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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千里送白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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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睡觉吗?”君轻尘低沉又引诱的问。

    华徵嫆推开他,“不然呢?今儿这日子爷还想做什么?”

    今天这日子……

    君轻尘笑了笑:“睡吧。”

    他以为他会很哀伤的。至少要伤痛、自责很久。但是在不断地忙碌与她的陪伴之下,他似乎很快就接受了这个现实。虽然一个人的时候,想起近日发生的这些事和以前的点点滴滴,他还是会忍不住眼眶发酸。但是有她在的时候,他总会觉得安慰。

    能有一个人在身边陪着,这感觉真是微妙。

    却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给他这种感觉。

    午后渐暖,被窝里却更是暖和。在彼此都以为对方睡着了之后,君轻尘忽然开口问:“我是一个没能尽到孝义的儿子,那我是否也是一个没能尽到责任的夫君?”

    又是一阵沉默。

    就在他即将叹息着拥她入眠的时候,他听到了一个轻轻的像蚊子哼哼的声音缓缓的说:“爷的责任只有一个。就是让妾身过的安稳幸福。爷做到了。”

    声音越来越轻,到了后面几乎听不见。显然是要睡着了。

    但君轻尘听后,还是有一股说不出的幸福感弥漫在心头。

    若是真有前世今生,怕是他真的做过什么大好事,才能在今世遇到她吧。使她能够自百年之后而来,陪着他面临各种各样的麻烦。

    脑海中闪过了一个词,百年修得同船渡。想起她说的那片幽兰潭水上的竹筏,君轻尘微微一笑,拥着她闭上眼。

    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一场相聚,不知是建立在从前的多少次别离。

    且遇且珍惜。

    由于君颜受伤,君老爷又不幸离世,君颜与沈念白的婚事暂时就搁浅了下来。君轻尘也不得不暂且置闲了他的小君府,将府里的人都迁到了原本的君府。连着双狼和无双、以及苏清宴和他的手下们都住去了君府,小君府暂时被锁了大门,只派了下人每隔几日去打扫一次。

    在君轻尘整理并与沈念白谈妥生意划分归属的时候,华徵嫆自己请命去安慰了一番君老太太。虽然君老太太与君轻尘都不是很希望她去,君老太太更是整日闭门不见,由着华徵嫆站在门口与她说话,又带来饭端在外面,宁可在初春的天气里冻着也不肯走,久了君老太太到底是心软了,将她放进了屋子。

    从前的华徵嫆也不是完全被排斥。她偶尔也会和一些老人说说话。就比如当初的容老夫人。虽然她们只相处过三四天,但与容老夫人相处的那些时候,可以说是华徵嫆在容家最快乐的日子。她那些劝慰君轻尘的话,很多都是源于容老夫人与她说的一些道理。而容老夫人的那些观念,也是在她小的时候,她的奶奶与她讲的。

    若是能如此代代相传下去就好了。华徵嫆期待着,自己终有一日也能将自己的儿女教育的懂得知足,懂得体贴,懂得如何怀着温柔的心去对待他人。

    君轻尘在生意上忙碌着,华徵嫆则是在后院里忙碌着。就在她想要与君轻尘说一声,去买把琴给老夫人弹一弹曲子,她自己也许久未曾练过手,可这建议还没提出来,先有下人汇报道:“华主子,有您的东西在门口,听说是有人从鹃山带来的。”

    华徵嫆听得莫名,跟在她身边的知更和蝉鸣也奇怪。

    “主子,您在鹃山有认识的人?”

    华徵嫆也很奇怪,怎么突然的会有人从鹃山带了东西给她?不会是容沅吧?

    想到容沅,她还有些慌,生怕拿到手的东西会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玩意儿,走到门口的时候心里都直突突。但是到了大门口,却发现是一个神色凝重的小姑娘站在那里,怀中抱着一样被布条缠着的东西。看形状,华徵嫆一眼就认出了是一把琴。

    怎么她家的爷还会读心了?直到她想要一把琴,还托人从鹃山买的?

    为了避免误会尴尬,华徵嫆还是先问道:“姑娘,请问你是?”

    “您是华姑娘吗?”小姑娘问。

    华徵嫆眨了眨眼,“我是姓华。请问你……?”

    小姑娘听她这么说着,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吸了下鼻子道:“我是,天音坊主的门生,坊主半月之前离世了,走前托我把这琴带给您保管。”

    “什么!?”华徵嫆脸色一白,“赫连她……她怎么会?”

    “坊主是难产而死。”小姑娘低着头,眼泪顺着脸颊砸在手背上,捧着琴送到华徵嫆面前,“坊主死了,孩子也未保住。坊主说,好琴赠知音,若您有朝一日能到鹃山,希望您能接替天音坊主之位。这白骨琴,是她唯一能给您的信物。”

    华徵嫆怀着沉重的心情接过白骨琴,心里也震撼而又酸楚。她与赫连在落香坊时曾以书信交谈,但在她出了事后,也就没再书信往来过了。后来,忙忙碌碌,她甚至连成亲都没能告诉赫连,完全将此事忘记。而赫连在临死前想到的竟然是她,还将白骨琴交给她。

    她好惭愧!

    “这一路辛苦你了。”华徵嫆哀伤道,“既然来了,就进府坐一坐,歇歇脚吧。”

    小姑娘却摇头:“坊主去世,立刻就有几个带着野心的想要霸占天音琴坊。我师姐力争琴坊不被她们所夺,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姑娘若真如赫连坊主所说,琴艺精湛,还请随着我一起去往鹃山,救天音琴坊于水火,莫要被贱人所夺!”

    “这……”华徵嫆有所迟疑,“我如今已为人妇,不可随意出行。况且还是鹃山那般远的地方,我家爷也不会同意。此事我怕是帮不上忙,只得辜负了姑娘的一片期望了。对不住。”

    小姑娘失望的看着她,又看她怀里的琴,“天音琴坊是坊主一手建起,好容易才成为鹃山最负盛名的琴坊。坊主如此相信您,连白骨琴都交给了您,您便想想办法吧!我实在,实在不想坊主的一番心血毁在那些只知捞钱而不顾名声的人手上!”

    华徵嫆也犹豫,但还是理智的道:“此事确实难办。我本就对管理琴坊一无所知,何况又是在鹃山那样远的地方。此时我已有了家人,无法擅自离开,还请你多见谅。”

    “可是华姑娘,天音琴坊是赫连坊主辛劳几年的成果,您真的忍心它葬送在恶人手里吗?坊主是将您当做朋友的,说您也有女子独行的宏伟夙愿,您却是怎么甘愿屈居男人膝下求生了?鹃山城中,由明阳长公主带头,又有坊主的带动,女子正在争取自己的地位,此时天音琴坊若是落入那太子党手里,坊主多年的苦心真的就白废了啊!”

    “女子争夺地位?”华徵嫆形容一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被她的反应唬了一跳,小姑娘浑身打了个激灵,漫上惊慌的神色后退了两步,“莫非坊主没与您说过……我、我方才什么都没说!”

    小姑娘惶恐的说完,转身就要跑。知更想要追上去,华徵嫆却阻止住了。

    “不用追她,我们回落香坊!”

    “落香坊?”知更和蝉鸣皆愣,“主子,那里不是已经被查封了?您回去做什么?”

    寻常女儿家,确实不喜去那种地方自降身份,哪怕离得近了也会觉得不舒服。华徵嫆直到她们顾虑什么,直言道:“我当日离开落香坊离得匆忙,还有些许重要的东西是未能来得及带走的。而后一直忘记,直至今日才想起,不如就趁着今日无要紧事,回去拿一趟。你二人若有顾忌,我自己去也好。顺路你们帮我把这琴带回去,带到落凤阁里,一定要好好看管。这是故人遗物,马虎不得。”

    蝉鸣接过了琴,小心翼翼的捧着问:“主子,您一个人去也不好吧?要不要奴婢们去汇报少爷,让少爷派双狼大人陪着您一起?”

    “没事,我一个人出去不会有危险。况且双狼此时不宜过激行动,也要陪着爷保护他的安危,我还是自己一个人去吧。爷若问起,照实回答便好。”

    “那主子,今日您遇到这姑娘的事情,要不要奴婢去报告爷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