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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倩娘前辈曾在临终前告知晚辈,如果晚辈往后遇到困难危险,可求助于她最好的朋友朗远,也就是前辈您。”
字字珠玑,字字动听,只是一句柔声细语便将朗远不可一世的狂暴气息瞬间驱散,一触即发的腾腾杀意也立时化为乌有,整个竹屋又回归到了之前的宁静悠然。
朗远蒙了,呆了,愣了。此番喜从天降的剧变发生的太过突然,太过急促,这就好比一个四处乞讨但却无人施舍半分的乞丐忽然间得到一笔巨额遗产,一夜暴富但却不知如何享受这份丰厚的财富。惊喜来的太快,来的太出乎意料,以至于朗远大脑空白,完全不知所措。
良久,朗远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双眼晶亮,泛着洋洋喜气,问道:“此话可是当真?”纵然语气略带疑问,但言语中透着的激动之情已然暴露了他内心对此事的渴望。
澄净似水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喜出望外的朗远,楚乔点了点头,脸上的笑容盈盈浅浅,恬淡从容。“倩娘前辈在交代此事时,还专门将前辈您的样貌呈现于我,以方便晚辈找寻您。也正因为如此,当您在青云门传音于晚辈时,纵然点破了冥夜的身份,但晚辈却并不慌张。因为晚辈早已认出前辈,知晓作为倩娘前辈真心所托之人绝不会伤我二人性命。”
清喉娇啭,宛若莺鹂,但朗远所关注的却不是楚乔这番有理有据的解释,而是将全部的心思倾注于“真心”而字,满心欢喜,沉浸在美好的思恋之中,毫不怀疑楚乔这份对他来说绝对是完美无缺的说辞。
人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下意识的屏蔽掉自己不愿意面对的事务。而如果心中所想当真摆在近在咫尺的眼前,人们往往不能拒绝内心的**。自动地走入这份量身定做的美好,为它的出现千方百计地寻找合理的理由,不愿亲手摧毁内心的渴望。
痴恋至深的朗远此时已经打心底里相信了楚乔的话,可两万多年的岁月沧桑仍是紧紧扯住了他在**泥沼中的沉沦深陷的最后一丝谨慎。只见朗远直直地望着眼前的楚乔,再次确定道:“你可敢为你刚刚所说的话立下心魔誓?”
听到朗远令自己为之前所说的谎言发下对于修士而言最为严厉的心魔誓约,楚乔并不惊慌,而是微微一笑,嘴角上扬划出一抹讥笑,眸光闪烁,含着刺眼的轻蔑。无畏地迎上朗远的视线,冷冷道:“前辈这是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您与倩娘的感情?晚辈自是不怕发下心魔誓言,可晚辈一旦这样做。不仅会玷污倩娘前辈临终前对您的满心信任,更会侮辱您与倩娘前辈二人之间的感情。难道您并不相信倩娘对您的真心,并不相信你们二人之间有情意的存在吗?”
楚乔的话可谓诛心之言,句句直戳朗远的心窝。如若楚乔立下心魔誓,那便意味着朗远不得不承认他朝思暮想的倩娘与他并无情意。意味着他苦心思恋万年的倩娘并不爱他。实际上,楚乔此举是在拿命做赌,赌朗远对倩娘的痴恋到底有多深,多广,赌朗远会不会因对倩娘的爱恋而迷失、而疯狂,赌朗远允不允许他与倩娘之间的感情蒙上半点污秽。
残存的最后一丝理智在楚乔冰冷的讥嘲中消失无踪。荡然无存,只见朗远满脸痴色,仰天长啸三声后。张狂道:“我就知道,相守百年、情关共度的你我二人怎会没有情意?如若你心中无我,你我二人根本就无法走出缘谷,更无法通过情关考验。你只不过是碍于胡天那厮,不敢承认你对我的感情。也深怕将我连累从而不敢与我私奔?是我该死,竟不了解你的苦心。竟怀疑你的情意。你我二人朝夕相对整整百年,其间种种历历在目,我许你生生世世,你亦应我相伴终老,而我竟然”
说到这,朗远竟然情到浓时再次潸然落泪,只不过这一次,泪水没有汩汩流下,而是从眼角滴滴坠落。明明只是一粒粒小巧晶莹的泪珠,可摔在地上,却犹如万斤重锤一般沉重,啪,啪,低沉响亮,好似奏起的哀乐,祭奠着这份无以复加的悲痛。
不得不说,楚乔赌对了,赢了这场不容有失的赌局。朗远确确实实深爱着倩娘,爱之若狂,才会由爱生恨。朗远对倩娘的一往情深已然让他忘记了自己,朗远对倩娘的钟情不悔也已让这份求而不得的爱成为了他一生的迷障。尽管楚乔并不知道朗远与倩娘的瓜葛,也不清楚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可是从她与倩娘的相处来看,虽然只有短短的半天时间,可楚乔却十分肯定倩娘的心一直是在她夫君胡天身上,因为脉脉含情的眼神,只出现在了倩娘谈及胡天的瞬间。也正如,朗远此时怀缅倩娘一般,情意绵绵,扯也扯不断。
时间在朗远的默默哀悼中无声无息地向前驶去,不紧不慢地悄悄溜走。
眼角只剩下点点泪渍,眸中的水雾早已弥散干净,此时的朗远恢复了露于人前的严肃,只不过看似平静的面容下却掩藏的宛如吞天噬地的冲冲杀意。
这一切都是胡天的错,是胡天扼杀了他与倩娘的爱情,是胡天强迫倩娘怀上了这个要了她的命的孩子,这一切都是胡天的错。他的倩娘已经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和他相守相依,而他的生命中也失去了唯一的色彩,唯一的光明。
愤怒,滔天的愤怒在朗远的心中汹涌澎湃,一次更比一次猛烈地冲击着他的心神,可朗远脸上的表情却越来越柔和,右手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幼狐,望向楚乔的眼神竟是从未有过的和善。
“既然倩娘临终前曾托我护佑你们二人,那我必会遵其遗愿。迷雾山一事我不会告知于任何人,你不必担心。”此时的朗远,已然将迷雾山所发生的事全部归结于倩娘所为,包括土质变化一事也被朗远自动补脑,其目的则是倩娘为了让迷雾山一事看起来是有人借用警跌香制造人兽厮杀从中渔利的阴谋。他从不怀疑倩娘的手段和心机,也完全相信倩娘有能力引起土质的变化。
即便他现在还有几个细节没有弄清楚。可一心爱慕倩娘的朗远此时早已失去了冷静的头脑,而且也不再关心所谓的异香之事,现在的他唯有一个念头,那便是飞升灵界亲手斩杀了罪大恶极的胡天,为他的倩娘报仇血恨。
于是,胡天又满是怜爱的摸了摸幼狐,继续对楚乔说道:“我已是化神修为,常年在灵降大陆的内围修炼,你等二人无法入内,是以为我将为倩娘之子留下魂牌。以感知你二人的安危。同时赐你一枚封印了化神之力的手环,共两次,每一次都相当于化神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望你好生利用。”
话音刚落,一枚灵光闪闪、紫气萦绕的白玉环便自然而然地套在了楚乔的皓腕上。与此同时,一枚一寸见方,上刻鸳鸯溪水雕纹的血玉牌陡然窝握在了朗远的手中,只见这时。朗抬起了冥夜的右前爪,准备提取冥夜的精血。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朗远刺向冥夜的一霎那,楚乔再次挺身而出,止住了朗远的动作。“前辈,冥夜现在正是冲击七阶的关键时刻。此时提取精血恐致其走火入魔,轻则受伤,重则性命难保。晚辈私以为。前辈可以先在朗远身上留下神识印记,待其突破后再让前辈留下魂牌可好?”
听此,朗远一怔,心道:“自己竟忘记了这一点,险些坏掉大事”。随后朗远略带笑意的点了点头。虚心接受了楚乔的建议,收起了鸳鸯扣。在冥夜的身上烙下了神识印记。
而看到此幕的楚乔心中更是松了一口气,如果真的被朗远取得精血,那他必会发现冥夜已是半死之体。连外在的皮毛都生生浸染成了黑色,何况流于体内的血液呢?怕是早已染成了黑色,一望便知融于其中的必是毫无生机的死气。
就在楚乔暗自庆幸之际,朗远突然插声道:“你这次前来青云镇用的是何借口?刚刚可是有一位元后期的小辈一直跟着你来的。”
楚乔心下一惊,那位元后修士应该是她的师父阔云真君,而阔云真君此番前来怕是和自己这十天在万卷楼的疯狂举动有关,应该没有将迷雾山一事牵涉上来,毕竟自己的说辞对于五大宗门来说并无破绽。心下稍定,楚乔道:“前辈,晚辈来这百家坊一是想出售储物镯,而是将买取有关炼体的方法玉简。”
“你要炼体?”朗远眸中闪过一丝惊讶,没想到时至今日竟然还会有人修,而且还是个柔柔弱弱的女修想要炼体。
炼体一途早在一万年前就已没落,因为其晋级缓慢且极为困难,需要极大的毅力,一般只有没有灵根又不能修剑的人才会选择此法。虽然修炼后身体强度堪比法器,但却很难有所成就。数万年来,以体修飞升灵界的便只有三人,最晚的一人在一万年前飞升,至此,炼体一途便开始没落,直至而今的几近消失。
只见楚乔嫣然一笑,朗若明星的眸子漾起炯炯亮色,恍若明珠生晕、美玉荧光,道:“晚辈想要寻一枚炼体之法。首先,此法应有独到之处,与五大宗门售卖的玉简要有所不同,最好应有妖族炼体的独特方法,否则晚辈根本没有理由来百家坊寻找此物。其次,它应该通俗易懂,便于操作,不能晦涩复杂,也不能是看起来像是什么上古秘法。最后,它的价钱应该与我这枚储物镯的价值相当,不能太高也不能太低,惹人怀疑。”
说完,楚乔眉眼弯弯,嘴角挂着的笑意愈发灿烂。而一旁的朗远此时却一脸阴郁,因为这还是他头一回听说一本炼体之法竟要符合如此奇怪的条件,而且最糟糕的是他手头上竟然没有一枚同时符合楚乔三个条件的玉简,这叫他一化神大能的脸往哪搁。而且他还必须帮楚乔消除青云门的疑心,因为楚乔二人现在可不是死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