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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他大吼出声,旁边簇拥的一干天命师,也尽皆双拳捏紧,双眼放光,神情亢奋,跟随吼叫道:“杀!杀!杀!”潍安界承平日久,这些天命师很久没有见过什么大战,而今能够亲眼目睹三架“破天弩”释放出石破天惊的一击,又那里不热血似沸?
“哈哈,古有薛家英豪与山蛮激战,曾‘三箭定天山’,而今王郡守三箭灭‘白沙’,也是丝毫不逊前人。”赵宗师对王翦吹捧道。
王翦一听,心头大动,也自灵豹背上站立起来,抚须“呵呵”笑道:“如此,还请赵少主今日与老夫,共同见证此堪称神迹的一幕诞生。”
赵宗师狂笑出声:“固宗师所愿耳!——三箭灭‘白沙’,一切死去吧!”赵宗师一声狂叫,飞上半空,一脸迫不及待要看到“白沙亭城”覆灭的癫狂神情,对孙东鲁三人下达了指令。
“三箭灭奸贼,老贼、小贼,都死去吧!”前方催动三架“破天弩”的孙东鲁,忽然一声大吼,与其余两名天命师,三人猛然同时将“破天弩”调转,三支光焰喷发无尽威势散发的巨箭,赫然对准了王翦、赵宗师,以及一干天命师,就此催发。
见到这一幕,赵宗师脸色惨变,看着化成一条巨龙,拖着长长的光焰尾巴,虚空壁障被生生拖得急剧扭曲的射来的光箭,喃喃道:“妈的,就知道你王翦老贼靠不住,连干这等事儿的手下竟然都能临阵反水,——就是一头蠢猪!”
下一刻,赵宗师就此彻底淹没在光箭的光华之中,连残渣都没有剩,整个人灰飞烟灭……
看着****而来的箭矢,王翦也是脸色惨变,浑身僵硬,如坠地狱。而就在那根巨龙般箭矢射到他身前时,他腰间悬挂的一枚半尺高矮、通体惨白、不知用什么骨头雕琢而成的人偶,眉眼手脚俱全,感应到他面临到生死危机,忽然“啪”的一声粉碎,下一刻身前就此一尊与他一般高矮模样、只不过神色呆滞冷漠宛如木头人般的法像显出,被巨龙般声势浩大箭矢给一举吞没……
王翦本体疏忽在百米外浮现而出,惊魂不定,浑身发抖,刚才可以说是他生平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幸而有这“换命傀儡符”在,否则今日可真要陨落此地。
此时第三支箭矢射入十名天命师群内,就见一团光焰将其中四五名给一下卷中,悄无声息化为飞灰,剩余几名灵袍破碎全身焦黑,惊魂不定,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有两三名格外倒霉,竟然迷了方向,一头撞在了金光罩上。
城头上看光景看的目瞪口呆的严度城主,断然下令,“落星弩”爆射,鸟雀般将这几名天命师给一一射落,自半空“簌簌”坠落。
剩余的两三名天命师,真个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也顾不得王翦,架起遁光,就此向着天边仓皇逃窜而去。
至于王翦,当日在十万大山深处那座宫殿,被山蛮大能一通狠虐,虽随身带有灵药,却伤势至今未复,而今又差点老命丢在这儿,惊吓过度,忍不住口鼻眼再次鲜血渗出,气息急剧降落。
相比较于自身伤势,对于孙东鲁三人无疑更恨之入骨,王翦厉啸一声,“技能符篆”释放,对孙东鲁三人飞扑过去。
孙东鲁三人各自“技能符篆”、“神通符令”也是尽出,一边仓皇抵御,一边向后连连退避。
王翦毕竟是伯爵级别天命师,将孙东鲁三名子爵死死压住,越战越勇,眼看下一刃就要将他们三个给横斩为六段,忽然就听城头“嗡”的又是一声无比熟悉的颤响,三道长虹就此对他****而来。
“落星弩?!”王翦悚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被仇恨冲昏头脑,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到了“金光罩”旁边,当下又是一声凄厉长啸,光刃****,分化如蜂群,聚集如浪潮,对三道长虹狠狠卷去。
连声巨响中,光华乱闪,光刃消弭,虚空壁障乱颤,声势慑人心魂。
王翦一声闷哼发出,半空中鲜血红绸般喷飞,接下来整个人化成一道赤虹,向着老巢潍安界方向遁走而去。
“孙东鲁,你竟然敢临阵反水,我不将你、连同你的家族给统统夷灭,誓不罢休。”王翦怨毒至极的话语自天际远远传来。
这老贼之所以仓皇逃窜,一来伤势惨重,不敢恋战,二来则是他忽然想到孙东鲁三人,可是他府内长史于谦十几年来培育的一批精锐天命师中的首领,既然这三个家伙临阵反水,就怕于谦也不怎么靠得住。最关键的是于谦那厮可是在他老窝内,对他所有底细都了若指掌,他若反水,就怕老巢也是难保,因此他是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回“潍安界”去。
一边飞遁,王翦心头像是一连吃了三桶黄连两盆苦瓜,整个人都像是在苦水里泡着,说不出的憋屈苦涩:实心指望挖了那小贼的老巢,给那小贼一记重创,那知事到临头忽然发现被挖老巢、被狠狠重创的,反而有可能是自己,这简直让他几欲发疯。
“这小子就是一个讨债鬼,难道、难道当年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一边飞遁,王翦一边禁不住浮现出如此一个念头。
城头上,看着偌大一场危机就此化解,城下的攻城部队竟然窝里反,赵家嫡子赵宗师一举身陨,十名天命师死伤惨重,高高在上的潍安界郡守落荒而逃,而孙东鲁三人却架起遁光,一副不将之斩杀誓不罢休的劲头儿追杀而去,不过眨眼的工夫,城下就变得空荡荡的,仅仅剩余三架“破天弩”孤零零矗立那儿,死里逃生的严度与申不害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
严度忽然像是自梦中惊醒,立时大喝道:“立即派人将城下发生的这一切,上报给千洛大人。”
一望无际的原野,一支三百之众、身上甲胄呈鲜血般刺眼赤红的精锐甲士,坐骑“金爪豹”狂风般飞卷而过,身后一条黄色土龙滚滚而起,声势动地。
最先一名骑士肌肤黝黑,面容冷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居然是蟒蛇般诡异的竖瞳,正是寿春领领主家族的陶问贤。
飞奔上了一座小小土丘,一勒“金爪豹”,陶问贤忽然停住狂奔之势,而紧随其后的三百甲士也尽皆勒骑而立,默然不动。
“此地,是朝歌领与我寿春领的交界,一路西行,就有人会接应你,然后通过我们陶家与你们山蛮一族那条维持了上千年的秘密通道,送你返回族中。”陶问贤扭转头,对紧随身后的一名骑士如此道。
那名骑士身材魁梧高大至极,壮实的如同一头犀牛,较之周围甲士足足高上了一个头,肌肤雪白,双眼发赤,须发蜷曲,耳朵更挂着两枚硕大银环,正是山蛮一族金环武士的得力下属银环武士。
银环武士二话不说,跳下“金爪豹”,对着东南三百余众的山蛮弟兄战死的方向,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匍匐地上,连拜了三拜。而每一拜,脸庞深深埋进身下的黄土,浮现银环武士眼前的,就是被一名神祗般雄壮的人族天命师,一枪将自己敬爱首领金环武士给洞穿心脏高高挑上半空的一幕,就是一干山蛮武士被那队凶残至极武元师军队给彻底击溃随之又一一砍下头颅的血腥一幕,银环武士双拳捏紧,匍匐地上的身躯不住剧烈颤抖着,口里更发出阵阵受到重创的恶狼般的凄惨嚎叫。
看着匍匐地上跪拜袍泽英灵的银环武士,陶问贤一脸同情,叹息道:“你也不用难过,通过我们家族潜伏在朝歌领的暗探,我已经打探情况,这支军队,正是千洛那小子的下属。而他们之所以拥有如此强大战力,能够显化成你们山蛮族的模样,据我猜测,应该就是控制了那座洞府中你们山蛮一族的大能,抽取他的精血,然后吞噬融合所致。”
银环武士置若罔闻,只精壮至极的身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陡然散发,下一刻跳起身,二话不说,重新跳上“金爪豹”,向着寿春领方向狂奔而去。陶问贤对着四名血甲卫丢了个眼色,四名血甲卫当即催动坐骑紧随其后,护持银环武士返回山蛮。
“长老,这银环武士此行吃了这么大的亏,此番归去,回到族内就怕不会善罢甘休。而经过连番与我们人族天命师大战,对于我们人族腹心之地的天命师的战力想必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就怕下次来,就要带领大支军队来肆虐了。”陶问贤旁边,脸颊上刺了一只血蜈蚣的血甲卫首领,居然眼光过人,如此不无忧虑地道。
陶问贤“呵呵”一笑,悠悠然道:“我就是要让他们来这人族腹心之地肆虐一番,反正不论怎么肆虐,都波及不到我们寿春领。况且这人族腹心之地,平静的也太久了,而局势一直这么平静稳定下去,就那里有我们的机会?要知道早在几百年前,我陶家就想将手伸进潍安界来了,真个能乱起来,呵呵,我们的机会却不也就来了?”
血甲卫首领一愕,心头莫名一寒:为了能够将手伸进潍安界,扩张势力,攫取足够的利益,自己的家族竟然不惜引狼入室,而以山蛮的凶残,与人族之间的血仇,加上这位银环武士的首领、一干袍泽全部惨死在此地,待他再次回来时,势必将进行疯狂报复,到时候这片平静安稳了数千年之久的地域,就怕将成为一片焦土。
“长老,难道我们必须要与山蛮一族进行交易吗?这事儿对我们家族来说,未免风险太大,毕竟一旦传出去,被天命天殿得知……”血甲卫首领忍不住道。
陶问贤横了他一眼,沉脸道:“此是你最后一次疑问,看在你以往功劳上,饶你一命,下次再敢质问,我立斩你。”
血甲卫首领面色一凛,叉手应诺。
陶问贤冷酷道:“记住你的身份,你们,不过是我们陶家的一柄刀。而刀,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砍人,就行了。而刀一旦有了自己的念头,对主人的命令起了怀疑,那也就离断折被毁不远了。”
血甲卫首领心头一跳,再次叉手应诺,此次声音却大了许多。
陶问贤冷哼一声,就在还要再教训这血甲卫首领几句,忽然队列最后一名血甲卫匆匆跑了过去,肩头上落了一头雪鹰,叉手道:“大人,宛罗城城主府传来消息,千洛四日后将返回城内,上官婴请示下一步行动。”
陶问贤一听,精神大振,“咯咯”发出一阵阴笑:“天助我也。”对着宛罗城方向一挥手臂,“全力赶往宛罗城。”
亲眼见到了千洛三百天命师下属的战力,陶问贤对之禁不住起了深深的忌惮之心,千洛三百下属能够释放“山蛮图腾”倒也罢了,不过是吸纳了山蛮大能的精血而已,然而三百之众,竟然尽皆是“天命师”,这未免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可是不知千洛能够牵引下“斗母星”进行修炼,从而能够点化三百之众武元师,据他推测,三百名“天命师”说明千洛手下至少有数十名高阶天命师,这等势力,不用说在宛罗城,即使潍安界,也足以横着走了。如果不是一定要夺回宛罗城,将那座“通晶银”矿脉攫取手中,陶问贤真个不想招惹这小子了。
“幸好,这小子势力固然强大,但本身修为太过低浅,还有可乘之机。只要灭杀了他,他的势力成立时日太短,必将也会土崩瓦解,如此那条‘通晶银矿脉’,依旧就是我陶家之物。先以这条矿脉,以及上官婴这个傀儡,作为两个楔子,楔进朝歌领来。待慢慢站稳脚跟,巩固住这两个据点,接下来山蛮族想必就会投来重兵,肆虐朝歌领了,到时候,呵呵,乱中取事,我陶家的地盘也可以好好扩张一番,这些年家族中的那些优秀却苦于没有地盘、资源的弟子,也就有了可以投放之地了。”陶问贤一边思忖,一边催动“金爪豹”向着宛罗城狂飙,而想到高兴处,心头忍不住一阵灼热。
“——这一切的前提,就在于眼下,先要将那小贼铲除。因此,小子,你死定了。”陶问贤踌躇满志,在心下如此宣判了千洛的命运。
半日后,距离“宛罗城”还有百十里,陶问贤再次勒住坐骑,指着旁边一处小山谷冷冷对血甲卫首领道:“在此驻扎,等候命令。”接着一挥手,带着八名精悍血甲卫,脱离血甲卫队伍向着宛罗城飞卷而去。
看着陶问贤飞驰而去的身影,血甲卫首领脸色难看,情知自己的疑问恶了这位心胸狭窄的长老大人,因此将自己丢在此地等候命令,而带着另外八名血甲卫前去宛罗。想到关于这位家族长老的种种阴险狠辣的传闻,血甲卫首领禁不住为自己前途大为担忧,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带着三百血甲卫进入山谷,安扎营寨,摆布岗哨。
就在营寨即将驻扎完成,血甲卫首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蓦然想起这么长时间,散布出去十几名岗哨,竟然没有一人返回报告周边情况。
一时间血甲卫首领心头狂跳,全身血液都涌上脸庞,跳起身,就要呼喝一干血甲卫加强防备。哪知他一抬头,下一刻如同被丢入冰窟之中,全身冰冷,魂不附体,就见小山谷的进、出口,同时各有一支身披通晶银精甲、腰束宝光腰带、手持星铁蟒矛的甲士军队汹涌而入,而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坚毅,不怒而威,宛如神祗,正是要离带领的三百甲士。
“完了!”看着随着要离一声大吼,三百甲士同时振臂,将手中星铁蟒矛冰雹般飞投而来,血甲卫首领就感觉自己魂魄都离开了躯体,悠悠飘上了半空,眼前袍泽喷溅的鲜血,横飞的断肢,凄厉的哀嚎,似乎都距离自己很远很远,唯一的一个念头就剩下了这两个字……
陶问贤又飞奔了半个时辰左右,离“宛罗城”不过还有十余里,见道路旁出现了一座茂密黑松林,一拨坐骑,带着八名血甲卫进林而来。
林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十几头黑壮大牯牛拉着的十几辆大板车上,装载满了如小山般的羊毛毡。十几名老实巴交的车夫,在两名干瘦的老年甲士带领下,正畏畏缩缩席地坐在车前等待着什么,一见陶问贤一行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十几名车夫吓得浑身哆嗦,抱头蹲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两名老年甲士看着凶恶狰狞、比自己的十几头大牯牛还大上两圈的灵兽“金爪豹”,战战兢兢,对于豹背上的陶问贤等,自然更是敬畏有加。其中一名壮着胆子,叉手颤声道:“可是陶问贤大老爷?我们奉宛罗城上官城主之命,在此等待接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