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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春所收的那一批羽字辈的弟子,入门满了三十年,其中羽然等人,也多少能将天地元气引入自家的肉身之内,便离开弟子们的居所,到另外的几座山峰上自己开辟洞府,慢慢的修行,又如羽鹤等难以进一步精进的,其中有些人便下山去云游,另一些人,便留在迎客峰上下管理门派中的俗务,也算是有个去处。
玄明的那六个正字辈弟子,也便开始招收弟子,紫蓬山的蓬莱别院,自然日渐兴盛。然而两位真人,却几乎就不再理俗务了,那玄明真人好歹每年讲道一次,弟子们也能见到,至于玄静真人,几乎就只在洞府之中闭关静修,以至于她的生身父亲奉真公贾赦去世,紫蓬山这边,也只有真人的弟子羽隐,带着一群后进弟子前去送殡。
至于迎春,她确实是在修行,然而却不在洞府之中,她和玄明两个,有时是在极北冰原,有时是在莽荒密林的某处深潭,两人皆一心用功,迎春此时确已慢慢的将元神之力打入周身穴窍,再进一步,便可将元神凝入三魂七魄之中,神魂合一,这却是当年玄明曾与她说过的,修行的第一大步,此后寿元便有三五百岁,才好继续寻觅凝结金丹的契机。
玄明口口声声的说他要磨炼道心,炼制法器,好准备渡天劫,故而可以陪着师妹四处去修行,先前迎春问他,他便说是在四五十年之后,等迎春花上十余年摸到了神魂合一的门槛后再问他,他却依旧摇头晃脑的说,“尚有四五十年而已。”
迎春与他相处日久,倒也是什么话都说得的,此时却也不戳穿他,就只是笑道,“师兄你不去渡天劫最好,我看那些修行之人的笔记上,多有拖延天劫的法门,你也不妨修行一二,最好拖到我凝结了金丹以后,你再渡劫也不迟啊。”
玄明立刻便抓住了机会,追着她问,“为何一定要等到师妹凝结了金丹之后呢?”
迎春也曾去过几趟各处大千世界,知道大千世界的好处,故而早已认定了玄明之所以留在离恨天小千世界,就是为了渡天劫。他在本方世界传下蓬莱派这一道门正统,功德自然不小,那天劫也理当更加容易渡过,一旦他渡过了天劫,必然是要离开离恨天,到别处进一步修行,迎春的心中,万分舍不得他离开,然而此种理由,却如何能开口直说?
于是迎春也便轻轻笑了,“如今师兄每年都要给弟子们讲道,倘若你渡了天劫,离开离恨天去别处云游了,那讲道的任务,难道要交给我?可我却不知该讲些什么,故而还是指望着师兄能多留几年,也省得我费心。”
玄明只是一愣,却又追着问,“师妹如何就认定了为兄渡了天劫之后,必然会离开这里?”
“师兄难道是在考我?”迎春便愈发有几分好奇,“离恨天毕竟只是一处未曾演化完全的小千世界,师兄现在此逗留,主要就是渡天劫便宜,待渡过天劫,自然要返回九成大世界,或是去往别的大千世界,去寻觅修为更进一步的机缘,再留在此间,岂不是耽误了修行?”
“既如此,师妹随我一起去别的大千世界云游吧,”玄明便又笑了起来,“离恨天狭小,你留在这里,也难觅结丹的机缘。”
这事情,迎春自己心里倒是早有打算,闻言便笑道,“我至少能活到个三百岁,如今才过了八十余年,我却和师兄不同,原就是离恨天这里土生的,因而我想着,自家结丹的机缘,没准儿就在离恨天之中,却还要再花上百年的功夫找一找,顺便磨砺道心,真要是不成,再到别的大千世界去寻找,却也来得及。”
“这恐怕只是师妹自己的臆测吧,”玄明便歪着脸来看迎春,似笑非笑的,“若为兄说,师妹结丹的机缘必不在这离恨天之中,师妹信也不信呢?”
迎春却又愣住了,自来玄明的话,她就从未曾质疑过,然而此时他居然如此说来,却不由得她不犹豫了,好在她修道日久,心智也还算是坚定,那念头转了几转,也便能将自家能否顺利结丹的念头抛到了一边,并不再去想,只想着玄明道人从来都是为她好的,于是便就对他笑道,“师兄既然说了,我如何不信,却不知师兄可否明示,我这结丹的机缘,究竟为何?”
此话一出口,她却又后悔了,想来自家还是执念太重,像这样总把结丹挂在嘴边,却怎么成?想到此,她忙垂下了头,生怕玄明会要说出什么指责的话来,却不曾想,等了片刻,只听他却还是轻声笑了,又低声道,“师妹,为兄倒也学过几日观气推演之术,故而眼下看来,你这结丹的机缘,大约还要落在为兄的身上。”
这话说得很有些轻描淡写,却叫迎春听得疑窦丛生,她待要抬起头来问个究竟,只看着玄明的脸色突然就变了,还未等她开口,却听他大喊一声,“师妹,快走!是天劫!”
迎春大吃一惊,再看玄明,他却已经驾起遁光,向着茫茫雪原深处飞遁而去,她那眼角的余光亦已看见,原先的朗朗晴空之上已然风卷云动,遮天蔽日的俱是不知从何而来的乌云。此时迎春是着实担心起来,然而幸亏她自从遇上了玄明之后,早已习惯了听他吩咐,故而亦能将种种的念头都压下去,毫不犹豫的转身飞遁而走。
迎春遁在空中,就听得脑后风雷之声不绝于耳,着实让人觉得心惊胆寒,她自知不能帮上玄明分毫,故而并不回头,亦并不敢停歇,一直飞遁到了雪原之外的荒原之上,才找了一座高山,落下遁光,转头再看雪原深处,那方天空之中,已是漆黑一片,迎春这才有心回想起自己曾经看过的修道之人笔记,想来这就是劫云了吧。
只因玄明一直说天劫将在几十年后,此时迎春就还存着万一的想头,指望着是玄明看错了。然而就在此时,那黑黢黢的天幕之上,突然就劈下了极粗的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霹雳之声,炸得她双耳嗡嗡作响,远远看着雪原之上火山拱起,喷出了地火,天雷地火同至,必是天劫无疑,迎春这才叹了一口气,愈发的担心起来。
迎春兀自踌躇,突然又有一道遁光,从后方而来,落在了她身边不远处,她却又吃一惊,定睛一看,好在也不是别人,却是玄明的那个徒弟羽竟真人。
“师叔有礼了,”那羽竟真人先作了揖,又对着迎春笑道,“师祖说离恨天小千世界之中有人渡天劫,想来只能是师父,便叫我赶来看看。”
“你师父为何会提前渡天劫?”迎春也只对着他微微点了点头,又追问道,“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师叔放心,我这里也颇有几件法器,万一有事,也能助师父一臂之力,”那羽竟说到此,便不停留,重新又驾起遁光,向着那雪原深处冲去。
迎春便只能耐心等着,眼巴巴看着天雷地火愈演愈烈,前几重劫雷俱是被击碎的,迎春着实指望能看到玄明的身形,然而入眼皆是无尽炫光,实在难以分辨。待到第五重劫雷劈下之后,便就有法器升上天空,首当其冲的便是玄明随身的九阳重尺,那紫色的宝光迎春是认识的,待到劫雷消散,那尺也便摇摇欲坠了。
玄明在这离恨天之中,绝少拿出法器来,故而随后升空的几样,迎春都不认识,好容易熬过了第八重,到九重劫雷降下,几乎就把天地间映照成了白昼,迎春这才依稀看见个人影儿出现在半空之中,继而便是光芒万丈,复又什么都看不见了。
那半空之中的劫云还未消散,羽竟真人便回来了,对迎春道,“师父力竭晕过去了,我便将他收在我那洞天法器之中歇着,师叔也随我一齐回去吧,正好见一见师祖。”
迎春便随着他一同穿过小千世界之门,返回九成大世界蓬莱派之中,她心中担心玄明,自然一路无话,待回到了玄明在璇玑峰的洞府之中,羽竟才将他放到云床之上,只见他面如金纸,牙关紧闭,显然是吃了不小的苦头,迎春不看则已,一看便就已经滴下泪来了。
那羽竟即刻便去请荣华真君,不一时那真君过来,她在山中闲坐,总算是不再华服盛装了,只穿着简简单单一袭道袍,见了迎春,先点一点头,“玄静,你进益倒是快,改日再让玄明领着你在这九成大世界之中云游一番,也好寻找结丹的机缘。”
迎春连连点头称是,又急着道,“师父快些看看师兄吧。”
荣华真君也真就只是看了看玄明,甚至都没有伸出手去摸脉,便笑道,“羽竟说他是力竭,为师看也是差不多,反正现在无事,倒也不用吃什么丹药,就让他自己慢慢恢复吧,玄静,你且在这里等上三五日,他也该醒来了。”
迎春听她这么说,也只能点头,又忙问道,“师父,敢问师兄他为何会提前渡天劫?”
“为师如何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荣华真君反倒转而看定了她,“玄静,你与他是在一处的,彼时你们在干什么?”
迎春吃她这么一问,却也不免支吾起来,“只是在说弟子结丹之事……”
“那倒是奇了,”荣华真君却也未多问,只笑了笑吩咐道,“等他醒来,你且自去问他吧。”
于是迎春便就只能按下满腹疑团,耐心等到第五天,玄明便醒来了,他果然没什么大碍,打坐吐纳,运用水磨工夫,恢复起来倒也迅速。然而迎春左等右等,他却仿佛没事人一般,绝口不提天劫之事,迎春也没奈何,只能开口问他,可是她结丹之事有什么不妥。
“师妹何出此问?”玄明还很有些莫名其妙。
迎春也就一五一十的说,既然说起她结丹之事,便提前招致了玄明的天劫,以此而推之,显然问题便出在这“结丹”二字之上了。
玄明轻轻一笑,“师妹忘记当时为兄在说什么了?”
迎春便愣住了,却只听玄明又慢慢悠悠的说道,“为兄恰好说到了我自己,那师妹就没想过,是我自家出了什么不妥么?”
他这么一说,迎春愈发不敢接他的话了,只得又垂下头等着。幸而玄明并未停顿,继而又道,“其实为兄有一件事情,一直瞒着师妹,葛祖师有次闲来无事,曾为我辈弟子推演过命数,说为兄必有一生死大劫,继而被一凡人女子搭救,这一女子,便是为兄的夙世因缘。”
“师妹,”玄明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凑到迎春耳边,“现在为兄问你一句,你可愿嫁于我为妻?”
作者有话要说:首先,这一章拖得确实太久了,向所有童鞋们道歉!
我确实病了一场,至今还在检查,大约属于疑难杂症,尚未确诊,但未来的一两年都要在治疗中度过了。此外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工作恰巧是属于最近在热议的某个改革范畴之内的,而且这项改革十之*会改变我的下半辈子,因而现在似乎还需要竭力避免生活变差。基于上述两点,我确定两年内不会再写文了,我与的合同也只剩两年了,故而在此与所有曾经陪伴过我的童鞋们告别。
同样是由于这两个原因,这一结尾似乎有点儿潦草,如果你们觉得潦草的话……可是我确实什么都写不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