去看一看宝菱,也都不敢去了。
他不曾想到,这一日,宝菱竟然领着宝芬来永和殿找他。
曾致见宝芬哭哭啼啼的,以为是怪他没有给她名分,怪他那日强要了她。他心烦意乱,自己本该为自己犯下的错担责任,可他真的没有办法喜欢上宝芬,他心里每日想的只有宝菱一人。
若他给了宝芬名分,却不理她,这岂不是如同将她打入冷宫?这样对她则是更大的伤害。
正在他烦闷地不知如何是好时,宝菱走到他的面前,感慨地说:“皇上,您不能再对宝芬置之不理了,宝芬她……有了!”
曾致没听懂,纳闷问道:“有什么了?”
“你说有什么了?她肚子里有了你的孩子!”宝菱看着他,生气地说。
曾致吓得差点从龙椅上跌了下来,他稳了稳身子,惊慌失错地看着宝菱,再看看宝芬,“怎么会……这样?”
宝菱想不明白曾致怎么能如此忽视一个与他上过床的女子?哪怕他当时是认错人了,可是事实无法改变,他总不能一直逃避吧?便正色道:“您要了她,她怎么就不会怀有身孕?您是皇上,难道敢做不敢当?”
曾致脑袋发麻,窘迫地看着宝菱,“宝菱,不是这样的,朕只是一时……一时无法接受。”
在一旁的宝芬听曾致说他无法接受,便扑通一下跪在了曾致的面前,“皇上,您若一点儿都不喜欢我,我也不敢强求。可是,如今我身怀龙嗣,您可不能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啊!”
曾致心里一直把满儿当成自己的孩子,听说现在他有了自己亲生的孩子,他竟然有些迷茫,好似宝芬肚子里的孩子与自己实在没有太大的关系。
可是,一想到那日与她的缠绵,他又不得不承认,宝芬肚子里的孩子与他有着密切的关系,他确实有了自己的亲骨肉!
宝菱见曾致还在迷糊,就更加生气了,“皇上,您应该接宝芬入宫,给她个名分!好让她在宫里静心养身子,顺利将皇嗣生下来!若您一直这样不理她,她生下来的皇嗣也会被人瞧不起,难道这不是在丢您自己的脸么?”
曾致撑着脑袋,头痛欲裂,见宝菱这么逼着他,他只好硬着头皮道:“好吧,宝芬你先回去,明日朕就下旨册封你。”
宝芬听见曾致说要册封她了,她终于可以做他的女人了,顿时激动地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磕了个响头,赶紧回去了,因为曾致说让她先回去,她不敢再赖在这里。
宝菱朝曾致福了福,也要退出去。
“宝菱!”曾致叫住了她。
宝菱回头,“还有何事?”
曾致起了身,走到宝菱的面前,呆看了她很久很久。宝菱被看得浑身不自在,“皇上有什么话,快说吧。”
“即便朕要给宝芬名分,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你和满儿在朕的心里,永远是第一位的。”
宝菱却朝他温柔一笑,缓缓道:“谢皇上厚爱,但是,我和满儿明日就要出宫了。我知道,您如今有了宝芬和孩子,应该也不会拦我的,即便想拦我,也不可能拦得住一辈子,不是么?您将靖宁府赐给了玉凌子,那我和满儿就住皇宫后门的嘉宁府。离皇宫也近,您想要看满儿,也很近便。”
曾致知道,这一日迟早要到来的。没想到,就是今日,宝菱要带着满儿离开他了。
“你早就下定决心了,对么?”曾致忧伤地问道。
宝菱淡淡一笑,点头,“我希望待宝芬进宫了,您能对她好一点,她比我温顺,比我会体贴人,而且……她心里有您,只有您!”
“可是……朕的心里只有你,宝菱!”曾致郑重地说。
“你这时是这么想,等宝芬来了,希望您和她好好相处,慢慢地您就会喜欢上她的。而我呆在这宫里,只会给您添堵,不是么?”
曾致失神怔愣,绝望地道:“好,走吧,走吧……”
宝菱见曾致终于没有拦着他,朝他莞尔一笑,轻快地走出永和殿。
她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面“哐当哐当”响了好几声。
宝菱吓得又回头跑进去,只见曾致整个人斜靠在桌前,地上杯盘狼籍,一堆奏折还有玉玺都掉在了地上。
宝菱赶紧过来扶曾致,“皇上,您……没事吧?”
曾致有些眩晕,宝菱将他慢慢扶上龙椅,再给他倒上茶水,递给他喝了几口。
曾致缓了缓神,长吁了一口气,轻声道:“宝菱,你带着满儿去靖宁府吧。去靖宁府,过你梦寐以求的日子。”
“靖宁府您不是赐给了玉凌子么?”宝菱不解。
曾致看着宝菱,看着这个他喜欢发这么多年的女人,最终仍然得不到的女人,良久良久,他苦笑道:“你去了就知道了,你想怎么处置他都行,他都会听你的,他什么都会听你的,他……,宝菱,我对不起你……”
宝菱听不懂他在说什么,“您哪有对不起我?您对我和满儿一直细心照拂,这次我们要走了,您也不要太牵挂,把心思都放在宝芬和您自己的孩子身上吧。”
曾致看着眼前如何也得不到的宝菱,恳求地说:“若你知道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怪我么?恨我么?”他心里一直因没有将玉凌子就是曾珏这件事告诉她,感到深深地愧疚与自责。
宝菱听得云里雾里,以为他只是因为她要走了,心里伤感才说这些话而已,便道:“我怎么会怪你、恨你呢?”
曾致极少见宝菱对他如此温柔,他知道,她要走了,也不会再说什么气他的话了。
这一别后,她还是他的嫂嫂,他哪怕是皇上,也仍是她的叔弟。自此以后,他对她,连一句想念的话都不能说。
哪怕两眼相望,也不许含有情感,否则,那就是他对兄嫂的亵渎。
曾致竟然满眶眼泪,全是不舍的眼泪,“宝菱,从明日开始我就不能再叫你宝菱了,还需叫你嫂嫂。今日这一别,我就再也不能喜欢你了,再也不能了……”
宝菱就在他的身边,他突然起身站了起来,将宝菱紧紧拥在怀里。
宝菱想到他终于看开了、想通了,他从明日开始要叫她嫂嫂了,她没有推开他,就由着他放纵一回吧。
宝菱在他的怀里一动也不动,曾致搂着她,却一点儿真实感都没有,哪怕她此时就在他的怀里,他仍然觉得她离他很遥远很遥远。
“宝菱,你一定要原谅我,无论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都要原谅我,好么?”曾致搂着她喃喃地说。
“好。”宝菱轻声地答着,她也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知道答一个好字是不会错的。
曾致越觉得这般搂着她不真实,就搂得更紧些,好想将她融化,把她融化在自己的心里。
可是这般紧搂着她,他的血液慢慢沸腾起来,浑身的神经末稍都紧绷起来,呼吸极度局促。他突然猛地放开了她,盯看了她一阵,极力压抑地说:“你……走吧,快走吧。”
宝菱搞不懂他到底是怎么了,听他这般说,就后退了几步,然后快步走出了永和殿。
曾致恋恋不舍地看着她的背影,一下瘫坐在龙椅上。
他若不让她赶紧走,他怕他真的会什么也不顾忌,会疯狂地去吻她、会不顾她的挣扎去要她、会强行占有她。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这样不可以。他只能叫她走,赶紧走,远离他的视线,这样他的血液才能慢慢冷却下来,他体内强烈的欲、望才能被浇灭。
*
次日,曾致并没有来送宝菱与满儿。他只是命人用皇家步辇送他们回靖宁府。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最好不要再出现在她的面前,否则他怕自己不小心一声令下,不让宝菱走了。
因为曾致没有出现,宝菱与满儿顺利地到了靖宁府。
这一路上,她还在想,该怎么打发玉凌子呢?曾致说的那句“他都会听你的,他什么都会听你的”到底是什么意思?玉凌子已是靖宁侯,她总不能让他与自己同住一府吧?
反正现在想不出什么更好的办法,只能先去了再说。
来到靖宁府,她发现里面很多布置都恢复了当年离开靖宁府的模样,一股浓浓的熟悉感、亲和感扑面而来。
满儿吵着要去后花园的池塘钓鱼,宝菱就让随她一起来的宫女陪满儿去玩。她自己则先回明澈轩看看。
来到明澈轩前,她发现门竟然是微微开着。
她轻轻推门进去,发现正厅里全都恢复了当年她与曾珏的装饰与摆设。这是谁布置的?曾致派人布置的么?可是那些人又怎么会知道她与曾珏当年的情景?
她再走向书房,还未进去,却远远地看见一人坐在书桌前。
这个人略低着头,微蹙着眉,手里紧握毛笔在认真地画着什么,他细黑润泽的发上束着嵌玉冠,上身着一件缕金绣花青缎袍,整个人显得既高贵又风雅。
这与她七岁时第一次见曾珏的情景一模一样!
宝菱知道,自己又是在幻想了。她无数次幻想她跨进这个书房,看到的都是曾珏坐在书桌前,低着头微蹙着眉,在写着什么。然后,他一抬头,看到是她,就扬起好看的唇角,朝她微微笑着,他的笑容是那么纯净、那么迷人、那么让人沉醉。
今日,她又幻想了,她十分珍惜这个幻想的情景。虽然不真实,可她仍然不舍得让这个宝贵又美好的景象消失。
她立在门前一动也不动,就那么一直看着他。
果然,曾珏与她平时幻想的情景一样,他抬头了!他似乎感受到了这种灼热目光的注视,他抬头了!
他缓缓抬头,看着门前的人,宝菱?!他手里的笔顿时掉在了宝菱的画像上。
他愣愣地看着宝菱,宝菱回来了?这是真的么?他刚才一直在认真地凭着想象画宝菱的像,宝菱竟然就到真的他的眼前来了?
宝菱看到曾珏看向自己,嗯……这次幻想的与平时不太一样,他竟然长胡子了,浅浅的胡茬,显得他更加成熟更加风雅了。他看她的表情也不一样,不是微微笑着,而是惊喜与惊愕。
宝菱怕这样的幻想消失得太快,便道:“子珏!”
曾珏倏地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突然向她跑了过来。
“宝菱!”曾珏一下将宝菱拥在怀里,磨着她的耳鬓不停地叫着,“宝菱!宝菱!”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他近日因思念宝菱,都无心剃胡子了,胡茬磨着宝菱耳鬓,宝菱不但不觉得疼,只是觉得这次幻想比任何一次都要真实。
平时她幻想的情景,他都是不会说话的,怎么这次幻想的他竟然会说话了?
“子珏,这次你要呆长一点时间,不要每次都那么匆匆地就消失了。”宝菱埋首在他的脖颈里,贪恋地说着。
“我不走了,再也不走了。”曾珏紧搂着她,深情答道。
宝菱抬头,吻着他的胡茬,再吻着他的唇。她的幻想中,每次在他们激吻时,他都会突然消失。
这次,她希望他呆的时间能长一些。
曾珏见宝菱这么热烈地吻他,他腾出抱她的双手,来捧着她的脸,痴痴地回吻她。
越来越缠、绵,越来越激烈。
宝菱沉迷之时,突然意识到,这次激吻,他竟然没有消失!不但没有消失,他还更加用力地吮着她的唇。他的胡茬磨着她的下巴,这是真实的触感,微疼又酥麻的触感。
宝菱离开了他的唇,傻傻地看着他,甜蜜地笑道:“子珏,你这次怎么呆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