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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裁，这是与欣亚集团的合约，您请过目。”
一道略显清冷的男声在耳畔响起。封瑾抬起头，对上那双眼睛，微微一愣，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一张张翻阅起来。过了片刻，封瑾在末尾签上自己的名字，把文件递给他，淡声道：“我记得这份合约是刘佳负责。”
“是的，”男人不卑不亢，态度谦和解释道，“刘姐今天请假，所以托我送过来。”
“嗯。”封瑾微微颔首，对于这个新来的男秘书，工作能力无可挑剔，就是那身气质太过惹眼，哪怕穿着公司的统一制服，看着依旧不像一个普通职员。人事部的事她一向不插手，前几任负责她身边事物的秘书因为负荷不了繁重的工作量而病倒，最后选择了离职，于是人事部这一次招了一名男秘书。
她抬手揉了揉眉心，没什么表情的脸上不经意间露出了些许倦意。在对手公司刻意打压之下，已经导致公司流失了几位固定客户，而她更是连续半个多月没有好好休息了。封瑾看着自己手中的文件，然后说道：“帮我倒杯咖啡。”
“好的，总裁。”男人颔首，临走的时候不忘轻轻把门带上。
离开总裁办公室的江溯流拿着手中的文件给部门经理送去。做完手上的工作，他走到茶水间，此时茶水间已经有了员工在休息，江溯流便站在后面排队。
江溯流身高将近一米九，明明穿着再普通不过的职员西服，却因着气质清冷，给人一幅生人勿近的感觉。本想上来搭讪的小姑娘也有些犹豫起来，最后皆默默离开。按照以往的经验，搭讪这一类的人通常会打击自己的自信心，还是算了。高岭之花果然还是远远地看着就好。
几个原本坐着喝咖啡的技术部男同事不由自主地站起身，朝江溯流问好。江溯流礼貌而客气地与他们交谈了几句，态度上让人挑不出一丝错。
技术部的男同事们离开茶水间后，面面相觑，似乎这位新上任的总裁秘书跟以往的秘书不大一样。那样强大的气场几乎和总裁不遑多让，让人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明明刚刚交谈的时候，并不会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江溯流完全没有在意那些人的目光。进入盛安集团比他想象中顺利，再次见到她时，原本焦躁的内心意外地平静了下来。只是，她似乎并不记得他了。接了一杯磨好的咖啡，江溯流朝总裁办公室走去。想到下午还得去b市出差，而她那副状态，江溯流不由下意识地抿了抿嘴角，抬手轻轻扣门。
“请进。”
“总裁，您的咖啡。”江溯流将咖啡放在桌面她伸手即可拿到的地方。
“谢谢。”封瑾轻声道谢，执起杯子抿了口放下，继续处理手上的事。
江溯流站了好一会儿，封瑾抬头看着他，“还有事吗？”
“下午五点的飞机，您可以先休息一下。”江溯流声音清冷，听起来仿佛不带任何感情，却又透着一丝强制的暗示。对此，封瑾不由多看了眼自己这个秘书，一身剪裁得当的统一制服穿在这人身上，倒是将他修长挺拔的身材衬得更加完美，那双异常少见的带着一丝魅惑的桃花眼哪怕被眼镜遮去，那张脸依旧十分出色。
如果她没有看错的话，那副眼镜，应该是平光眼镜。
想到自己今日需要处理的事，封瑾婉拒了：“我处理完手上的工作休息也不迟。”公司在她手上不过两年，业绩蒸蒸日上，公司规模也扩大了一倍，一直没出什么岔子。只是因着与楚家解除婚约后而导致几家大公司陆续与盛安解除了合作关系，对手公司也不忘在一旁落井下石，利用更大的利益将剩下客户拉走。对此，封瑾必须对自己的作为负责。
近期，她还得回一趟纽约探望父亲。董事会那些人应付起来也费神，事情还很多，容不得她有半点儿松懈。
江溯流微微颔首，没有接话，嘴角轻抿。他对盛安的运作只是大致了解，以目前的情况来看确实有点麻烦。所以这趟出差显得格外重要，倘若与康凯斯集团的合作不能谈拢，盛安势必会陷入更加不利的情形中。以她的能力，桌面上的谈判不是问题。
只是，康凯斯集团，是中美合资的顶尖企业，而负责国内市场开拓的那人，他略有耳闻。江溯流掩去眼底之色，离开了总裁办公室。
走到僻静处，江溯流掏出自己的手机低头找到一个熟悉的号码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不一会儿手机便开始震动起来，江溯流只好滑动屏幕接起：“喂。”
“东城新开了一家私人会所，几个兄弟打算去乐乐，今晚你也一起来？”
“嗯，行。”
“我没听错吧？你答应了？！”对方显得有些惊异。
江溯流透过落地钢化玻璃看着外面林立高耸的建筑物，说道：“没事的话我先挂了。”从两人交谈的氛围来看，显然两人关系十分熟稔。
对方也爽快：“行，那等会儿我把地址给你发过去。”
挂了电话后，很快，一条短信发了过来。江溯流把上面的地址记下，然后收起手机，回总裁办公室隔壁的隔间，将这一次出差的准备工作做好。
s市，xx机场。
“乘坐飞往b市711次航班的乘客，请及时办理登机手续。”
这时，大厅内广播响起。
坐在vip候机室眯眼假寐的封瑾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面前站站着一个人。
“总裁，我们可以过去了。”
封瑾看着自己的秘书，微微颔首：“嗯。”然后她起身提着一个样式简单大方的女士商务包朝登机口走去，江溯流提着一个小型黑色行李箱随后跟上。
按照惯例，刘佳提前一周定了头等舱的机票，两人被空姐带到相应的座位。
封瑾在位子上坐下，黑色纯手工西装裁剪得体将她的身体曲线也完美勾勒出来，显得那双腿又直又长，严谨考究的面料透着低调的奢华，黑灰色相间的竖纹衬衫解开了最上面的扣子，为其平添了几分禁欲感。
空姐回过神细心地发现封瑾似乎看起来有些疲倦，体贴地说道：“封小姐，您需要休息的话我去给您拿毛毯。”
闻言，她朝空姐颔首浅笑，“有劳。”看起来客气而温和，轮廓姣好的五官没有办公之时的严肃冷峻，此时浅笑的模样竟让人有一瞬的惊艳。
江溯流定了定神，拒绝了空姐的帮忙将行李搁在上方的行李架上，这才在与封瑾相邻的位子坐下，他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恍惚，似乎没有回过神。江溯流深吸了口气，将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搁在前面的桌面上打开，开始浏览此次出差的流程与注意事项。
认真翻阅与康凯斯集团合作的资料的封瑾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秘书的异样，她快速而有效地将主要信息记下，然后开始想着如何在谈判之时将这个合作顺利拿下，封瑾揉了揉眉心，缓了口气。
这时，空姐再次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毛毯递给封瑾。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毛毯，封瑾轻声道谢：“谢谢，能麻烦给我来杯温水吗？”说完封瑾看向自己的秘书，“江秘书，你需要点喝点什么？”
“......”江溯流缓了缓神，淡声说：“水，谢谢。”
空姐甜美而温柔地微笑道：“好的，两位请稍等。”
封瑾将自己面前摊开的文件收好，确实有点累，等这事一了，也是时候慢慢收拾楚家了。自与楚家解除婚约后，公司发生的一系列事，封瑾一直没有告诉父亲，只是担心于病情不利。但是，这并不代表封瑾忍了下来。
将手上的文件收好，封瑾看了眼时间，两个小时后抵达b市，休息一晚，第二天约在某家茶楼。明天的谈判是最终敲定合约，封瑾对此也很是重视，所以哪怕很是疲倦，那双黑色的眼眸依然十分清明，甚至隐隐透着一丝势在必得。
而此时的江溯流接过空姐递过来的温水，将其中一杯送到封瑾跟前。
“总裁。”
封瑾回过神，接过他手中的水，“谢谢。”
因着江溯流是站着，所以此时俯视着封瑾，也将那对非常好看的锁骨收入眼中。江溯流动作微顿，微低着头，掩饰好自己那一瞬不自然的神情回到自己的座位。
封瑾单手拿着柯林杯，就这杯沿喝了一口，舒了口气，似乎感觉放松了一些。将杯子搁在一旁的桌面上，她将靠背放下，戴上了眼罩，也许压着心脏部位睡并不舒服，所以封瑾侧身正好面对着江溯流的方向。
大约是淡季，这一趟航班的头等舱也就只有他们两个人。
此时天色将晚，舱内的灯光并不亮，甚至是有些昏暗。光影交错中，江溯流默默看着旁边呼吸均匀的那人，隐藏在平光眼镜下，那双显得极其惑人的桃花眼不似以往清冷，反而显得有些执拗。
十年过去，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无论何时都不会失态。
哪怕四面楚歌，也没有屈服过，甚至，没有露出一丝脆弱之色。
仿佛，没有什么可以折到她。
当年她目睹了最狼狈的他。
可她，却不记得了。
十年，改变的东西太多。
而她却还是原来的她。
封瑾，江溯流心中默念这个名字，嘴角弧度略微弯起，在昏暗的灯光下，透着一丝诡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