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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师父在场,可是,翻墙进入这座破宅子以后,我的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
院子里的草已经有一大半开始变枯了,黑暗中黄绿相映,甚是阴森荒凉。‘簌啦簌啦’趟着荒草,我紧随着师父,两个人都是一言不发,来到宅院正中那座大屋的屋檐底下。
我想要过去屋门口面朝院子正中的那块碑,看看这个局还能不能启动,师父把我拦下了。
“别去看,从这个局的原理来看,每启动一次,它都会大量从外界吸收阴气进来,如此的话,它的能量就会增强一分。”师父说着,手往上指了指,“走,上房。”
这屋檐的底下有一个倾倒的石头墩子,看着不大,但相当致密沉重,应该不下百斤。师父两手抓住,轻轻一抱,就将它抱了起来。他退后了几步,把那墩子竖放在地上,用脚踩住,使劲一蹬便高高跃了起来,单手抓住屋檐的瓦片,这么一借力,我眼睛花了一下,他已经跃到了房顶上。我没他那么厉害,只能顺着柱子往上爬,当我的手够住瓦片,师父把我拉了上去。
这民国时期中产阶级家庭的老房子,真不是现在的房子可比的,这么多年没人住,依然还这么结实,瓦片也毫无开裂。
顺着瓦坡,我们一步步来到屋脊上,站直身子,往远远近近的四处看。这宅子的后面不远是一块垃圾场,堆着不少垃圾在那里,垃圾场过去是一条石板街,夜色中,白花花地横着。沿街有不少住户,楼房瓦房都有,由于时间尚不很晚,大多数住宅里都亮着灯光。
“冷雨,我们要把宅子里这个局的阴煞之气用引流的方式引出去,然后看能不能让消融掉。”师父说。
“要怎么引?”我问。
师父不答,目光东扫西望,忽然指向一个方位,“看那里。”
我顺着师父的手指看过去,只见那里好像是一条水沟,蜿蜒远去,绕到几座楼后视线就被阻隔住,看不到了,不知延伸去了那里。
“引到那沟里去么?”我问。
师父的眉头微微皱着,侧脸看着很是刚毅和冷静,他顺着那沟望了片刻,然后又看了看近处的环境说,走,过去看看再说。
我们从房上下来出了宅子,往那沟的方向走。来到跟前,只见这就是一条污水沟,不宽也不深,沟底一条细细的水流,‘刷啦啦’地淌,此外还有不少垃圾和杂物,散发着一阵阵的腐臭味儿。
我们顺着沟走了七八分钟,两边的住户渐渐少了,然而这沟却好像没有尽头。我只顾闷着头走,师父忽然把我拉住了。
“怎么了?”我问。
“看…”师父用手指着沟对岸不远处的一口水塘。
这塘也就一座宅院子那么大,里面是一汪死水,水面漂着浮萍。对面是一家工厂,看着不小,不知道是生产什么的。
师父望了一圈对我说,这里比较适合,我们把那宅子里的阴煞之气顺着污水沟引到这口塘里来困住,等到天一亮,那种阴煞之气就会被阳气压入水里,和水融合在一起,这样就不会伤到人了,不过如此一来,这口水塘就彻底的报废了,还好,这本来就是一口废弃的水塘。除此以外,没有其它更好的办法了。
确定好了方略,我和师父便动起手来,先是把我们带过来的公鸡血绕着水塘洒了一圈,然后又用桃木枝围着水塘钉了一道道阳符,封住了水塘外围除‘乾山’以外的二十三个山,也就是二十三个方位,之所以乾位不封,是因为它是正对着那污水沟的,一旦那种阴煞之气过来,要从乾位进入这水塘。
封完水塘,师父把他找来的装香灰的包摊开,烧了一叠符纸进去。这里很静,也没什么风,塘水倒映着火光,烟雾弥散开,在水面漫荡。
纸烧尽,师父把纸灰和香灰混合在一起,把剩余的鸡血倒入其中,搅拌均匀后。我们两个一起动手,在水塘和污水沟之间,淋洒出一条两尺宽的‘路’,便是等那种阴煞之气过来之后,将其导入水塘的通道了。
再往沟里面设了一道屏障,师父说:“走吧,我们回去。”
顺着沟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这条沟两边既不设符,也不淋灰,那种阴煞气到时候涌过来,会不会从沟里跑出去?”
师父摇头说:“只要不遇到什么外力,应该就不会。这本来就是一条阴沟,长年累月流淌污水,对阴性气场有吸引作用…”说着,师父指向四周,“这里方圆一带,每天早上阴阳交替的时候,大部分的阴气应该都会往这沟里涌,然后顺着这沟遁匿隐去,久而久之,这条沟就成了一条阴气的通道。到时候那种阴煞气一旦过来,也会顺着这通道走,不会跑到别处,除非遇到阻力或者外力…”
从这条沟到那座老宅子,有上百米的距离,因此,我们也要用那种灰血混合物淋洒一条通道。我们平常走路,当然是抄近路越近越好,可是那种阴煞气却不能走近路。虽然这里挺僻静,眼下还挺早,我们从宅子里出来一直到那水塘,没遇到一个人,但也难保,到时会不会突然冒个人出来。所以,我们必须把通道尽量设在平常没有人走动的地方。
我和师父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贴着墙根,屋角,从污水沟到那座宅子设了一条曲曲折折的通道。
回到鬼宅里,我们攀上房顶,安静的等待着,一点多钟时,这一片区域的住宅全部都没了灯光。
“可以了,下去吧。”师父说。
从房上下来,我心跳有些加速,不知道今晚后面会发生些什么事。
走到宅院正中的那块石碑跟前,师父停下来站定,表情凝重,掐指计算着什么。我屏气凝神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师父把手停住,把罗盘包里面取了出来,平端在手里,在院子里面走动,我跟在他后面。
先前我说过,这宅子里磁场紊乱,只要把罗盘一取出来,磁针就跳个不住。来到东南角,师父说这里磁场相对没那么乱,说明底下的阴煞气比较薄弱,就从这里破开一个口子。
说完,师父收起罗盘,我们两个走进了那夹道里。
这里面空间很小,十分安静,脚下是厚厚的枯叶层,根本无需走动,光这样站在上面,就不停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像是枯叶层里有什么东西在鸣叫。
我们用带过来的铲子,像是剥开年轮一样,一层一层的扒开枯叶层,露出底下潮乎乎的泛着腥味儿的泥土。师父从包里取了一个竹筒出来。
那竹筒大概成人胳膊粗细,十多厘米长,看着有些年头了,表面被摩挲的十分光滑。
“师父,这从哪儿弄来的?”我有些好奇。
师父微微笑了笑说:“跟孙庙村的村长要来的,这是他们村上死了人,头七晚上喊魂的时候用的,很有些年头了,所以有灵性,你来听。”
师父把那竹筒放在地上,用手拍了几拍,我俯身歪头把耳朵凑在筒口上听,听到一种‘嗤嗤嗤’的声音,像是火山爆发前往外喷气那种,吓得猛把头抬了起来。
“有方术根底的人,用这种竹筒,可以听到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声音,比如像这种煞气的声音,如果在靠近鬼门关的地方,应该能听到鬼魂的声音。”
我感觉很不可思议。
“好了。”师父看了看表,把竹筒拿了起来,“动手吧。”
我们用铲子刨挖了一个小坑,把那竹筒放进去,用土埋住,只露一小截在上面。
师父站起来,对着墙角照量了几下,两脚上去,就把砖给踹松了,他双手并用,很快就在墙上拆了一个可供人进出的洞。师父从那洞钻出去,很快回来,说他把那‘通道’接过这里来了。
“你身上这件衬衣,我要借用一下,到时师父赔你件新的。”
我不禁一笑,“不用赔,我有的是衣服。”
师父命我转过身去,他用朱砂往我背上也不知画了什么,感觉凉凉的。画完以后,衣服似乎变得沉重了,后背传来的那种凉凉腻腻的感觉很不舒服,忍不住想要用手去挠一挠。
“等一下阴煞气出来,会跟着你走,往那沟里引的过程中,千万别回头。至于我,要守在这里,免得万一决了口失去控制,所以冷雨,把阴煞气导入那口水塘,就要靠你了。”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