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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速来到新的小岛上。在确定祸和永琳都看不到自己时,陈安终于再也掩饰不住,一个踉跄摔倒在了地上。
“那群家伙……咳咳!咳咳”
伴随着剧烈咳嗽,腹中强耐多时,因为不愿被永琳发现问题,之前宁愿在沙滩打滚掩饰剧痛,也一直不肯吐出的鲜血终于吐出。
大口大口的鲜血从口中涌出洒落在松散的沙滩,然后消失。
“好痛!好痛……”
双手抱头,额头用力的接触沙地,以跪倒姿势呈立的陈安浑身都在剧烈的颤抖。
好一会,当颤抖的身体恢复平静,陈安才一翻身以大字型的姿势躺在沙滩上。抹去脸上汗水和海水,或许还要加上一些因为痛楚而无法控制身体而流出的泪水与鲜血混合的血水,望着天空刺眼的太阳,他长长吐气。
“汝之所处,即为炼狱!”
“汝之所处,即为炼狱!”
哭嚎的,充满怨恨的扭曲的声音始终都在耳边回荡,陈安忍不住皱了皱眉。
“一群胆小鬼,难道除了成天不停歇的叽歪,就只会突然试绊子吗。居然让我又中了一下……可恶,一群混蛋!”
“……永琳也是。难得来到海边,居然只想晒太阳看海景,害得大爷还得忽悠她换泳装。那个麻烦的家伙也是个混蛋。要不是她那样,哪里能挨一下啊。”
摸着小腹伤口处裹着的,但因为障眼法而看不见的薄薄绷带,陈安再次叹气,满脸苦恼。
“麻烦大了,里面的伤口出问题了。这次可没人帮忙处理了。难不成得自己动手……见鬼,那种场景一想就痛唉。”
“算了算了,自己动手就自己动手吧,总比被人发现好。永琳那性子要是发现我伤势骗她,肯定和我没完。……唔,不对,之前溜走的时候永琳眼神有点不对,八成是被她发现什么东西。看来得加强一下掩饰的手法啦。唉,早知道开始就不偷懒,只用障眼法了。”
唉声叹气的在肚子抚摸两下,直到绷带粗糙的手感变得和肌肤一样光滑时,陈安这才勉力起身,慢慢向着海去了。
……
从海里回到岸上,陈安本还打着看看永琳换没换泳装,没有就继续缠到她换这样的念头,却在刚上岸时就出乎意料的看到了换上泳装的永琳站在海边,眺望着大海,似乎在等谁一样。
蓝色的连体带褶裙的泳装虽然很保守,现在的永琳身型也只是数岁的幼女体型。但奇妙的是,看着穿着泳装的她,却依旧能感觉到一种惊艳的美丽。
就好像看见了夜之高悬于天,可望不可及的月——清冷,华贵,魅力惊人!
“你回来了。在下等了很久了。”
一直在等待陈安回来的永琳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归来,眼神在他的腹部停留一会,点头打了个招呼便慢慢走了过来。
看到一副正经样子走过来的永琳,陈安咂咂嘴,突然有种心虚……就好像做了啥错事,然后要被当事人抓到那样的感觉。脚步微不可查的后退一点点,他虚情假意的笑道:
“是在等我吗?虽然胸有点平。不过永琳你穿泳装果然是蛮赞的嘛。”
“虽然十分失礼,但在下还是将你的话当做夸奖罢了。”
永琳挑了挑眉,居然好脾气的没和陈安计较。这让某人更心虚了。
奇怪,这只八亿岁的脾气啥时候这么好了?如此直白的嘲笑她胸小居然没生气,有问题,大大的有问题。
心里泛着嘀咕,永琳不符合常态的表现让陈安越发心虚了。眼珠滴溜溜的乱转,眼神也止不住的乱飘。突然一锤手,他恍然大悟般的道:
“啊!突然想起来祸好像有事找我,大爷先走一步……”
“——唉,你找私吗?”
带着独特忧郁感的腔调从身后传来,顿时就“啪!”一下狠狠将陈安好不容易想到的溜人借口打死在了那里。
“哦,人来了,她似乎没事找你呢。”
这个一点也不配合的小妞,差劲!
狠狠瞪了眼无辜的祸,陈安对着正玩味看着自己的永琳干笑。
“啊、啊哈哈。突然发现,我好像记错了来着。”
“那就是没事了。”
“那个……想回去晒太阳睡觉算不算有事?”
“你说咯?”
永琳似笑非笑的目光落在陈安腹部,唇角上挑,露出一个不明情绪的笑容。
“在下也十分好奇,你真的能睡着吗?”
“哎……那个、那个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大爷我那么懒散,怎么可能睡不着啊。这几天晚上难道我是在晒月亮吗?”
“谁知道呢,毕竟……呵,算啦。既然无事,那就和在下一起吧。”
嘲弄的目光落在言辞闪烁的陈安脸上,永琳转身向大海走去。
“在下不会水,过来教教在下吧。”
“你不会游泳,真的假的。而且为什么是找我一个男人,不是祸那个小妞啊。……看啥看,胸大了不起啊?我说的就是你小妞!每次就知道拆我的台,下次再这样,下心我打你屁股!”
瞪向因为听不懂他和永琳说话的祸,陈安不情不愿的向着已经站在海里,正一直盯着他不放的永琳去了。
“什么啊,莫名其妙的就训私,有病啊。”
愤懑的眼神落在陈安身上,祸便气鼓鼓的转身想回去晒太阳。但又想了想,祸突然改变主意了。
居然敢无缘无故的教训自己,一定要给他一点好瞧!
怀着要给陈安添乱的险恶用心,祸放弃了回去悠闲的晒太阳的想法,转身快步奔向陈安,然后一跃到了他背上。两只大腿都被陈安托住,祸紧紧搂着他脖子叫嚷:
“私也不会水,教私游泳!”
“喂喂,你之前才游玩回来,现在居然和我说不会游,是在逗我吗?”
“不管,教私!”
“……唉,知道了知道了。真是拿你没办法。从我背上下来,要不然我可没法教你。”
“为什么?”
“笨蛋!你有见过在别人背上学游泳的吗?而且你超重啦,压的我内脏都在痛!”
“唔咕~虽然没听懂,但私总感觉你的话超失礼。”
长长的吐息,陈安和难得活泼的祸斗着嘴,一步步的走进了冰冷的大海。
……
好痛!
“永琳别只动手,腿也跟着……哎哟我去,一学就会,你确定自己真的不是和祸一样会游泳,故意给我找麻烦——见鬼!别乱摸我的腰,大爷卖身不卖艺!”
好痛好痛好痛!
“祸,游慢点,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比赛逞强的。见鬼,不是都会游泳吗,干嘛还死拖着我不让我上岸啊——喂,别用这种恐怖的眼神看我,我不是故意摸你屁股的,一点肉也没有……等等!别又打脸啊!”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
全身浸泡在冰冷的大海,看不到摸不到,但却实际存在的绷带早已被海水浸透。充满盐分的海水好像硫酸一样融化了伤口,然后一点点浸入了体内。
内脏仿佛裸露的浸泡在冰冷的海水,被腌制,被融化。无法描述的痛苦让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
但即便如此苦痛,依旧不能肆意的嚎叫,依旧不能崩溃的恸哭,依旧不能显露哪怕只有一点点的痛苦。
因为……
——笑!笑!笑!我必须笑!
我答应过一个人,会一直做好事。做好事能让人心情愉快。帮助友人,这一定是好事,所以我得笑。
……笑!笑!笑!我必须笑!
我答应另一个人,一定会永远永远开心,永远保持着笑容,不让自己流露出一点悲伤,所以我得笑。
——笑!笑!笑!我必须笑!
身边有重要的人,绝不能重要的人为我担心,流露出一点点的悲伤,所以我得笑。
跌撞着也要狂奔;哀嚎着也要生存;纵使灰飞烟灭亦要留余温。
无论如何,绝不能被击败,无论如何,绝不能失去笑。
哪怕痛的想大声哀嚎,然后满地打滚;哪怕痛的想掏心挖肺,然后葬身海底……也不能不笑。
绝不能不笑,绝不能不笑……
——我绝不能不笑!
“哈哈!你这个胸部平平,屁股也没一点肉的八亿岁幼女,有本事来打我啊笨蛋!!!”
……
好不容易挨过痛苦如坠地狱,让他想死无数次的白天。回到了村子里租住的地方。在强迫自己不露异样的和祸、永琳用过仿佛将锐利的刀子吞入腹中搅拌的晚餐,与她们笑着约定好明天再去海边玩,陈安便借口困了回去了房间。
困?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正如永琳曾对陈安说过的话——‘你真的能睡着吗?’
如果身体没有痛楚,陈安当然能睡着,而且睡得很香。但很可惜,他身体的痛楚在让开始他闭不上眼休息之后,就没有过一点的削弱。
不仅如此,痛楚还随着时间的过去和偶然的再创——永琳试探和失手的攻击而变得越发强烈。
加上今天地狱般痛苦的海边之旅,能压抑痛苦强忍着装出平时的样子,不让自己哀嚎,然后满地打滚就已经费劲了陈安所有努力。
睡觉?那种事别说去做,就连去想的余力都已经没有了!
当晚,夜深人静之时。
在借着看祸睡得好不好,有没有又像小孩一样乱踢被子这个机会,陈安确定了祸和和她一个屋子的永琳睡去之后,便小心的替睡姿不好的祸拉好被踢开的被子,轻手轻脚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呼,永琳睡着了,现在动手应该不会被发现了。”
“——果然如此,你这个白痴。”
正当陈安长长吐气,解除掉腰上隐藏绷带的法术,颤着手解开绷带,变出锐利的小刀,咬牙准备对着腹部的伤口开刀处理伤势时。突如其来的清冷声音让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愕然回首,看着拉上门面无表情向他走来的永琳,陈安失声。
“——永琳!?”
“正是在下。怎么,不合格的、满口谎言的病人大人欺骗了医师,再折腾完自己的身体之后,又打算亲自动手充当医师吗?呵呵,如果这样,这位病人大人还真是不得了的厉害吗。”
对于永琳毫不掩饰讽刺的话,陈安沉默,闭口不言。永琳语气越发讥讽。
“哟,平时不是很能说吗,怎么现在一个字也不说了?难不成是折腾过头了,连声带都给折腾坏了?真是奇怪,像你这般胡来,怎么还能活着,而不是好端端的下地狱呢?”
——因为我不会自杀。
这句话并未说出口,陈安低垂眼帘,微微撇开脸。
“你怎么发现的。”
停留在陈安的面前,永琳端详着面前的男人。唇角勾勒讽刺的幅度,眼中冷意渐浓。
“真是不得了呢。要不是在下百分确认白日时在你腹处触摸到的手感有问题,差点就被你之后的掩藏给欺骗了。呵呵,现在你能告诉在下,你究竟为何要蒙骗在下吗?演技超群的陈、安、大、人!”
“……没什么,只是希望难得出来的你在回去幻想乡前能看看海罢了。”
“居然真是这个理由……世界上究竟要怎样,才会出现你这种只顾他人,而不顾自己的蠢货呢?是什么时候出了问题,脑子坏了吗?”
“别说的这么冷酷,要不是看中的人,我才懒得……”
啪!
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陈安想说的话。
“在下不想听你继续满口胡言!在下只明白,一位病人不仅欺骗了在下,还将在下当做白痴一般戏耍。这样的病人,不合格。”
永琳面无表情的收回手,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因为被突然打了一巴掌错愕惊呆的陈安手里夺过小刀。她冷酷的道:
“——但即便再不合格,在下病人的病情也轮不到病人自己解决。”
“……啊,什么嘛。居然又打脸,还真是个脾气火爆的医生呢。”
轻叹口气,陈安放下抚摸脸的手,低头不语。
在身后,永琳正拿着手术刀,专注的替陈安处理伤势中。
而在门外,一位少女沉默的,转头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