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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箱子里的东西呢?”
施嫣儿的脸色变了变,一双手很是不安的用力相互掐着,依稀可以看到那一道道被掐出的红痕。
一直是那般骄傲、自负的脸上,此刻却是布着隐忍而克制自卑,单薄而几近透明的丹唇被贝齿咬的没有一丝血色。
也许是许无言不该如此的探寻别人不愿意说出来的*,许无言不愿意自己成为一个*窥探者,不由得站起身来,想把这个问题就此作罢。
“我说,我告诉你!”施嫣儿突然看着许无言清声说道,明亮的眸子里是被泪水清洗过的清明。
许无言又坐了下来,对施嫣儿微微一笑,“不要勉强!其实不说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
虽然许无言很想尽快查明真相,眼下的施嫣儿的嫌疑并不是一点都不能排除,问及箱子中的东西,不过是为了让她力证自己的清白罢了。
施嫣儿咬了咬嘴唇,敛了敛方才略带着羞于启齿的神色,带着一丝笑容,缓缓的说道:“我知道,即便是我不说,你也能证明我们的清白,可我不想做一个坐享其成的人,我想为自己的清白做些事情。”
这番话从施嫣儿的口中说出来,倒是让一向觉得施嫣儿是个娇小姐的连卿吃了一惊,面色一直波澜不惊的她此刻带着不小的讶疑看了看施嫣儿,
想不到如施嫣儿这般骄纵跋扈的千金小姐,竟也想要为自己做一些事情的。不是别人都有义务为她服务的吗?看来这场牢狱之灾,还是对她蛮有用处的。
许无言倒是没有多少吃惊的,施嫣儿既然能够决心来这涵州城,就已经说明她并非一般的贵族小姐了,如今只是更成熟罢了。
“那箱子里是童子尿。”施嫣儿说到此处故意停顿了一下,敏捷的收集着剩下两人脸上所流露的信息。
“什么!”连卿意料之中的难以置信和惊讶,
许无言倒是没多少惊讶,翻阅古代历史的时候,运用童子尿、甚至是人或者是动物的粪便用于治疗隐疾的例子不在少数。施嫣儿这般。应该是患有什么不为外人道的隐疾。
“你身患何种疾病?”许无言也不绕弯,依着心中所想直截了当的开口问,
施嫣儿神色微缓,脸上流淌着一种叫做感激的东西,“我自小便患有严重的阴虚肺痿之症。爹和娘遍求名医,甚至动用了皇宫中的御医为我诊治,但并没有什么效果,一旦发病便面色潮红、呼吸不畅有窒息之状,而且月信发乌,体寒剧痛。”说着施嫣儿不经意间看着自己手臂上因为疼痛而抓破的伤疤。
月信发乌、剧痛体寒。这应该就是当代的痛经体寒,许无言也痛经痛到几乎痉挛。自是能够体会施嫣儿提到之时那种不经意的颤抖。
“后来我爹不知从哪里听得这样一个方子,童子尿可以医治此疾。便着人以身试药,初见成效之后便与我服用。想不到一年之后,我的隐疾当真是好了许多,只是不能停药,若有触犯,必至殒命。”
“碍于你皇亲身份。这般药引对外人又难以启齿,所以才要这般遮掩。”连卿接过施嫣儿的话茬说道,
施嫣儿点了点头,“是的!为此,我爹和娘对照料我的人亲自把关,服药之事更是亲力亲为。多年以来我才得以安好无事。原本这一次我执意前来涵州爹和娘是万般不愿的,但因我自小执拗,爹娘才出此下策,暗中派人将府中亲养专供我服药之用的童子尿寄送至此。不想还被人利用了去。诬我居心叵测劫走孩子。”
许无言点了点头,施嫣儿的这个说法完全合情合理,其中也没有什么可疑之处,那么那些带血的襁褓又是如何进入到施嫣儿的箱子当中的呢?
那封卓所谓的证物怕是要亲自验上一验了......
“许无言,我今日对你全盘托出,只希望你在查案当中掌握全局而不被人利用疑点牵着鼻子走。”施嫣儿看着许无言,如今羞于启齿的隐疾都已经说出来了,其他的自然也就全部依靠许无言了。
“你放心!”许无言心知自己根本承诺不了什么,但是为施嫣儿保密这件事却是能够做得到了。也许对施嫣儿来说也只有这三个字比较实用......
施嫣儿点了点头,第一次觉得许无言并不是如自己原来所想那般恶俗、拙劣,相处之间还带着点点遮掩不住的魅力。
“连卿!你呢?想好了吗?”解决了施嫣儿的问题,接下来就是连卿了。施嫣儿虽然有哪些带血的襁褓指证,但是想要洗刷也并非难事。而连卿却布着重重看不透的迷雾,自然也让封卓尤为戒备。
连卿秀眉动了动,嘴角紧皱了一下,继而把自己的右手抬了起来,似乎是想要从自己的腰间取什么东西。
不料,连卿的手指稳健的落在施嫣儿的肩头,“啊!”施嫣儿应声晕倒在了地上,“无需担心,她只是被我点了昏睡穴。”
整个过程,许无言都没有什么动作,其实说穿了就算许无言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何况,她并没有阻止的打算。
“说说你的族人吧!”许无言神色平静,丹唇微启,轻声问道,
许无言果真不一般,连卿这般戒备于她人,她却能如此若无其事的继续侃侃而谈,仅是这一点,连卿就自愧不如。
连卿微微一笑,“是的!我就是十五年前被诛灭部落的遗孤。在那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之中,我的阿爸阿妈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我和另外一个男孩子的性命。”说着连卿从腰间把那块代表自己部落的帕子拿了出来,盯着其上的突然,那场血流成河的杀戮、火光冲天的血腥又出现在眼前......
连卿的眼泪大颗大颗的落在了那方绣着邪恶的佛的帕子之上,浸湿了以恶为尊的佛像的眼角,湿润了那场用血浇灌的屠戮。
“我的族人是信奉那些邪恶的佛,并且把他们绣在代表着最高敬意的图腾之上,来表达我们的忠心。族人之间也存在着惩处、杀戮,但那都是依着佛的旨意去做的,只有那样,我们的佛才能护佑我们的部落繁荣永昌。”
连卿脸颊上的崇敬之色带着许无言踏入了那个神奇而又带着荒诞的部落。那里天空湛蓝、山清水秀,水草肥美,牛年遍野,身着羊皮麻衣的人们哼唱着拗口难懂的歌谣......
“我和阿爸阿妈原本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族长还为了作了媒,定身于那个总是在我家帐前哼唱赞歌的壮硕小男孩儿。我们原本就一处玩耍,青梅竹马,有了族长的主媒,我们就更加开心的玩在一处了。”连卿的眸色之中闪着对回忆的期许和美好留恋,
然而这种醉人的流连却在下一个瞬间化为灰烬聚成仇恨,淹没了连卿。
“就是他们的铁蹄,踏破了一个个温暖的帐篷,肆无忌惮的斩杀了我的一个个族人。那时候原本是一年丰顺,挤羊奶庆祝的好日子,可是铁蹄过去一片火海,只听得族人们一声声的惨叫和哀嚎!漫山遍野都是族人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可是没有一个人停下杀戮,停下他们手中的长矛!直到血染天际。”
此刻,连卿的眸子已经变成了赤红色,那种亲眼目睹家园被毁的仇恨已经塞满了她的心间,除了恨,她别无选择。
“我亲眼看着族人在朝夕之间毁灭,亲眼看着阿爸阿妈在我的身边停止呼吸,血染衣襟。我从未见过一种惩处是这般的凌迟人心!即便是这我们世代尊崇的恶佛,也会感到骇然。”
无论是出于何种目的,战争总是残酷的。很多时候,战争所摧毁的不仅仅是有形的房屋、有血有肉的人体,更多的是寄存在人类深处的灵魂。
“后来呢?”许无言没有出言安慰,因为她清楚,没有任何一种安慰可以抚慰的了战争带来的创伤。
连卿的眼眸一直都是微垂的,几乎是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可以刺穿一切让人心悸的力量。
“后来,只有我和一个素不相识的男孩儿,活了下来。我们在火海中走了很久,再后来我们救失散了。在河边把我救起的农家夫妇收养了我,取名连卿。”
“这帕子......”许无言看了看被连卿攥在手中几乎已经湿透的帕子,想要知道怎么会落到封卓的手中,
“这帕子,我一直贴身携带,并未告知任何人。可是封卓到驿馆抓人的那天,却突然不见了。”连卿如实的说道,
当日,封卓将这帕子扔到子雅期跟前的时候,连卿也是吃了一惊,想不到自己才不见的帕子竟然会在封卓的手中。
“突然不见了?”许无言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不由得反复在口中咂摸了一遍,
“是的!原本无论何时,这块帕子我都不离身的!那一日早上起来,我便找不到了,而且还在房间寻了半日,但是一无所获。”
连卿的帕子突然消失,又是那么巧合的出现在封卓的手中,这其中又有什么样的关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