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馗门的议事大堂中,堂中众人神色黯然,憋着怒火。
“天赐武学道术同修,又有蝉翼乌芒甲、裂虹剑,可以说是万人难敌。李定洲那就算有高人,天赐也不至于连个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一位青衣长老道。
“从今以后,李定洲便是我徐家的死敌,必须死!”门主徐千道气得狠狠咬起牙,像头发怒的猛虎,“但这件事已经闹大,我们不能明目张胆行事,最近必须安分。”
“皇帝收到李定洲的奏折,还当着群臣的面夸赞了他,说他不畏强权刚正不阿,是百官的表率,明摆着在看我们徐家的笑话。”青衣长老的眼神中透着毫不掩饰的不满,看向徐千道,“只要王爷当上了太子,登基大宝,杀李定洲不费吹灰之力。王爷一收到天赐的死讯,便派人暗中调查。那一日追杀天赐的人中,确实有尧依。”
他口中的“王爷”,自然是指大皇子卓亲王。
“金州大营地处南蛮之地,在双龙岭脚下,山中遍布毒虫毒瘴,是片不毛之地。双龙岭一带,是往生教的地盘,往生教经常袭杀在山中巡视的军差,年年不休。大营紧靠着南海,连通着诸多海外岛国,海匪肆意横行,被敌国资助,专门袭杀我大宋的官船。何况军中本是虎狼之地,吃人不吐骨头。这个尧依初出茅庐,无门无势,拎着剑便想去建功立业,倒不如说是去送死。”青衣长老冷笑一声。
“不能小瞧了他。”徐千道摆摆手,“从睿真人开始,直到现在,出了这么多事,件件都牵扯到他,他却平安无事,世上没有这么凑巧的,他定然有极强的手段。”
这么一说,大堂中众人顿时哑口无言,一个个蹙起眉。
“到了军中,不便活捉,只能杀了,真是便宜了这个小崽子。”一人气狠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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尧一鸣几人快马加鞭,担心徐家再派高手来,不敢耽搁。出了群山,来到城镇的郊外,眼前顿时开阔起来。
虽然到了一月初。但金州地处南方,几乎一年四季都是夏日天气,非常炎热。
从郊外一直到镇上,一路上见到许多逃荒的人。拿着黑碗,拄着竹棍,穿得破烂不堪,老老幼幼三五一群,朝城外走去,非常可怜。尧一鸣瞧着不觉皱起眉。一打听,才知道夏季大旱,持续数月,颗粒无收,发生了大饥荒。朝廷的赈灾粮不够吃的,百姓只能四处逃荒,乞讨度日。
尧一鸣等人衣着鲜亮,骑着高头骏马,一看便是富贵公子,街边的乞丐们蹲在墙边,睁大眼怯生生瞧着,羡慕不已,不敢靠近。
路过一个土地庙,见一群乞丐齐声念着经文,朝着案台上一个神像磕头膜拜。周围站着一人,手中拎着一篮子白面馒头,“教主乃真神转世,只要诚心皈依教主,便能脱离苦海,永生极乐。念得齐,声音大,每人赏一个。”
“往生教!”白风珏大惊,脱口而出。
“哦!”尧一鸣也是大吃一惊。
“那神像是往生教的教主苗人魁。早就听闻往生教盘踞在双龙岭中,倚仗着山险路峭,朝廷一直没能将他们剿灭。却想不到如此明目张胆!”白风珏盯着土地庙,连连摇头。
往生教发源于前朝末年,天下大乱之时,趁机哗变,聚集了几十万信徒,攻城略地,盘踞南方三州十六省,自称“往生天国”。太祖皇帝攻来时,依仗着天险,拒不投降,后被太祖剿灭。余党便逃入深山密林中,苟延残喘,隐秘传教,在民间一直香火未断。
“对这些灾民乞丐来说,只要能给吃的,能活命,哪管什么信仰。朝廷赈灾不力,往生教反而做了善事,社稷动荡时便能拉拢人心,为他们卖命。”
穿过这个镇子,往西行了一百多里,远远瞧见一座牌坊,写着“五牛镇”三字。
地图上标着金州大营就在五牛镇附近,尧一鸣不禁舒口气,终于到了。
镇上人烟稀少,乞丐依然随处可见,与一路行来见到的集镇并无二样,只是局面稍稍好些。看来饥荒在金州一带闹得不轻。
到驿站旁的客栈中寻到了伍峰刺,二人见面非常激动,似久别的好友一般。把白风珏等人一一介绍给他,众人见过礼,都很高兴。在这金州大营中,人生地不熟,多个人便多个依靠。尧一鸣知道,伍峰刺这人也值得信赖。
正值晌午,想找个酒馆好好吃顿饭,突然见前方路口飞速奔来十几人马,气势嚣张,马蹄声乱响,在这空寂的街面上特别刺耳。
这些人都是青年男子,却穿得大红大紫,头发编成十几股小辫子,坠着一串串红绿珠子,披散开,显得怪异突兀,一看便不是汉人。
这伙人径直闯进一家米粮店,大声吆喝,霎时屋里传来一片妇孺的哭喊声。
只见从里面扛出一袋袋米、面,动作迅捷,搬到马车上。
街面的行人瞧着赶紧避开,远远张望,不敢吭声。凑巧有两个身穿官服的衙役从一个酒馆里出来,也慌忙躲避,生怕被这伙人看到。
尧一鸣瞧着,与白风珏对视一眼,深深皱起眉。
光天化日,这伙人明目张胆抢劫,官府竟然怕成这样!
朝白风珏、伍峰刺使个眼色,六人立即大步走去。
见来者不善,这伙人并不停手,一边搬粮食,一边也过来六人,杀气腾腾,迎面而来。领头的约二十来岁,皮肤黝黑,一身筋肉饱满,高大威猛,像头壮实的牛。
一照面,十几人立即战成一团。
这六人中,只有领头到了造化境二层,其余的都在凡灵境。短短一交手,三四个回合,全部被打倒。白风珏制住领头这个年轻人,反拧住他胳膊,这人挣扎几下,动弹不得。
见首领被擒,其余的人立即停手,快步过来,把尧一鸣等人团团围住,恶狠狠盯着,又不敢乱动。
刚才躲避的那两个衙役本来已经跑开,听到打斗声,又跑过来瞧。见此情景,一人赶紧去向县令报告,另一人快步过来,到跟前,看着尧一鸣,微微施个礼,“几位好汉,你们是什么人?”
尧一鸣取出兵部的文书给他看一眼,“我是去大营赴任的营千总,路过这里,正好撞见这伙人抢劫。刚才见你们躲得飞快,身为官差怎能如此!”尧一鸣瞪着他,怒声斥责。
这人陪着笑脸,一脸尴尬,“军爷有所不知。他们是山上的炎黎族人,居住在双龙岭中。被你们擒住的这位,是炎黎族的少族长:烈刚阳。炎黎族与汉人向来不睦,极少往来。每逢旱涝灾祸,粮食紧俏,我们自己都不够吃的,怎么会把粮食卖给他们。他们便会时不时地下山来劫掠粮店,扔下银两便走。”
想不到竟是这样!尧一鸣听着,不由皱起眉。似乎管了闲事,真是骑虎难下。
正思索着,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一位身穿云纹飞鹤官服的中年人,带着几个官差快步走来。一见这官服,便知是县令。
见县令到了,这衙役立即过去,把事情一讲,县令赶紧过来施礼道:“小军爷,不是我等推责懈怠,你有所不知,圣上一直主张民族和睦。我虽为县令,却不便擒拿他们,只能睁只眼闭只眼。今年金州三个省大旱,饿殍遍地,朝廷发放的赈灾粮哪里够吃,听闻炎黎族也饿死不少人。他们——如何处置,全凭小军爷做主。”
尧一鸣心中暗骂,这个县令真是油滑,把这烫手的山芋塞给我。
“放开他。”尧一鸣对白风珏道。
白风珏松开手,烈刚阳立即回到自己的队伍中,懊恼不已,垂头丧气。显然觉得今日出师不利,倒了霉头,只能空手回去。
“我一路行来,见到灾民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这样,粮食让他们拿走。我捐出十万两银子,你赶紧派人到外地采购粮食!”
听了这话,县令大喜,施礼道:“小军爷真是菩萨心肠,我替全县的百姓感谢你的大恩!”说完郑重一拜。
尧一鸣还礼道:“这十万两银子,至少能买到一千万斤大米。扣除运费、劳工的吃住等等,至少能运来九百万斤,要劳烦大人了。”
“敢问小军爷尊姓大名?”
“我叫尧依。”
县令干咳一声,正色道:“现在粮食紧俏,须广派人手到外省采购,颇费周折。周大人,我以头上的乌纱帽担保,半个月内,至少先把一百万斤大米运到县衙的粮仓中,你可派人来查看!其余的,在两个月内运来。”
四周围观的百姓听了这话,顿时兴高采烈,齐声欢呼起来,街面上霎时一片沸腾。
烈刚阳没想到尧一鸣会让他运走粮食,又见尧一鸣捐出十万两来赈灾,心中佩服不已,拉着众人,齐齐单膝跪地,郑重施个大礼,“恩公受我等一拜!”
这烈刚阳是条血性汉子,尧一鸣上前扶起他,也恭敬还个礼。“你们炎黎族也是我大宋的子民,粮食一到,会分二十万斤给你。其余的到了后,再给你五十万斤。”
烈刚阳听了激动不已,又是深深一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