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奥菲莉娅不敢睡觉,听见隔壁的门开关,心里升腾起希望:“骑士长就寝了,哥哥总该得回来了呀!”顿时坐不住,玩着手指在房间里乱走。
忽然门锁一响,门却推不开,腓特烈迷惘的声音传进来:“奥……奥菲莉娅?怎么打不开……”
奥菲莉娅心花怒放地飞到门边,歪头“啪嗒”“咔擦”拽开了一道又一道铁门闩,忙活时,奶油色双马尾坠在大腿边颤颤巍巍。然后门打开,腓特烈走进来打量这门:“奥托给你上了这么多锁?他可真够谨慎的……”
腓特烈穿着最后一件蓬松白衬衫,肥大的白袖飘飘荡荡,袖口却紧贴手腕,恰好把他的伤势、纱布都遮住了。奥菲莉娅欢喜地抱住哥哥的胳膊,昂头笑弯眼睛:“可以光明正大地住一起喽!奥菲莉娅好激动啊,哥哥不开心吗?”
刚刚长新肉的伤臂被奥菲莉娅柔软地抱在怀里,有点痛也有点痒。腓特烈讪笑着想抽手,关上门时看见奥菲莉娅的黑眼睛闪闪发亮,白睡衣精巧地露出锁骨下的一线肌肤,洁白的蝴蝶结挂在发育得蠢蠢欲动的胸脯上,白裙垂直坠到膝盖上,飘飘荡荡的,惹人心情荡漾。
“奥……奥菲莉娅,你,你就没有那种保守点的,额,”腓特烈不知道怎么说,挠着脑袋想反正分开睡就行了,如果不许妹妹穿裙子那就太人渣了吧。这么谴责着自己,腓特烈探头探脑地去瞧卧室:“整理房间真是辛苦你们啦,白天我都没空来帮忙呢。那么我是睡哪一间呢……”
然后腓特烈在卧室门口站住了,他看见大砖头一样的《英雄史诗》放在华丽的四柱床的枕头上,这床的尺寸巨大壮阔,奢侈地占据了二分之一的房间,地毯上只能放下巴洛克风格的立式衣柜、梳妆台、一把椅子和一横用来丢衣服的钢琴凳了。
奥菲莉娅的公主病果然犯了啊!那么细一个人睡这么大一条床,你是要打多少个滚啊?稍微考虑下哥哥的生存空间啊,我的床哪里摆啊,打地铺吗?腓特烈傻眼了,心里万马奔腾。
不过没办法啊,毕竟她习惯了啊。腓特烈的牢骚转瞬即逝,一转头就笑面如花,一脸溺爱:“好像没地方来放我的床了呢,看来是睡沙发了啊哈哈哈。”腓特烈摸着头讪笑。
他一转头,就看见奥菲莉娅捧着热气腾腾的奶罐,一步一步小心走来,瞧着自己得意地笑:“你回来的好晚啊,我又加热了一下。喝了热牛奶会让你睡得沉。”
腓特烈泪流满面,心想居然被这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老子睡走廊都值了啊。拿走,卧室全拿走,别克制,哥哥的就是你的。
然后他接过来吹了吹,昂头小口地喝,这个时候听见奥菲莉娅欢喜地说:“喝完我们就上床睡觉。”
腓特烈两眼一坠,一口奶喷在半空里,弯腰呛得死去活来,然后抬头问:“所以奥托就给你组装了一台四柱床?太没原则了吧,那个家伙对你溺爱得毫无王法了啊!怎么可以啊?我们可是兄妹啊!”
“可是发色不一样啊。”奥菲莉娅没料到他反应如此激烈,垂头小声纠正。
“所以才不可以啊!”腓特烈放下牛奶,惊恐地挠着脑袋,背对妹妹走来走去:“这不是我们的城堡啊,这里是军营啊,客厅里不摆一张沙发床的话,会招人议论的吧?会留下口实的吧?家里总会来客人的啊!菲莉雅那家伙万一心血来潮地串门,我就死了啊!”
“好啊,明天摆一张沙发床好了,”奥菲莉娅飘到他身边,若有所思地指着地毯:“就摆这里,背光靠墙,早上的太阳不会晃眼睛。”
腓特烈回头打量了一下,欣慰地拍板:“可以,就摆这里。”
奥菲莉娅拍手笑道:“嗯,那么问题解决了。哥哥,上床睡觉!”勾着腓特烈的胳膊往里走,腓特烈只觉得被烈马拽了一下,睁大眼睛没反应过来,就头发横飞地被拖走了。
“门德尔松家族的人……清纯的外表下面……藏着无人能敌的怪力吗……”腓特烈被拖走的时候,恍惚觉得自己像一只被剑齿虎拖上树桠的麋鹿,好像力量悬殊,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腓特烈做了一个梦,梦里有只剑齿虎优雅地坐在他的胸脯上,尾巴甩来甩去,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条件反射地想,卧槽,我还没吃您的虎胆兽肝呢,您就来要债了,真是风风火火啊。
然后他睁开眼睛,看见一千多页的《英雄史诗》打开压在胸脯上,昨天果然挡不住困,又秒睡了。
然后他突然察觉床垫好柔软,床单太华丽,被子也温暖柔滑,而且香喷喷,怎么都令人很不习惯。
他转动眼珠扫了一眼,妈的,睡的果然是四柱床。
腓特烈不敢动弹,警惕地伸手一寸一寸往旁边摸,还好是空的。
刚刚松一口气,突然觉得被子里不对劲,赶紧掀开被子低头看,顿时下巴掉胸脯上:“卧槽什么时候换成睡衣的?老子连脱衣服的记忆都没有啊,睡衣怎么会跑到身上来啊!”
突然听见外面:“哎呀!”惊叫了一声,玻璃炸碎的声音清脆传来。腓特烈听见妹妹惨叫,自己都觉得疼,踩着拖鞋飞出去瞧:“怎么了?!”
只见地上流淌了一地牛奶,奥菲莉娅歪在地上,低着头揉眼睛,白睡衣盖不住叠着的双腿,长发洒在地上。
瞧见哥哥冲出来,奥菲莉娅沮丧地嘤嘤哭道:“我想给你热牛奶,可是我太笨啦,没留心地滑。对不起,我什么都不会……只会给哥哥添麻烦。”
腓特烈瞧见地砖滑腻得反光,乱淌的牛奶里还突兀地散落着玻璃渣子,连忙绕过去说:“勾着我脖子。”搂着膝弯和后背将妹妹抱起来,大步跨过玻璃渣,走向沙发,笑着问:“你不是喜欢赖床吗?今天起这么早做什么呢。”
“您没有仆人也没有管家啦,哥哥还整天忙碌。所以我想稍微做家务来支持哥哥啊。”奥菲莉娅哭得抽抽搭搭:“可是丢人啦,第一天就丢人了。我好笨啊。除了依赖哥哥什么都不会。”
“没关系,慢慢来。这******的瓷砖真的很滑,我在浴室里也摔过。”腓特烈哄她,把轻飘飘的奥菲莉娅放在沙发上,转身去扫玻璃渣,睡得皱巴巴的白衬衣搭配天蓝色的绸睡裤,让他做家务时的背影惹人发笑。
奥菲莉娅欢喜起来,瞧着他的睡裤,按着唇回忆了一下子,噗嗤笑道:“哥哥昨天又瞬间入睡了呢,像昏迷了一样。你真的很疲惫啊。”说着擦了擦膝上的牛奶,又跃跃欲试地跑去厨房煎吐司:“鸡蛋是煎在面包上呢?还是打在锅子里呀?”
“鸡蛋单独煎好了。”腓特烈突然耳朵一竖,想起这令人心惊胆战的睡裤,赶紧低头专心扫地,小心翼翼地问:“呃,问你啊,这睡裤,我怎么不记得啊,我只记得你缠着我念史诗,我念困了,连书砸在身上都不知道疼了……裤子是什么时候换的?”
“穿裤子睡觉,第二天裤线就皱了,看起来不精神,”奥菲莉娅专心打鸡蛋进去,然后跳得远远的,胆小地躲避溅出来的滚油:“我就从哥哥的箱子里翻出了睡衣,给你换上了。”
腓特烈简直不敢细想,默默决心以后要自己动手,才能不丢面子。他如履薄冰地牢记教训,看着奥菲莉娅笑道:“烤干平底锅再丢黄油,就不会火山爆发了。你去把垃圾袋放门外去,我来煎。”
“嗯。”奥菲莉娅乖巧答应,两个人默契地擦肩而过,共同经营充满希望的早晨。
然后奥菲莉娅打开机关重重的变态门锁,把垃圾袋放到门口,一抬头,看见叼着面包的菲莉雅在一米外锁门,正好扭头看过来。
一绺靓丽的银发在腓特烈的门口一闪即逝,然后门“啪”的一声关上了。
菲莉雅呆了一下,蹙眉想,威廉家族不都是蓝发嘛?我是不是看花了。她又不好意思去敲人家门,狐疑满腹地拿着面包下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