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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源?”公子奕诧异,眼神极快的闪过一丝厌恶“可有说因何而来?”
帛再次作揖回答:“说是游历途径。”
公子奕闻言脸色隐隐薄怒,跟着冷哼一声:“游历?公子源?”
赵青曼对公子奕这种怒气是非常能理解的,当今齐王儿子众多,但排的上号的却只有五个,这五个里无一个是王后所生,均由五位受宠的夫人所出。
长子公子秘,由姜姬所生。
二子公子源,由卫姬所生。
三子公子昭,由郑姬所生。
四子公子奕,由华姬所生。
五子公子旦,由貂姬所生。
其中卫姬伺候齐王年数最长,在宫里积累了不少人脉,又因齐王宠爱,权力堪比无子的王后。但因儿子生的晚,按照这时代普遍无嫡立长的情况,二王子公子源定是无缘王位,但野心勃勃的卫姬又怎么会放弃,因此拉拢齐王身边的近臣,时常劝说齐王改立世子。
而生了长子公子秘的姜姬也不是个善哉,凭着她进宫最晚却最早生下儿子就说明这女人颇有心计,何况她是卫国公主,更有底气为儿子守住这个太子之位。
三公子喜欢交际,又酷爱作秀,时常施舍一些财物于穷人,在人心这一块上他得的最多。加上他母亲是几个夫人里最受宠的,因此也是蠢蠢欲动。
而五公子年岁最小,但因母亲是王后的侄女,因此也在追逐王位之列。
唯有四子公子奕,因母亲身份低微,在这王位的争夺上还未开始就被排挤出去。这个封地便是齐王受了公子源母亲卫姬的挑唆,早早的让他离开王城。
而此时公子奕听到公子源的到来,面露不愉也在情理之中,只是不喜欢就能不欢迎吗?答案当然是不能,只是怎么迎接,或者迎接后怎么应对,确是能好好琢磨的。
就在赵青曼梳理上一世获得的信息时,公子奕吩咐帛去召集府中贤士聚集,这时赵青曼起身走到公子奕面前福身要告退。
“赵姬难道不知随侍是姬妾的分内之事吗?”公子奕微微挑眉。
赵青曼低头淡笑应声:“妾知,但妾更知等会有不适妾旁听的机密,故妾才先行告退。”说完,赵青曼再次躬身,转身出了正房。
公子奕看着赵青曼慢慢走出视线的背影,抿唇淡淡的勾了勾:“这妇人刚才还这般不识趣,这会倒变得知进退了。”
赵青曼回到厢房,温妪已把东西整理妥当,并留下两个侍婢作于伺候之用。赵青曼在房间随意的走了一圈,又对着两个侍婢简单的吩咐了几句就让她们各自下去。
宽大的厢房里,赵青曼坐在榻上眉头紧锁。至从公子推加入车队后,她就一直担心两人的交好,只不过此时听到公子源要来,却让她看到一丝离间的曙光。只是要怎么运用,却得好好琢磨。
这时代不乏君王的儿子被陷害出逃去其他国家的事情,但不是每一个出逃的人都能举兵回来讨伐。其中最重要的不是没有国家帮助他,而是没有合理的名目。
比如你是一个要继位的太子,被自己兄弟或者臣子陷害篡位,那么你逃到救助国的时候,对方会很乐意派兵帮助你。因为师出有名,而且他还能得了一个仗义的美名,事成后还能从你这复国太子手里得到一些财宝或者城池,何乐不为也。
但,如果你这个太子是被父亲陷害而逃出去的,那么就算所有人都知道你是冤枉的,也没有国家会对你派兵相助,最多给你一些生活上的救助。道理很简单,忠孝压倒一切。
而公子推这种,虽然不是被父亲陷害,但被太子陷害,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君和臣的关系。尤其晋王还在世,作为父亲都不帮助儿子找回公道,外人更不会去插手家务事了。因此上一世,公子推在齐国那么多年,虽然生活富足但是却内心一直郁郁寡欢,直到公子奕继位才结束这情况。
然此时的公子推并不知道公子奕会成为齐国最后赢家,因此他现在落脚公子奕这里也只是因为凑巧遇到,加上公子奕的帮助能解他燃眉之急。可等到落脚公子奕这里对他日后的谋算没有好处时,公子推是否还会继续留下来和公子奕交好呢?
如果公子奕知道公子推的提前离开,是怕自己影响到他的前程,那么公子奕还会在以后帮助公子推吗?
答案当然是不能,不但不能说不定还会因芥蒂对公子推进行打压,比如驱逐出境等。
想到这,赵青曼脸上涌上一丝冰冷的笑意,只是笑未达眼底便又迅速的退去,沉黑的眼眸里有着浅浅的酸涩。这种用尽全力去爱了又全心去恨的感觉,真的……好累。
透过纱窗的日光,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的形状越来越狭长,不知不觉赵青曼竟这样枯坐了大半时辰。
“来人。”赵青曼抬头扬声。
不一会一侍婢进来束手而立:“奴在。”
赵青曼缓缓开口:“去门房那看看车夫十三可在,若在唤来我有事吩咐。”
“诺。”侍婢应声,躬着身后退几步,才转身出了房门。
屋内赵青曼,眉眼略沉。
中院内,一干食客分列而坐,气氛很是沉闷。
义公率先开口:“前几月公子因闻大王病弱,寻了良医献上,大王病好后在重臣面前夸赞公子,想必那夫人卫姬疑心公子有所图谋,故派公子源前来打探。”
上座公子奕闻言嘴角一抹冷笑:“我思他也是因这前来,真乃是智子疑邻。”那卫姬不正是这个心态,自己儿子寻良医治大王就是纯善之心,公子奕献上良医那便是心怀不轨。
“管那公子源是何目的前来,公子所做皆光明磊落,难道还怕他不成。”另一门客气愤出声。
公子奕眉目轻敛并未接口,这是义公再次开口:“否,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却不可无。在齐都公子不也是举止正派,可结果还是被迁离都城。故臣认为,公子还应当谨慎对待,切不可被抓住什么把柄。”
“然,义公所言正是奕心中所想。”说着公子奕环顾下方门客,再次开口:“待公子源来时,望诸位切莫义气出言。”
众门客忙起身作揖:“然。”
正午时分,赵青曼领着侍婢端菜进屋。书房榻上公子奕正眉头紧锁,似乎还在为那公子源的事情心生烦闷。
赵青曼让侍婢在堂间榻上摆好饭菜,自己轻步走到书房唤道:“公子,饭食已好。”
公子奕慢慢抬头,定定的看了眼赵青曼忽然出声:“你说有何办法不受人制肘?”
赵青曼微愣一下,公子奕这是在想她请教?然,还未等她从惊愕中回过神,公子奕失笑起身,抬头自言自语道:“我真是糊涂也,怎向你这妇人问计。”说完,大袖一挥朝堂间走去。
身后赵青曼轻咬红唇,踌躇了下抬脚跟上。席间饭食无声,待全部撤下后,赵青曼跪坐于公子奕旁边,伸手替其按压肩膀:“刚才公子之问,妾有一说,不知公子听否。”
公子奕身子微微一僵,转头:“你……”
赵青曼看着公子奕幽幽道:“妾以为想要摆脱制肘,唯一的办法就是变得强大,强大到敌人再也不敢指手画脚。”
公子奕的眼神轻闪,声音低沉道:“这道理谁都知,但又有几人会成功。”
赵青曼手指轻轻的移到公子奕的脖颈按压,语调温柔同时坚定道:“公子便是能成功的那个。”
公子奕嗤笑一声,笑声里充满了对赵青曼恭维的不屑。
赵青曼眉眼轻抬一下,神色未动继续开口:“齐公子众多,为何只公子一人先离齐都?”
嗖的一下,公子奕忽然出手抓住赵青曼按压的手臂,双眼直直的盯向她,隐含一丝威胁道:“你想说什么?”
赵青曼忍着手臂传来的疼痛,尽量脸色平稳道:“妾想说的是不遭人妒是庸才,公子能在三年里把石城治理的如此富庶,足以表明公子的才智在常人之上,由此也不难推论公子先离齐都的理由了。”
公子奕静静的盯着她,盯着她,然后慢慢的松开掐制:“你这妇人只凭我这只言片语,便能说出这一番话,确实有些才智。”
赵青曼暗暗松了一口气,步下塌,取来茶水换上:“妾以为对待这种忍一时得寸进尺,退一步变本加厉的人,公子若还是这般清净自守,实不明智。妾家乡有一俗语,叫做‘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
“忍无可忍时便无需再忍?”公子奕拿着茶杯喃喃自语。
“然。”赵青曼说着小心的偷瞄向陷入沉思的公子奕,踌躇了一番后,终究把那自荐之说给咽回了肚子。不急,不急,她得循序渐进。
而此时居于东院的公子推也正一脸绸缪,眉心紧紧的拧着:“公子奕与公子源真已如此交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