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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魂断虎啸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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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熙的春风吹过虎啸塘,宽阔的塘面水波荡漾,小小的波浪在长满野草的岸边跳跃,岸上全部绿色的野草,细细地看,不少是熬过冬雪还坚挺着的墨绿色,更多的是刚刚透出嫩芽的青色。远处太阳挂在西边,并不刺眼,倒是水面倒映着太阳,一大片的闪烁不断。在亲和的太阳和闪烁的水面之间,是大塘远远的对岸,依稀可以看到几棵树。

    但在这一片温暖的气氛中,突然传出惊恐的尖叫声,一名妇女在塘边洗衣的跳板上仿佛看到什么,一面“啊,啊”的叫喊着,一面拎着篮子跑上岸来。

    吴陵派出所副所长陈启元带着几个兄弟开着警车赶到塘边,站在跳板上,仔细看了看水里。在离跳板很近的水中是有一个头发状的东西随着水波,在浅浅的水下左右飘荡。“好像是人!拍照!”说着,陈启元伸出手抓住头发状物体,向上一提,一个人的头部露出了水面。陈启元另一只手抓住那人肩部的衣服,用力拖,把一个人拖上了岸!

    “把比例尺纸条拿来,继续拍照。”陈启元首先看人是不是还有生命迹象,翻开那人的眼皮,角膜已经浑浊了;接过搭档陈平拿来的比例尺纸条放在死者的眼睛旁,让陈平拍照,又把比例尺纸条放在死者发白起皱的两只手上让陈平拍照。“已经死亡,”陈启元又摸了摸死者颈部说:“拉警戒带,通知120急救来确认死亡,通知刑警大队尸检和现场勘查。”陈启元做了十多年警察,专业知识和经验都有积累,现场处理他是十分娴熟,他心里评估了一下,这人死亡时间有24小时了。

    虎啸塘离国道并不远,附近就是吴陵镇街道,人来人往,这时就有不少人来看热闹。陈启元拿了5元钱交给驾驶员:“去买点草纸,把脸盖上。”

    搭档陈平和其他人已经拉好了警戒带,走了过来:“师傅,这人是淹死的吗?”陈启元说:“这我哪知道,又没有尸检。”不一会儿,驾驶员把几刀草纸送来,陈启元把草纸盖在死者朝天的脸上,就在这一瞬间,陈启元瞥见死者鼻孔里有一丝猩红的血迹,心里咯噔了一下,又看了一眼死者的耳孔。陈启元淡淡地对陈平说:“让兄弟们把现场维护好,不让人过警戒带,注意听听人家的议论。”

    陈启元走过警戒带,远离了旁观的人群,把情况向所长冯光作了汇报,最后讲了一句:“自杀、意外、恶性疾病还是他杀,我不知道。”打完电话,陈启元远远看着案发现场,和熙的春风吹着他微胖的脸庞。陈启元平静地看着,脸上没有表情。——是的,现在脸上有表情不是多余吗?

    晚上,吴陵派出所会议室里,公安局副局长张镇邦、刑警大队大队长、侦查员、现场勘查员、法医都在。

    张镇邦笑着说:“冯所长,就你这发型,你吴陵所每年都省了不少电费。这件事,你恐怕要多亮亮。”

    冯立拍了拍自己已经谢发的头顶说:“现在科技发展太快,都用LED灯了,又亮又省电;我这老白炽灯不行了,淘汰货,要看他们小青年了。”

    张镇邦说:“就今天下午这件事,大家先都谈谈看法。”

    冯立说:“要是自杀、意外死亡,还要你领导亲自来?你来了,肯定是有问题。我家副所长陈启元也说了,死亡原因他吃不准。我还不了解他?一听他口气,就知道有玄机,下班我就没准备回家。果然领导你打电话讲要来开会。”

    张镇邦说:“灯,还是老的亮得通透!请刑大王大讲一讲吧。”

    王强大队长说:“水里我们还没有勘察,岸边我们以跳板为中心,向沿岸的两端各延伸100米进行了勘察,岸边未发现滑落、抓土挣扎之类的痕迹。死者身上也没有什么物品。法医对尸体体表进行检查,发现了一些疑点。下面请法医讲一下。”

    法医推了一下眼镜,开始讲话。陈启元想起来什么,心里笑了一下:前一阵子跑了好几个公安局,遇到的法医都带眼镜,难道眼镜是法医的标准装备?法医在说他的:“我们对尸体进行了初步体表检查,尸长170cm,男性,年龄大约35岁,体态偏瘦,胸口有一20cm×15cm的狼头图案,未发现外伤和骨折,但死者的鼻孔和耳孔有血迹,口腔中有血块,这些血迹不是腐败产生的体液,那种俗称的尸水,而是出血后,经水浸泡,余留的血丝。有可能是中毒症状。要知道具体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必须要解剖,最好死者家属可以见证。”

    张镇邦问:“死者身份有什么消息?”

    陈启元答:“现场有人讲死者可能叫‘汪朝水’,是本镇一甲村人,不能确认。我们把王朝水户籍照片对比了,很像。王朝水,男。37岁,在外做小工程,很少回家,妻子叫俞甜,也是本地人,目前还没有同俞甜联系。”

    冯立说:“我来联系一甲村书记陶勇,他同汪朝水是一个自然村人,应该熟悉。”

    张镇邦向椅背上一靠说:“行,加紧联系,确认身份,收集其所有信息,争取明天可以解剖。时间一定要快!”

    陶勇晚上喝了不少酒,已经睡下了,给陈启元一通电话吵醒。虽然心下有些不情愿起床,但听到陈启元讲车子马上开到他家门口来接他,知道肯定有急事,也就一口答应了。

    “不好意思,这么晚把你从床上拖起来!”陈启元站在派出所门口等着陶勇。

    “你陈所长打电话我敢不来?只是肯定不是好事。”陶勇和陈启元已经很熟了,互相开着玩笑。

    “有个人,你看照片,你是否认识?”一进办公室,陈启元指着电脑里死者面部照片。

    “有点像我村上的汪朝水。有没有其它照片了?”

    陈启元又把电脑里死者其它照片翻出来给陶勇看。

    “是汪朝水。”

    “能确认吗?”

    “能!就是汪朝水,胸口还有个狼头。过年他回来了,他说2012年他收了几百万的工程款,把工资、材料款都结清了,手里还有纯利润30万回家过年。在村上赌了两天的钱,到初六就出了门。”

    “你和他在一起赌的?”

    “一起搞着玩,村上人过年没事就推牌九,我在边上看。我和他还讲话讲了半天。”

    “小心哪天把你拎走。”陈启元又问:“他赌得大不大?”

    “不大,真的,就是哄着玩。10元左右下注,他两天下来输赢不会超过1万。”

    “他身体怎么样?有没有高血压之类的病?”

    “没听说过。他还年轻,就是有也不会太严重。”

    “他家里有哪些人?”

    “有父母,在家种田;妻子俞甜以前是这一带出名的美女,在镇上一家企业上班,有一个小男孩,上小学;一个哥哥汪朝山,在吴陵中学教语文;还有个姐姐,已经嫁出去了,就嫁到在隔壁镇里,很少回家。汪朝山你肯定见过,他经常早上在学校门口的早点店里吃早餐。”

    “他夫妻关系怎么样?”

    “没看出什么问题,他平时在外很少回来,也没有听说关于俞甜的绯闻。没听说过他们有什么矛盾。”

    “人长的漂亮,丈夫很少回家,是非不多?”

    “还真没有听说什么事情。”

    “他家和外面有没有什么矛盾?”

    “没听说。前一段时间,我打电话给他,让他回来一趟,因为国道要拓宽,他家的田在红线里,要征收。我找他父亲谈过,老人家提了许多要求,我也答应不了,副镇长王长水还被老人家骂了一顿。我就打电话给汪朝水,请他回来谈,怎么人就没了!?”

    “他的电话号码?”

    “我发给你。”

    “是临海市的号码,”陈启元又问:“汪朝水以前在哪里做工程,今年呢?”

    “一直在临海市。工程做得怎么样,就不知道了。”

    “你打电话请他回来,他答应了吗?”

    “答应了,但他讲要把手头事情安排一下才能回来,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能肯定。怎么人就没了?还在家门口没了!”

    “汪朝水家人的电话号码你有吗?”

    “没有。他家就在我家附近。”

    “明天你带个信让俞甜家里人来辨认一下,你看行不行?”

    “行,明天我来叫他家来人看看。”

    “好的,辛苦了!”

    陶勇在回家的警车上,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不祥预感,头晕乎晕乎的。

    而陈启元在办公室里也一直靠在椅子上,真希望是一场梦,但他知道,故事才开始。这时陈平推门进来:“师傅,汪朝水是他杀吗?”

    “不好说,真不希望是他杀,如果是他杀得话,他活动范围大,接触面广,要调查的面太广。”陈启元叹了口气说:“12点了,该睡觉了,明天骨头难啃得很,弄不好是要啃掉牙齿的。”

    “师傅,法医说口鼻耳中有血,是什么意思?”

    “这么晚不给人睡觉,你是要我命的节奏啊!”陈启元长叹一声说:“好吧,人如果出现口鼻耳出血,一般有这么几种情况:一是过分进补造成,如果你小伙子现在搞几克鹿茸尝尝,保证你明天起床时七窍流血,当然只要吃得不太多,那死不掉,吃多了就不敢讲了;第二种情况是严重的恶性传染疾病,这时候我和尸体都要迅速隔离,但这个在我国没有发现,如果出现这样的疾病通报,那整个虎啸塘区域要考虑全部封锁;第三种是脑部受到巨大的外力冲击,颅内受损严重,颅压瞬间升高,而鼻窦和脑部之间因外力也出现裂缝,就会出现出血,但这种巨大的冲击,就是用铁锤猛得击打都很难造成,这样的情况我们在一些交通事故中可以看到,撞成这样,一般迅速死亡;第四种是中毒症状,有几种剧?毒物在人服用后会出现这种症状,那是必死无疑。我见过一种老鼠?药,中毒后就是口鼻耳出血,大概十年前,这种毒药作为灭鼠?药十分普遍,那时吴陵镇每年都有人被毒死,有妇女用其作案,后被禁止生产,公安机关进行了全国性的收缴行动。十年了,从收缴之后,吴陵镇有十年没有发生杀人案件了!”

    “那如果是投毒杀人案,俞甜是不是嫌疑最大了?”

    “算了,是不是案子,是什么案子都还不知道,你就敢说是谁干的?”

    陈平是工作不久的新警,和陈启元在一起工作,既算是搭档,又算是师徒,虽然经过培训,但实践很少,有什么事都要和大自己十几岁的陈启元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