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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哇!”
“我的孩子。”
这是婴孩落地时的初啼和人母慈祥的笑容。
“母亲,我们是河童,为什么要住在人里啊?”
“傻孩子,就因为我们是河童才要住在人里啊,要知道人类和河童过去可是好朋友呢。”
“可是母亲,他们好像很讨厌我啊。”
“呵,不要灰心,我相信美取一定能成为河童和人类再度交流的桥梁的。”
“嗯!”
这是天真懵懂的孩童和对她抱着伟大憧憬的母亲。
“母亲,我今天又听见那些人在说我的坏话。”
“不要灰心,美取一定成成功的。是吗?”
“嗯!”
这是失落的少女和鼓励的母亲。
“呐,需要帮忙吗?”
“滚开,妖怪!”
这是居民遇到苦难时,她的第一次伸手,她被拒绝了。
“呐,需要帮忙吗?”
“走开,妖怪!”
这是居民遇到苦难时,她的第十七次伸手,她依旧被拒绝了。
“呐,需要帮忙吗?”
“多谢,不……不过不需要,请你离开,妖怪。”
这是居民遇到苦难时,她的第三百二十九次伸手,她仍然被拒绝了。
于是,她再也没有伸出过手。
“喂,有人类来了!”
“真的哎,快跑!”
“……”
这是去妖怪山寻找同类,却被她们误认为人类而失望而归的少女。
从此,她在没去过妖怪山第二次。
“母亲,你要带妹妹去妖怪山吗?”
“嗯,我发现我似乎错了,美取。”
“哦。”
“这里不适合我们,和我还有荷取一起走吧,美取,回去妖怪山,那里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不用了,母亲。对我来说,在哪里都一样,请您好好的照顾好妹妹。”
“美取……”
这是平静的少女和悲哀的母亲。
“美……咳咳,美,美取,对不起,都是我的自私害了你。”
“不,没什么,这不关母亲您的事,您还是不要说话,好好休息吧。”
“美,美取……”
“我在。”
“答应我,答应我,如果我死了,你千万要好好活下去,抛开我过去对你的希望,去寻找你自己渴望的希望。
但是!记得,记得绝对不能去寻死,绝对不能!”
“……您多虑了,母亲。”
“答应我!”
“……明白了,我会活下去的。”
这是母亲临死前的恳求和少女对她的诺言。
“姐姐,你要去哪?”
“去我该去的地方。”
这是稚嫩的妹妹和心死的少女。
“哟,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旧都吗?真是眼生啊。”
“是的,我想住在这里。”
“好吧,那以后就是同伴了,来,让我去给你找个地方住下,然后在一起去喝酒好了,哈哈。”
这是初临旧都的少女和豪爽的鬼族。
“喂,美取,你就不能笑笑吗?怎么比阿音还冷啊。”
“勇仪大人,你不必担心,我已经习惯了。”
这是担心的鬼族和冷漠的少女。
“我输了,我自杀都行,而你输了,只要接受一个人就行!”
这是少女第一次见到那个男人。
“喂,美取,快点出来,我带你去见觉,她一定会有办法的。”
“哎呀,一杯水,干嘛那么小气啊。”
然后,少女第七次见到了那个男人。
他正死皮赖脸的抢着别人的水喝。
“八咫镜,杀了他们!”
这是昏迷前的那句话。
……
无穷无尽的回忆将少女死死包裹起来,逃避的恐惧和心里的悲哀一点点的浮现,直至淹没了所有。
少女恐惧的只有一点。
那就是,孤独,孤独,还是孤独。
过去无法逃避,哪怕是闭上眼,捂住耳也是如此。
于是,陷入那深沉黑暗的宛若无底深渊的孤独,少女在绝望中无法自拔。
蜷缩着,蜷缩着,在没有光亮的黑暗中,少女绝望的蜷缩着。
她无法被拯救,也没人来拯救她。
因为,这里。她只有自己。
脸埋在自己的臂弯中,少女躲避着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她听到一个温柔的声音。
“哟,美取。”
黑暗之中蜷缩的少女不可置信的抬头,却发现一个熟悉的男人正站在她面前,一脸的无奈。
“那些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在这里躲了这么久,也该够了,现在就和我回去吧,要知道勇仪她们很担心你啊。”
少女一动不动。
“你为什么会在这?”
“来找你啊。”
陈安一脸的理所当然,却又抱怨起来。
“还有你这里怎么回事?怎么这么黑啊?”
看来小五说的没错,美取的心已经坏掉了,整片心灵居然一点光都没有,是已经被绝望给埋葬了吗?
要不是这种地方他的眼睛看得见,又不受这种黑暗的影响,鬼知道要多久才能找到缩在这里的美取。
少女目不转睛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问道。
“为什么要来找我?”
“真是莫名其妙的问题,来找你当然是担心你啊。”
陈安有些纳闷,他挠了挠头。
“好啦,别废话了,快点和我走吧。”
“不要。”
少女又低下头,将自己的脸藏了起来。
“外面没人需要我,我的存在也没有意义,在这里和在外面对我都一样,所以我不走。”
“喂!”
陈安大为郁闷,大声的劝诫起来。
“你在开什么玩笑,什么叫没人需要你,勇仪,阿音她们的担心都是假的吗?
帕露西,琪丝美她们的关心也都是假的吗?
还有你存在的意义,这不是很简单吗?让自己活的开心,让关心你的人活的开心,这不就是每个人都存在的意义吗?你怎么会说没有意义呢?”
“让自己开心?让朋友开心?”
少女愣愣的想着这句话,忽然,光明出现了。
婴儿哭泣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陈安扭头一看,就看到了不远处,木床上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和床边一个没见过的女人。
咦?这是美取她过去的记忆?
陈安微微一愣,马上就知道这是什么了。
事实上,要不是美取的心灵被绝望掩埋,黑的什么都看不到,陈安在进来找到美取时,就能得知她从小到大的所有记忆!
回过神,陈安却发现美取还是没有抬头,他想了想,于是伸出了手。
“这样吧,如果你真的需要生存的意义,却又找不到的话。
那么,就请让我暂时成为你的意义吧。”
少女终于抬起头,直直的看着面前对她伸手微笑的男人。她有些胆怯。
“可以吗?”
“当然,只要你不嫌弃我这个意义的时间太短的话。”
于是,少女毫不犹豫的伸出了手,用它抓住了面前男人的手。
那并不宽大,却令她感到安心,温暖和希望的手掌。
陈安用力一拉,就将少女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笑着问。
“决定了吗?”
“嗯!”
少女用力的点头,
光明再次放大,于是屋子的门出现了。
“那就走吧。”
陈安笑着推开门,就牵着少女走了出去。
不知从何处出现的光,照亮了两人的前路。
毫不犹豫的踏出第一步,砰的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
灰暗的记忆形成的泡沫再次蜂拥而至,看着面前阻挡的记忆,少女面露恐惧,脚步停了下来。
陈安紧了紧她的手,似乎有一股力量从他的身上涌到少女的身上,令少女恐惧的表情放松下来。
“不用怕,绝望的黑夜纵使再漫长,希望的曙光一定会降临的。
而如果黑夜真的没有尽头,那也不用怕,因为,我会陪你一起走下去的。”
陈安这么说道。
他鼓励对少女露出微笑,然后牵着少女的手,就带着少女踏进了,那在过去令她绝望的回忆。
黑白色的过去,就好像电影般,缓缓的展现在了两人的面前。
然而,少女此时却不再绝望,因为她知道,她已经不是一个人,从今以后再也不是一个人。
孤独,她,荷城美取。再也不会,也不必恐惧了。
啊,这是多么令她欣喜啊!
少女这么想着,紧紧握着身边男人的手,她望着他笑着,眼泪却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
母亲,我似乎已经找到了希望了呢。
……
“哎!?哭了,美取哭了哎!咦?笑了,怎么又笑了?”
黑谷山女看着美取脸上又哭又笑的表情大为困扰。
“她这是在哭还是在笑?陈安到底做了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
勇仪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黑谷山女。
“给我闭嘴,要是吵到了陈安怎么办?”
吐吐小舌头,黑谷山女摸摸脑袋闭嘴了。
勇仪也是看着美取脸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看来陈安没有说谎呢。就像他说的觉的胸部的确不大……呃,我什么也没想。”
看到一边的觉恐怖的眼神,勇仪忽然打了个寒颤。
……
过去的记忆不再是阻挡,少女微笑着,哭泣着,便在不知不觉间,和身边的男人踏过了过去的所有绝望。
原本只有一小点的光明,随着少女回忆越来越多的过去,随着她脸上越来越灿烂的笑容开始扩散,最终遍布了整个世界,五彩缤纷的色彩令少女的破碎绝望的心灵,焕发了新的生命。
在希望的光明遍布世界时,他们也来到了路途的终点。
那是一扇门,一扇巨大的看不到门沿,同时被无数粗大的黑色锁链封锁的密密麻麻的大门。
这是美取的能力在她心里的具现化的场景。
在大门前,两人停下了脚步。陈安松开了少女的手。
他望着少女。
“哟,美取,你自己的过去就由你自己去打破吧。”
“嗯。”
少女点头,在陈安鼓励的表情中走到了大门前,她伸手摸上了黑色的锁链,低声道。
“再见了,过去。”
她娇喝一声。
“禁止,禁止打动内心的事物进入内心!”
无声无息,大门上的黑色锁链开始化为金色的粉末,就好像下了一场金色的雨一般。
金色梦幻的雨中,陈安的身体也变得虚幻,事情已经完成,他该走了。
“呐,美取。”
在虚幻之中,陈安对少女笑了起来。
“虽然到外面或许赶不上了,但在这里却不晚。
很遗憾,没有送礼物给你,但是,我还是得说一句,那就是……祝你生日快乐,美取。”
“谢谢!”
看着消失的陈安,少女露出了灿烂的笑。
因为今天,正是她的生日。
至于礼物?少女觉得她已经收到了世界上最好的礼物了,他给了她希望,他令她不再迷茫,他令她不再绝望,这就是最好的礼物,不是吗?
梦幻的金色不再落下,同时陈安也从她的心离去了,在这里,什么也没留下,又仿佛还是留下了什么。
正如他所说,黑夜必将过去,黎明终会到来。
……
美取的心灵之外。
陈安刚刚睁开眼,勇仪就已经凑过来,她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喂,美取怎么样了?”
“你说呢?”
“你这个家伙,别卖关子,你不说我怎么知道?”
勇仪对于陈安的卖关子大为不满,就气呼呼的一把将陈安的脸死死按在了自己的胸口。
“快说,不然憋死你。”
觉:“……”
她牙齿咬的咯咯响,错觉吗?总感觉被嘲讽了啊!
而且,绝对是恶意满满的那种!
“啊!”
正威胁陈安的勇仪忽然惊叫一声,就满脸通红的把他推到了阿音的身上。
她看着陈安,气急败坏起来。
“你这个变,态!”
“哼,活该,阿音,恋恋,我们走。”
陈安果断的无视勇仪的怒喝,就让阿音和恋恋带他闪人了。
居然想憋死他,过去是没吃够苦头吧?愚蠢的红角大胸鬼!
“对了,明天美取醒过来的时候……”
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在离开屋子的时候,陈安又回头交代了一句。
一向好奇心重的黑谷山女,看着豪爽的勇仪居然在陈安走后还在脸红,顿时就忍不住好奇心了,她问道。
“勇仪大人,陈安之前做什么了?”
“啰嗦,给我闭嘴。”
勇仪气急败坏的斥了黑谷山女一句,就匆匆离开了。
她得去交代其她人陈安吩咐的事去了。
还有,以后别被她找到机会,要不然她一定会让陈安知道该怎么做人的混蛋!
被训的黑谷山女大为郁闷,倒是觉,忽然就嘿嘿笑了起来。
胸大了不起?居然敢说她胸小,现在遭报应了吧,嘻嘻,那个色,狼总算做了一件好事了。
咬的好!!
……
第二天。
因为陈安的吩咐,勇仪今天将旧都里所有的妖怪和鬼族都号召到了美取昏迷休息的房间之外。
黑压压的人群,挤得这一片地方水泄不通。
似乎是要做什么大事,气氛有些紧张,还时不时的从人群里听到各种的窃窃私语声。
“喂,等下真的要那么做吗?想想都感的好难为情。”
“我也觉得,似乎有些肉麻哎。”
“啰嗦,你们不想让美取变好吗?待会不就是让你们说几句话吗?又不是让你们上刑场,啰嗦什么啊!没看到阿音都来了吗?”
“可是真的很肉麻哎,我过去可从来没有说过这种话,我怕我待会会说不出来。”
“说不出来?嘿嘿。”
不知道谁发出了一阵狞笑。
“要是待会谁敢退缩,不用勇仪大人,我就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
“加我一个。”
“还有我!”
就在人群里各种私语声传来的时候,阿音推开屋子的门走了出来。
她从门口正不耐的喝酒的勇仪点点头。
“好了,美取已经醒了。”
真的醒了?
勇仪精神一震,这么久了,她还以为陈安搞错了呢。
还好,真的醒了。
勇仪心里松了口气。
她回头冲着身后那一大片的人群喊道。
“喂,诸位,还记得我怎么交代的吗?”
“哦,放心好了,勇仪大人,我们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那就好。”
妖怪们的回答让勇仪脸色轻松了些,身后的门又开了,美取走了出来。
她看着站在门口的勇仪和阿音,还有那密密麻麻的旧都妖怪们愣住了。
“勇仪大人,还有大家,你们都在这里做什么?”
“做什么?”
勇仪也觉得陈安让她说的话肉麻的不行,就连她都有些说不出口。
但陈安又说了,这是让美取变好的最后步骤,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是……管它的,一咬牙,一挺胸,一跺脚,勇仪对着美取大声道。
“美取,我们需要你,所以,你愿意让我们成为你未来生存下去的意义,一同去战胜那未来的绝望和孤独吗?”
随着勇仪的开口,身后的人群也发出震耳欲聋的喊声。
“勇仪大人说的没错,美取,我们都需要你,请你让我们成为你未来生存下去的意义!”
“大家……大家……”
美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所有人脸上那认真的表情,一种突如其来的巨大情绪撕碎了她的所有心防,让她忍不住泪流满面起来。
她错了,她真的错了。
原来,在她踏入旧都的那一刻时,她就再已不是一个人了。
因为,她,她,她,她们。
那些旧都中见过的,没见过的妖怪们,在那一刻就已经是她的同伴了。
旧都迷灿的灯火,在它点燃之时,便在黑暗的地底永不熄落。
它代表的不仅是光明,还有希望。
“嗯!”
美取认真的看着面前的所有人,她们有鬼族,她们有妖怪。
里面有的她见过,却也有她没见过的。
但无论如何,少女明白,这一刻她将永记于心。
并且,旧都,也将真正的成为了她的家!
她重重的点头,晶莹的泪珠在空中四溅,在旧都昏暗却又灿烂的光辉中,划出一道道剔透的光彩。
勇仪见状,笑了起来。
“别哭,这种时候哭鼻子可不行哦。”
她的调侃让大家都发出一阵善意的微笑。
随手将手中的酒碗交给一边的帕露西,勇仪上前抱住了美取,她柔声道。
“虽然说过了,但我还想再问一次。美取,我需要你,你愿意让我成为你未来生存下去的意义吗?”
泪水更加汹涌的从少女的眼中流出,她哽咽着点头。
“这,这是我的荣幸,勇仪大人。”
“那就好。”
不理会胸口被泪水打湿的痕迹,勇仪爽朗的大笑起来。
“那么,祝你生日快乐,美取。”
又紧紧抱了美取一下,勇仪就松开了她,不等因为巨大的惊喜而说不出话的少女回神,一边的阿音也走过去抱住了她,问了勇仪之前的问题,等到少女答应了,这才送上一声祝福退了下来。
然后是帕露西,黑谷山女,琪丝美,阿空,阿燐,觉,恋恋,还有各式各样的妖怪和鬼族,除了陈安以受伤推脱没有出现外,其她人也都做了和两人同样的事。
泪水早已干涸,似乎一辈子的泪水都在几天流光了。
但少女却觉得无比幸福,她幸福的想着。
或许,自己过去那长久的不幸,为的就是迎来今天这样的幸福吧,而这种无比巨大的幸福,甚至让她觉得哪怕现在去死也是心甘情愿。
觉察觉到了少女的心声,笑着摇了摇头。
“真是的,看来真的已经被拯救了呢。”
她扭头看着远远的另一个方向,那是她的小店所在的方向,忽然有些疑惑。
“为什么你不肯来呢?陈安。”
“呵,看来她们做的很好呢。”
躺在店里的床上,陈安听到那屋子阻隔不住的巨大欢笑声,微笑起来。
他双手枕在头下,笑容敛去,一种无可言喻的孤寂感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
“可惜,我还没有资格去享受这一切。不是吗?莲华。”
美取的黑夜已经过去,但他的黎明真的会来吗?
……
七天之后。
因为距离不近,所以陈安这几天并没有回去地灵殿,只是在旧都觉的店住了下来。
虽然这里住不下多的,但住他一个人还是没问题的。
恋恋来旧都的时候由她照顾,她和觉回去地灵殿时就由阿音照顾。
也不知怎么回事,恋恋现在和阿音的关系很好,居然把他交给阿音照顾也没反对,真是让陈安奇怪和感叹了。
果然,女孩子之间的关系真是让人难以捉摸呢。
而这段时间虽然不长,但有恋恋她们细心的照顾和他自己偷偷用的一点小手段,陈安的身体倒也好了不少。
虽然不至于完全恢复,但至少已经不会走不动路了,就是稍微剧烈的活动也不是不行,只是恋恋和阿音不让他动罢了。
还有美取,这几天也经常来看他,不过由于上次的事还不久,经常被旧都的人拉去喝酒,她也不像过去拒绝,所以来的时间都不会很久。
而且,她似乎也加入了帕露西那三人之间,成天都混在一起。
还有阿空,这只傻乎乎的呆头鸟也不像过去那样一来旧都就拉着他到处跑,反而还经常学着恋恋给他说故事,虽然讲着讲着就会睡着,反而还要陈安照顾她。
但这样看来,她也不只是大咧咧没心没肺,还是有些女孩子的温柔的。
阿燐也是,虽然知道药物对陈安无效,但也是经常在地底跑来跑去工作的同时给他找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吃,据她说,这些是地底妖怪受伤时吃的药,虽然无用也很难吃,但陈安也没有拒绝阿燐的好意。
对了,最后值得一说的是,因为陈安把美取恢复的功劳全部推给了觉,甚至就连那天那个庆祝美取生日的举动也推说是觉想的,所以觉现在在旧都意外的有人气,大家也不像过去一样见到她就跑,也能稍微的说上几句话了,这让觉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是眉开眼笑的。
当然,还有小部分不爽的时间,就是由这件事带来的恶果了。
因为居然能把美取那种,令旧都上下头疼了很久,却都没办法的毛病治好,而且还只是短短几天,所以觉的店给旧都的妖怪们一种神秘的气息。
而后果就是,这几天经常会有人以各种各样让人哭笑不得的请求,来让觉帮忙。
此时,由门外走进的鬼族就是抱着这种心思。
那位鬼族一进门就对觉堆起了热情的笑。
“哟,觉大人,您有时间吗?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帮忙。”
正在看书的觉放下手中的书,眉头跳了跳,不等鬼族继续开口说出她的请求,就已经气的跳起来,她一拍桌子,勃然大怒。
看着面前媚笑的鬼族,觉的眼里却满是杀气。
“你个混蛋,难道没看店的牌子吗?我这是咨询心里的店,不是占卜店啊!你什么时候找得到丈夫你问我,我去问谁啊!?
再说了,旧都有男人吗?那些男性鬼族不都是走了吗?
所以你以后就别再想这种破事,赶紧给我滚蛋,好好的当你一辈子的老处,女去吧!”
觉简直是要气炸了肺,她和这些家伙说了多少次,多少次啦!啊?!她这是看心病的店,怎么什么事都来找她?
喝酒喝不过别人来找她,好,没问题,陈安可以提供解酒药。
吵架吵不过别人来找她,好,没问题,陈安那张嘴就是用在这里的。
东西没了也来找她,好,也没问题,恋恋那无意识的迷糊能力找东西还是可以的。
但是!现在居然来找她当月老问情!?
你开什么玩笑!她只是读心妖怪,不是无所不能的神仙啊!就是神仙也有做不到的事啊混蛋!
那鬼族却不死心,指了指在一边和恋恋偷笑的陈安。
“陈安不是男人吗?”
觉:“……”
额头青筋狂跳,她二话不说,推着鬼族到门口,一脚把她踢了出去。
站在门口,觉破口大骂。
“告诉你,下次你要是在拿找不到男人这种破事来烦我,我就把你扒光了丢到陈安的床上去!”
“真的?”
那鬼族眼睛一亮,似乎有些心动的样子。
正如觉所说,旧都现在就陈安一个男人,要告别单身也只有找他了,要不要顺水推舟试试?
不仅是她,周围那些路过看热闹的妖怪们,面面相觑,似乎也都有些心动哎。
觉:“……”
“二重黑死蝶。”
就在那鬼族还在思考这件事的可行性时,觉已经面无表情的对她实行武力驱逐了。
“哇,觉大人,我只是想想啊,动手要不要这么干脆啊!”
鬼族当即被觉揍的抱头鼠窜逃跑了,至于陈安?还是生命更重要一点。
等到觉把人赶走,又凶狠的瞪了瞪其她人,吓得那些人全都溜了之后,这才满意的拍拍手回到店里。
陈安听到外面的那些动静,忍不住笑了出来。
“小五,你这么凶,小心以后没人来。”
“啰嗦,我现在巴不得她们不来。”
觉没好气的瞪了幸灾乐祸的陈安一眼,又对因为她的举动停下读书要往陈安怀里蹭的恋恋喝道。
“还有你,恋恋。给我坐回去!”
女孩子要矜持,这句话难道不知道吗?小傻瓜!
“呜,姐姐真讨厌。”
小动作被发现的恋恋鼓鼓脸,不甘心的坐回去了。
觉这才满意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觉坐着看书,恋恋嘟着嘴瞪着她,而陈安也是沉默下来,脸上的的笑不知什么时候敛了起来。
气氛奇怪的沉静了下来,陈安忽然开口了。
“小五。”
“干嘛?”
觉头也不抬。
“觉得无聊?那就让恋恋继续给你读书好了,不要每次都来惹我,小心我揍你。”
“哎,安,恋恋给你读书。”
恋恋当即放弃了继续瞪姐姐,而是拿起了面前的书本。
“不用了。”
陈安微微摇头,他笑了起来。
“只是想感谢你罢了,这段时间真是麻烦你和恋恋的照顾了。”
“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我可没有照顾过你这讨厌的家伙,要感谢只要感谢恋恋就好了。”
觉终于抬头了,她翻了翻白眼,照顾陈安?开什么玩笑,这个讨厌的家伙,不揍他就算不错了。
陈安也不反驳,只是语气莫名的道。
“不管怎么说,在地底的这段时间还是得多谢你了。”
“什么意思?”
觉放下手里的书,忽然感觉有些不对了。
这家伙今天怎么回事,尽说些奇怪的话。
“呵,没什么意思,只是感谢罢了。”
陈安微微叹了口气。
“打扰了你和恋恋这么久,我想我是时候走了。”
“哎!?”
恋恋一听这话顿时急了,慌忙丢下手里的书,就跑过来抓住了陈安的手。
“安要去哪,又要丢下恋恋吗?”
觉也是急忙接了恋恋的话头。
“说什么蠢话,这种事可不是可以拿来开玩笑。”
“不是开玩笑。”
陈安宠溺的摸了摸恋恋的秀发,她的两只手死死抓着他的另一只手臂,让陈安有些疼。
“我真的要走了,其实前几天就该走了,不过总找不到好机会说这件事罢了。”
“现在就是好机会吗?”
觉不客气的反驳起来。
“别和我开玩笑,你不是答应过恋恋不丢下她的吗?既然答应了,就给我好好负起责任啊!”
“没错,安说过的,不许骗人。”
恋恋泪眼汪汪的。
“要是安敢丢下恋恋,恋恋就哭给安看。”
陈安脸上露出了苦笑。
“恋恋,你不是答应过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开心的吗?”
“可,可是……”
恋恋瘪着嘴,终于忍不住扑到了陈安的怀里大哭起来。
“可是恋恋不要安走,呜,不要,死都不要!”
抱着恋恋,陈安不停的叹气,却是没有说话,显然恋恋的话并没有让他改变主意。
事实上,这件事,无论谁,无论任何事都不能改变。
觉敏锐的察觉到了这点,终于冷静不下来了,她大声道。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忽然就要走?不是说地上没地方去吗?你现在眼睛又瞎,身体又差,到底想干嘛?”
“安!”
恋恋哭的更大声了。
恋恋的哭声听的陈安心都要碎了,但是这件事真的没的商量,他硬起心肠。
“我要去我该去的地方。”
这么含糊不清的回答让觉忍不住大怒,一下就拍碎身前的柜台。
“什么叫你该去的地方?告诉你,你要是不说清楚,你就别想从这间屋里离开!”
“呜,恋恋不要安走。”
恋恋也是死死抱着陈安,生怕稍微一松手他就会消失不见。
“说不清楚的。”
陈安面向觉,表情决绝。
“你只要知道,我不走会死!”
“死?”
觉不可置信,胸口的眼眸完全睁开,凶狠的瞪着他。
“不走就会死,你开什么玩笑!就是要找借口也得找一个像样的啊!”
陈安也知道这种事解释不清,只要给出了证据。
“没骗你,不信你看。”
于是在觉和恋恋惊骇的目光中,陈安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若隐若现好像随时要消失不见一般。
恋恋惊恐无比,在陈安的身上摸来摸去。
“安,安你怎么了,不要没有啊。”
“放心,现在暂时不会有事的。”
低声安慰了一声,陈安的身体就恢复了正常。
“安,安。”
恋恋松了口气,却还是死死的抱着陈安,紧张无比。
“这是怎么回事?”
觉连恋恋抱陈安都没计较,表情严肃异常。
“这种事解释不清。”
陈安摇摇头没有解释。
“你只要知道,我离开就是要去解决这件事就行。”
觉现在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手指捏的青白,半饷才问道。
“一定要走吗?”
“是的。”
陈安点头。
“如果在拖下去,或许我们就该说永别了。”
恋恋痛哭。
“安!”
“不要哭,不要哭,我答应恋恋,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我就会回来的,绝不会丢下恋恋一去不复返的。”
“真的?”
恋恋哭成了小花猫,抬起头可怜兮兮的问道。
陈安脸上露出笑,保证起来。
“当然,只要恋恋一直开开心心的,我一定很快就能回来的。”
“嗯。”
恋恋飞快的抹掉脸上的泪水,伸出了小指头。
“安和恋恋拉钩。”
“好。”
陈安伸出了手,不过勾了几次也没勾到恋恋的手,最后还是恋恋主动用小拇指勾住了他的小指。
用力摇了摇,恋恋道,
“拉过勾了,所以安一定要回来找恋恋。要不然安就是小狗。”
“明白了。”
陈安站了起来,又抱了抱恋恋,才走到了觉的面前,从怀里摸出了一只粉色的刻满花纹的手镯,和赤红色和黑色各一条的手链。
“来,小五,这是我送给你和阿空,阿燐她们的礼物。”
觉沉默的接了过来。
陈安继续道。
“手镯是你的,上面的花纹不仅是为了好看,同时也是一个魔法阵。
是什么魔法阵我也不多说了,只要知道可以让你读心失效就行。
当然,那必须你提供魔力,如果想读心,截断对它魔力的供给或者摘下它就好。
放心,消耗很小的,对你不会有影响的。”
“那么告辞了,记得,不用来送我哦。”
说完这些,陈安笑了笑,就转身准备离开了。
觉听着陈安最后的嘱咐,看着手里的三样东西,脸上的神色阴晴不定。
她抬头看着陈安即将出门离去的身影,脸上的表情平静了下来。
觉轻轻叹了口气,就跑了两步从背后抱住了陈安。
她轻声道。
“记得,你要是敢骗恋恋,我一定会杀了你的,死了也照杀。”
说完这句话她就松开了陈安。
陈安也没说话,只是沉默的从店里离开了。
“安……”
等到陈安走了,恋恋脸上的笑容一下就垮了,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离开了店,陈安在一个妖怪的帮助下,找到了正躲在美取的屋子里喝酒的美取和帕露西她们。
“哟,我进来了。”
敲了敲门,陈安走了进去。
帕露西看到他,红扑扑的脸蛋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哎,这不是陈安吗?你是来找美取的?恋恋她让你出来了吗?”
打了个酒嗝,美取也看到了他,原本还有些朦胧的眼神一下就清醒过来。
“怎么了,找我有事吗?”
说到这里,她又责怪起来。
“如果有事,你可以让别人来找我啊,现在身体还没好就这样乱跑,要是又出事了怎么办?”
“要不要也来喝两杯?”
黑谷山女也举起酒杯大呼小叫起来,却被琪丝美训了一句。
“笨蛋,陈安现在可是病人,还让他喝酒,你傻了吗?”
“对哦。”
摸了摸脑袋,黑谷山女有些脸红。
“我是来补上次的礼物的。”
陈安笑了笑,就从怀里摸出了四条颜色不一的手链。
红色,金色,浅黄,色和绿色。
他道。
“我今天是来向你们道别的,这就是我送你们的礼物。”
“哎!?”
四人同时大惊,美取手中的酒杯更是一下打翻了,她有些慌张。
“你要走?要去哪?”
“去哪你们就别管了,只要知道我一定要走就是了。”
陈安摇摇头,就走到她们面前,拿出了红色的那条手链递给美取。
他脸上露出往常的微笑,轻声道。
“美取,很荣幸成为过你那生存的意义,不过我这个短暂的意义现在也该走了,而你也找到了更多更永远的意义,
就像我和你说的,黑夜终会过去,黎明必将到来。
而你的黎明……”
陈安笑着,脸上露出祝福的笑。
“……你的黎明已经来了。
所以,这条手链送给你,希望它能锁住你那些悲伤的过去,让你以后一直幸福。”
美取呆呆的接了过去。
篡紧它,不知在想着什么。
陈安又取出那金色的手链。
“帕露西,你现在过的已经很好了,所以我对你没什么可说的,这条手链是送给你的,希望它能锁住你那奇怪的嫉妒心,让你以后一直保持现状。”
帕露西勉强笑了笑。
“谢谢。”
陈安笑着揉了揉帕露西的秀发,又将那浅黄,色的手链递给黑谷山女。
“还有你,山女。你那倒霉的好奇心是该收收了,这条手链是给你的,希望它能锁住你那旺盛的好奇心,让你以后能少吃点苦头。”
黑谷山女干笑的接过了礼物。
陈安说的很对,因为那倒霉的好奇心,她的确吃了不少苦头,还经常连累帕露西和琪丝美和她一起倒霉。
最后是琪丝美,陈安弯着腰送出了最后一件礼物。
“最后是小琪丝美,虽然看不到你长什么样,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很可爱的女孩,所以最后一条手链送给你,希望它能锁住你那羞涩的害羞心,让你以后能有一天大大方方的从木桶里出来。
相信我,走出来,世界会变得更美好的。”
“知道了。”
琪丝美泪汪汪的接了礼物。
她吸了吸鼻子,就爬出了木桶,在陈安意外的表情中抱住了他的腰。
“我一定会努力的,你一定要回来啊,我还想让你带我去地上玩呢。”
“嗯,会有这么一天的。”
陈安又揉了揉她的头,轻笑着。
“好了,道别过了,礼物也送了,那我就告辞了。”
美取和帕露西忽然一起喊了起来。
“喂,陈安,一路走好!”
“多谢了。”
临出门的陈安回头一笑,不在停留,只听到美取和帕露西最后的喊声。
“陈安,无论怎样,你永远都会是我活下去那最重要的意义的!(我永远都会把你当做最好的朋友,记得你说过的那些话的!)一定要回来啊!”
陈安离去的脚步顿了一下。
“如果可以的话,一定会回来的,因为还有很多人在等我啊。”
自言自语的,陈安离开了。
接下来他又来到阿音的屋子。
阿音此时正好出门,看到站在她门前的陈安愣了一下。
“陈安?你怎么来了?”
“嗯,我来找你是有点事和你说。”
“这样啊,那进来吧。”
阿音听到这里就打消了出门的念头,带着陈安进屋了。
屋子很简洁,除了一张矮桌也没其它的家具了。
让陈安坐下来,又替他倒了杯水,阿音才在陈安的对面坐了下来,问道。
“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阿音疑惑之际,也有些喜悦。
因为,这是陈安第一次来她家。
陈安合握着杯子,茶水滚烫的温度让木质的杯子也暖暖的。
他转着手里的杯子,轻声问道。
“当然,你还记得我过去和你说的话吗?”
呵,奇怪,为什么忽然就想起来过去的日子了?
过去也经常这样啊,和阿音在同一张桌子,有时候还有萃香,华扇她们。
是了,除了萃香和勇仪,也不知道羯罗和华扇怎么样了。
真是怀念过去的日子啊。
希望,以后能一直这样吧。
“什么话?”
阿音一时没反应过来。
陈安从奇怪的回忆中回过神,摇了摇头。
“我是外来人这件事。”
阿音反应了过来,她呼吸一滞,声音似乎有些紧张。
“你要走?”
“嗯。”
陈安微微点了点头。
“所以我今天是来向你道别的。”
阿音咬着唇。
“不再留些日子吗?等身体养好了再再走吧。”
“不了,我没有时间了。”
陈安举起手中的木杯喝了口水。
放下木杯,他的声音很轻。
“阿音,在离别之时,我能不能摸一摸你的脸?”
多年未见,你变了吗?阿音……
“好。”
连原因也没问,阿音一口答应了下来。
她摘下脸上的恶鬼面具,露出那张精致的俏脸。
那是何等美丽的容颜啊。
虽然面无表情冰冰冷冷,却依旧美得令人窒息。
她坐到陈安的身边,闭上了眼。
陈安抬起手,就好像抚摸世界上最珍贵事物一般,动作轻柔无比。
他莫名的感叹起来。
“哪怕这么漫长的时间不见,阿音你还是没有变化,还是如此的美丽啊。”
“嗯?”
阿音的眉毛动了动,有些奇怪陈安这话的意思。
半饷,陈安放下手,询问着。
“阿音,你以后能不戴这面具吗?”
“为什么?”
睁开了双眼,阿音如此问道。
陈安赞叹着。
“如此美丽的容颜,藏起来难道不可惜吗?”
“可惜吗?”
阿音低垂着眼帘,答应了。
“明白了,我以后会摘下它的。
不过你也得答应我,一定要回来娶我。”
陈安温柔的笑了起来。
“傻瓜,这不是早就约定好了的吗?”
过去的过去,早在你长大的那刻,不是就已经约定好了吗?
我的妹妹,我的妻子,我的家人……星弦音。
在阿音瞪大眼睛的美丽表情中,陈安忽然抱住了她,就轻轻在她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在她耳边,他如此说道。
“那么再次再见了,阿音。”
等下次再见,就再也不会让你遗忘了,再也不会让你失去了。
……
最后,陈安找到了勇仪。
她正坐在旧都最高建筑的顶上看着旧都的风景,悠哉悠哉的喝酒。
“哟,勇仪!”
陈安高喊一声,就一个瞬移出现在了勇仪的身边,大咧咧的从她的手里抢过那只酒碗,就熟络的给自己灌了几口酒。
“哈,果然,还是这种酒喝的舒坦。”
“这是我的酒。”
被抢了心爱的酒碗,勇仪大为不满,急忙又把它从陈安的手里抢了回来。
真是的,不是自己能变酒吗?抢她的做什么?
抹了抹嘴角的酒水,陈安笑起来。
“勇仪,你还是这么喜欢在高高的地方喝酒啊。
站得高看得远,在高处望着广阔的世界喝酒会令你的心情更愉快,我记得好像是这样说没错吧?”
“咦,你怎么知道我这个爱好?”
勇仪诧异的看了陈安一眼,也懒得多想,只是美美的喝了口小酒,然后望着底下灯火通明,人烟鼎沸的旧都感叹起来。
“你说的没错,这样喝酒才是人生最愉快的享受啊。”
“呵,我记得你开始只是输怕了,怕丢脸才躲得高高的不想被人找到,直到后来才养成这种习惯的吧?”
轻笑着自言自语了两句,陈安就躺在了勇仪身边。
他问起来。
“喂,勇仪。除了你和萃香,华扇和羯罗她们现在怎么样了?”
“你从哪里知道扇子和羯罗的?”
勇仪惊讶无比,她们两人已经走了很久了,现在旧都的鬼族都很少提到她们了,陈安是从哪里知道的?
陈安笑而不语。
没得到答案的勇仪撇撇嘴,虽然有些不满,但这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也就随口回答了。
“她们走了,羯罗觉得幻想乡不合适鬼族,就带着一批族人离开了,扇子不放心也跟去了。”
“她们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
翻了翻白眼,勇仪叹了口气。
“虽然太晚了,但还是希望羯罗和扇子能带那些族人找到栖身的好地方吧。”
陈安安慰起来。
“放心,以她们的本事,这点你是不用担心。”
勇仪大为诧异。
“哎,你今天是怎么搞的,怎么说的好像你比我还要和她们熟悉,是不是来找茬的啊?”
这家伙的语气有些欠揍啊?
“你说了,愚蠢的红角大胸鬼?”
“红角大胸鬼!?”
勇仪差点被嘴里的酒给呛进去,她勃然大怒,拿着酒碗就要去砸陈安的脑袋。
“你果然是来找茬的,上次占我便宜还没找你麻烦,今天又来找死!?
来来,今天老娘要是不教你好好做人,老娘就不叫星熊勇仪!”
“嘿,拉倒吧,这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还是等你什么时候抓的到我再说吧。”
陈安打了个哈欠,就躲开勇仪的酒碗出现在了另一边。
他一脸的漫不经心。
“好了,今天不是来和你吵嘴的,只是来感谢你一下而已。”
没揍到人,勇仪很不爽。
气呼呼的喝了口酒,她阴阳怪气的道。
“感谢我?我怎么觉得你是来讽刺我的才对?”
“嘿嘿,你的错觉。”
陈安干笑一声,手一撑,一个鱼跃就站了起来,他认真的向勇仪鞠了个躬。
“我不在的时候,阿音真是让你费心了,所以十分感谢,勇仪。
还有,如果以后我回不来,阿音还得麻烦你照顾了。
拜托了,勇仪。”
“哎?什么意思?”
勇仪完全没搞懂陈安感谢和后来那些话的意思,正想追问却发现陈安不见了,顿时不满的嘀咕起来。
“什么人嘛,真是莫名其妙。”
嘀咕了几句,她就把这件事给忘了,继续一个人乐呵呵的喝着小酒享受生活了。
果然,世界上最快乐的事莫过于喝不尽的好酒啊!
……
幻想乡的天空,云朵层层叠叠的堆积成厚重压抑的黑色。
太阳已经被乌云遮蔽,黯淡的光让世界昏暗起来。
人间之里。
因为天气的原因,此刻人里的街道上除了偶尔经过的三两行人,和零星可见的一些小摊外再无其他人,风吹过带起淡淡的灰,让人里显得有些冷清。
而因为蕾米的要求,此时正在人里的路边,向路过的居民买血的咲夜抬头望了望昏暗的天空,又看了看面前的那些装满鲜血的容器,忽然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又要无功而返了,虽然没试过,但咲夜清楚,这些血,大小姐估计也会和过去一样,不会满意的。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在人里,她这段时间已经买了不少的血,可惜从来没有买到过她想要的。
算了算了,早点回去吧,反正也没多少人了,要是回去晚了,大小姐又该发脾气了。
摇摇头,咲夜冲着正架着腿坐在一边,嘴里叼着根竹签,一脸百般无聊的魔理沙,和坐在魔理沙肩膀上靠着她的脸,闭着眼昏昏欲睡的梅蒂馨喊了起来。
“好了,魔理沙,梅蒂馨。这天气看来是要下雨了,过来帮忙收拾一下东西我们回去吧。”
“啊?哦。”
魔理沙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没听到咲夜的招呼,倒是梅蒂馨精神一震,马上就清醒了。
她揪了揪魔理沙的耳朵,大声喊了起来。
“喂喂,魔理沙。快点起来去帮忙啊!然后一起回去啊!”
“哇,小声点,吓不死人啊!”
魔理沙被梅蒂馨的大嗓门吓了一跳,差点没从椅子上摔下来。
她吐掉嘴里的竹签,又不满的对梅蒂馨嘟囔两句,急忙就跑过去帮咲夜收拾起来了。
她早就在这里待腻了,除了时不时来两个卖血的家伙,一点好玩的也没有。
就连咲夜给别人抽血的时候也是如此,刚开始还能保持热情,后来就索然无味了。
再加上今天天气又不好,闷闷的,让她,让人感觉难受死了。
要不是是魔理沙自己自告奋勇要来帮忙,她早就跑了。
毕竟对魔理沙来说,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发呆,还不如回家去修行呢!
就在三人收拾东西准备走人的时候,却有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
“哟,听说红魔馆要买血,请问是在这里吗?”
“废话,这么明显的事都没看出来,眼睛瞎了吗?”
被打断了收摊的魔理沙,连头也没抬,就没好气的道。
谁啊,没看到她们已经准备走了吗?不会下次再来啊。
真是麻烦!
“喂,魔理沙。”
梅蒂馨忽然扯了扯魔理沙的头发,轻轻的在她耳边说道。
“他好像真的是个瞎子哎。”
“嗯?”
魔理沙一愣,这才抬头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
是个男人,这是毋庸置疑的,头发和香霖很像,都是白色的,不过香霖是那种光泽漂亮的银白色,而这个男人却是像老人一样的苍白色,枯燥死灰的披散在身后。
身上穿的和人里的居民不太一样,是黑色的长袍和灰色的长裤,脖子上有一条红色的绳,似乎是戴着什么。
脸上是一种亲切熟悉却又陌生的微笑,双眼紧闭,显然她之前无心的话八成说中了,这个男人就是个瞎子。
“对,对不起。”
发现了这点,就是以魔理沙的厚脸皮也有些尴尬。
“没什么,你说的本来就是事实。”
男人一点也不以为意,反而笑着让魔理沙不要放在心上。
这让魔理沙心里有些奇怪,她也说不上来,只是堵堵的,神情却又放松了下来。
她的声音意外的轻柔起来。
“这位,不知道你来是做什么的?来卖血吗?”
这种语气说出的话,不仅咲夜和梅蒂馨很奇怪,就连魔理沙自己都吓了一跳。
不对劲,这么细声细语的,自己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错,就是来卖血的。”
男人爽快一笑,就挽起袖子,露出有些苍白的手臂。
“请你快些吧。”
咲夜闻言,马上停下动作,从收拾好的东西里摸出一根带着针头的透明管子,还有一个玻璃瓶,她用针头插进了男人手臂的动脉之中。
这是她买血用的工具,居民不像妖怪,都很脆弱,所以抽血必须小心适量,要不然很容易给他们的身体造成**烦的。
她可不想因为买点血就把人给弄死了,要是发生了那种事,以后想买血可就麻烦了。
就在血从陈安的动脉流出,鲜红的液体刚刚进入管子时,咲夜就眼睛一亮。
对了,就是这种血。
(替蕾米工作了几百年,咲夜对于认血很有一套。)
咲夜动作不停,嘴上就已经迫不及待的问起来。
“这位阁下,不知道你的名字是什么?还有你住在哪?以后大概还的经常向你买血呢。”
大小姐现在连她的血都不怎么喜欢喝,所以为了大小姐,以后就得经常和这个男人买血。
要不然,大小姐又该不开心了。
“名字什么的就不说了,反正只是萍水相逢,如果真的想知道,下次见面自然会知道,还有买血,也不用多说,这次你多抽点就行。”
男人摇摇头,并不愿说出自己的名字。因为没有必要。
他就是陈安,从旧都离开来到地上后,他就来到了人里。
因为上次那个袭击他和美取的家伙,陈安总是有些不放心,虽然那家伙战斗力不行,但是手里的八咫镜却是个大问题。所以这次临走之前,他也是过来看看能不能解决这个麻烦。
可惜,之前在人里转了两圈,并没有感觉到上次那种恶意。
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了。
而路上,也正巧知道了咲夜她们正在这里买血,这才在准备离开之际过来,打算最后给蕾米送一点口粮。
那个臭脾气的家伙,最近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唉,忽然有点想念她那扣工资时,神气的样子了。
咲夜有些惊讶,她善意的劝道。
“多抽点?难道阁下不怕贫血,身体出什么问题吗?我觉得你还是留下地址,下次我亲自上门去找你购血好了。”
细水长流才是正理啊,而且蕾米的食量并不大,所以咲夜还是想慢慢来。
这样,至少在未来几十年里,蕾米不会因为没血喝发脾气了。
要知道,蕾米的小脾气一发起来,可是很让人头疼的。
“不用,你找不到我的,还是这次多抽点就行。”
陈安摇摇头,只是一个劲让咲夜多抽血,并不肯多说其它的。
咲夜有些失望,却也无可奈何,红魔馆买血向来都是自愿,所以也只能摇摇头按陈安说的去办了。
看来只能以后在想办法找这个人了。
又抽了不少血,直到陈安的脸色都开始变得雪白时,咲夜这才感觉不妥,她停下了抽血。
咲夜皱起眉头,清冷的脸上有些疑惑。
“阁下,你是不是有病在身?”
她此时抽的血按照正常人来算,根本不会有问题,可陈安,脸居然都白成纸了,这可不正常。
唯一的解释,也就是陈安的身体有问题了,而且问题还不小。
“呵,没什么。”
陈安笑了笑没说实话,只是道。
“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看你还是在抽点比较好。”
“不用。”
咲夜果断的拒绝了。
她是买血,不是买命!
“好,那我就先走了。”
陈安也不勉强,转身就要走。
既然找不到人,那也别浪费时间了,去灵梦那里看看吧,不知道那个贪财的家伙这段时间有没有穷死。
“哎,等等。”
魔理沙忽然出手抓住了他的肩膀,陈安身体一抖,差点摔倒在地。
他勉强站好,回头道。
“怎么,叫我还有事吗?”
陈安差点摔倒的情况吓了魔理沙一跳,她根本没用力,这家伙怎么就要倒了?
她急忙放开陈安的肩膀,退了两步,就解释起来。
“钱,你卖血的钱还没收呢。”
“钱?算了吧,我……”
陈安正想拒绝,忽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我还欠灵梦不少钱,这钱你们就替我塞进博丽神社的塞钱箱吧。”
欠灵梦的那十万还没给呢,既然卖血也有点钱,那就送给她好了,省的神社没香油钱,结果被活活穷死。
想到这里,陈安忍不住笑了起来。
应该不会吧,过去穷了十几年还好好的,现在还没过半年,应该是穷不死的。
“给灵梦?”
魔理沙一愣,正想问为什么,却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眼睛猛的睁大,死死的盯着陈安的胸口。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不是她挂坠的魔力吗?
陈安身上传来那熟悉的魔力波动让魔理沙大为惊喜,急忙抓住了陈安的手,就一把掀开了他的衣领,看着他胸前扇柄上的那个熟悉的挂坠,她大声道。
“喂,我的挂坠为什么会在你身上?”
“挂坠?”
陈安猝不及防被魔理沙扒开了衣领,而听到她的话脸色也有些奇怪,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解释,只得含糊不清的道。
“这是我妻子送我的。”
“你妻子?”
魔理沙心跳忽然漏了一拍,不过现在顾不上这种奇怪的反应,她死死抓着陈安胸口那绑在扇子上的挂坠,就用力的想要扯下来。
“我不管谁送你的,这是我的东西,你得还给我!”
这玩意她找了好久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才不管是这个男人捡到的,还是他妻子送给他的呢,
因为,这是她的!没有她的允许,谁也拿不走!
“这……”
陈安脸色有些难看,就用手抓住魔理沙的手摁在了自己胸口,而那肌肤冰冷的温度让魔理沙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她急忙用力的挣开陈安的手,语气有些不善。
“喂,你干嘛,想占我便宜啊?告诉你,识相的就快点把挂坠还给我!要不然就别怪我动手抢了!”
梅蒂馨从开头就一直盯着陈安,真是越看越觉得古怪,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哪里古怪,于是只能摇头抛掉杂念,对魔理沙声援起来。
“没错,快点把挂坠还给魔理沙,你知道这东西对她多重要吗?她这段时间找它可是找遍了幻想乡了!”
“你真的想要吗?”
陈安脸上的表情异常古怪,似乎想笑,却又笑不出来,只是僵硬的扯着嘴角露了个比哭好不到哪里去的笑。
陈安的古怪表现让魔理沙心惊肉跳起来,堵堵的,极其难受,但是这挂坠对她真的很重要,所以哪怕心里再难受,她还是毫不犹豫的道。
“当然!”
“你真的真的想要?”
陈安似乎想通了什么,表情忽然平静了下来。
魔理沙斩钉截铁的确定了。
“没错!”
“好!原本还想让它和我一起走的,但既然魔理沙你现在自己想要回去,那就还给你,物归原主好了!”
听到魔理沙那坚决的回答,陈安脸上忽然涌起病态的红晕,他伸手抓住胸口的那个挂坠,接着用力一扯。
“啪!”的一声清响,绳子断了,魔理沙也觉得似乎什么东西和那根绳子一起断了,心忽然空落落的。
陈安扯下挂坠,暖暖的温度从冰冷的手心渗入了心,他自嘲一笑。
“呵,我答应过她,除非我死了,或者她不要我了才把它摘下来,曾经以为不会有这一天,现在看来……我似乎错了啊。
咳咳,咳咳……
来,这既然是你的,那现在就物归原主了,请一定收好,不要再弄丢了。
那么,再见了,魔理沙。”
陈安脸上的笑有些悲哀,他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急忙用手捂着嘴,等到不再咳嗽,这才深深叹了口气,沉重而珍重的把魔理沙的挂坠放在摊子的桌面上,转身就走。
魔理沙失神的看着陈安转身时,嘴角那抹掩饰不住的刺眼鲜红,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想哭。
眼睛有点湿,鼻尖有些酸。
奇怪,奇怪,好奇怪哦,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啊。
自己是不是什么地方做错了?总感觉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像这个男人一样,渐行渐远,然后再也找不到了。
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挂坠,魔理沙沉默的拿起了它,入手有些温暖,似乎还残留着那男人的体温。
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
她轻轻的打开了那挂坠。
“哼哼哼哼哼哼哼……”
轻快的旋律声响了起来,然后就露出了挂坠中她的照片,那笑容还是那么灿烂。
偏着头,魔理沙愣愣的看着那笑,愣愣的听着那乐,不知为什么,她有点想笑,于是就扯着嘴角,学着相片里的她笑了起来。
“嘻嘻,嘻嘻……”
她开心的笑着,眼泪却奇怪的从眼睛里流了出来,怎么止也止不住。
呜,为什么,心好痛,痛的就好像被人用绞肉机狠狠的绞着一般,痛的让她都无法呼吸。
重要的东西找回来了,可为什么却感觉失去了更重要的东西?
好奇怪,好奇怪啊!
魔理沙心里想着,泪水更加汹涌了。
梅蒂馨一看就慌了,慌张的就用手去擦她脸上的泪水,可惜怎么擦也擦不完。
她慌张的安慰起来。
“魔理沙,魔理沙你怎么了?东西这不是找回来了吗?应该高兴啊,你干嘛还哭啊!”
“呜,不,不知道,就是想哭。”
魔理沙泣不成声,然后一直安慰她的梅蒂馨,忽然也抹着眼睛跟着魔理沙哭了起来。
“呜,呜呜……”
魔理沙哭着问。
“梅,梅蒂馨。你哭什么啊?”
“不知,不知道,听你哭,忽然也想哭了,呜呜……”
梅蒂馨抽抽噎噎的。
心里本来就难受,魔理沙又一直哭,害得她也跟着哭了。
于是,两个人就一起莫名其妙的搭伙哭了。
咲夜也是愣愣的,她看着陈安那渐行渐远消失在稀疏人群中,显得有些蝼蛄的苍白背影默然不语。
错觉吗?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样的背影呢,而且……是被魔理沙和梅蒂馨感染了吗?
心……有些难受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