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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二章 出征高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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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就此一晚,次日拂耽延便又回了书房独睡。其中缘由,风灵也好,杏叶也罢,皆心知肚明,问不出口来,大伙儿也只装作糊涂,都不提此事。

    中秋过后数日,风灵渐冷静下来,她将拂耽延那晚所说细细嚼了数遍,越想越不妥当,纵然她不是圣人要寻的那位公主,也非在宫中挂了籍的宫人,不再回內苑也在情理中,可此事哪里会这般轻易了结的。更遑论,她手里尚有税商的一应杂事,满口应承下君王的话,若不办妥了,大约也算得是欺君了。

    所幸,圣人一病未起,罢了外朝,一应事务只在内朝由太子代政。拂耽延只在圣人神气略好时呈送了顾夫人篡编的顾氏族谱,尚未来得及另作回禀。李世民翻了几页族谱,怅然若失,自此再不提关乎汝南公主的话。

    那日,拂耽延尚在殿内,李世民忽然想起风灵来,问怎不见风灵来探。拂耽延正欲如实回禀,杨淑妃抢在头里先回了话,话里话外倒是对风灵分外偏袒,只不知她这些话从何而来。

    “顾娘子出宫巡看东市,哪知偏巧遇上了兵部柳侍郎的大公子,那位柳公子自翠微宫击鞠赛之后,便……便对顾娘子存了思慕之心,此番宫外相见,言语上难免,难免轻薄了些。那丫头也是火性得紧,陛下是知晓的,两下不合,动了刀器。”

    杨淑妃瞧了李世民一眼,不见他有怒色,方敢接着往下说:“顾娘子难敌柳府家丁护卫,伤得重了些,虽性命无虞,却是去了半条小命。幸而高阳府邸就在近旁,问询赶至时,那丫头的血都快流尽了。高阳来回过我,说本都是少年心性,为了点子芝麻大的小事逞勇好斗,将她送回昭庆殿难免风言风语地瞎传,不成个体统,到底还是将她带回自己的别院里养治好了才稳妥。”

    李世民掀起眼皮,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不知是气恼柳爽与风灵当街动手,还是不屑听到高阳公主的名号。

    杨淑妃忙惶恐探问:“如此,可有不妥?”

    李世民闷闷地叹了口气,“高阳,她几时知晓体统稳妥了。”

    “她也不是小孩儿家了,纵然左性骄纵,经上回圣人的严惩,总还能晓些事的。”杨淑妃柔声解释道:“这回,倒是真亏了她。”

    李世民阖上眼,显得极为疲累:“罢了罢了,风灵那丫头便在高阳那处好生养着罢,不必急着回来。柳侍郎的长子,素有些喜好女色的风评,着他父亲严加管束便是了。”

    话听到此处,拂耽延算是听明白了。上回高阳公主在朱雀大街上搭救风灵,是为了她容貌酷肖英华夫人,想将她送予圣人邀请讨赏,顺带在圣人身旁扶植起自己的势力,好与东宫分庭抗礼。眼下又卖了这样大的人情予自己,替他们在圣人跟前掩饰,又是一箭数雕的谋算。

    教柳氏父子不痛快以泄私愤、转弯抹角地向圣人告了柳爽的状、表了自己知错悔改从善如流的态度,重谋圣人欢心……好处全教她一人占了去,好一笔上算的买卖。

    她这一场精巧谋算,却打乱了拂耽延的计划,因受了她包庇的好处,竟也说不得什么。拂耽延只得暂按下回禀实情的念头,从长计议。

    风灵在怀远坊过了好一阵安稳日子,这座简单质朴到堪比军营的宅子,总算得了些人气。长安达官显贵大多居住东市一带,西市平民胡商聚集的多些,故知晓拂耽延的宅子在此处的人并不多,上门拜会,走动往来的人也几乎不见。

    杏叶也极高兴,宫外的空气仿佛比深宫高墙内的格外清新些,润泽得她的面颊生出了桃花色,精神畅旺。

    风灵唯独惦念着民部的那桩差事,眼见着将有眉目,这便耽搁了下来。她在离宫前曾修书予佛奴,长安城内大批量分售越锦的商户她抄誊了一份予佛奴,顺着这几家的藤一路摸下去,瞧瞧他们在西疆同什么人有买卖往来,做的什么营生,便可一目了然。

    可如今她在外头住着,不便往民部去。虽先前托付西去的商客传书告知佛奴,径直将书信送来怀远坊,转眼数月过去,却未传回片言只字。

    转眼深秋已至,这日拂耽延散朝归来,一回宅子便唤老管事取他全副的明光铠来。风灵在屋子里听得清楚,心往下一沉。

    果然拂耽延进屋便要她坐下,一副郑重其事的架势,不必开口,风灵也明白了,十有*又要出征。

    他既是云麾将军,又是玄甲军的统领,出征在所难免,风灵心里早有准备,前些日子的闲散霎时成了过眼云烟。

    “前些日子听西市里的胡商传,龟兹反叛,挑唆着焉耆王先反了,安西都护府出兵要开战,你可是又要西去了?”风灵率先问道。

    拂耽延摇摇头:“西疆如今甚安,龟兹那几下,尚不必开拔大军前去平叛,我此番是要跟着薛将军东征高丽。二月头里大军开拔,明日起,我便要搬去营中去住,加紧操习。”

    “去便去罢,我在家等你,替你祈求菩萨,让刀枪剑戟都避着你走。”风灵笑道,恰老管事来送铠甲,她将沉重的甲胄拖至腿上,“从此该由我来替你擦拭铠甲剑戟。”

    是夜,风灵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白天在拂耽延跟前她若无其事,可毕竟沙场是个死生难料的去处,她又怎可能真的安之若素,不过是不愿他多忧心罢了。

    宅子在怀远坊深幽处,外头坊内值夜人报更的动静,本鲜少能惊动她,今夜听来却格外清晰。四更一过,屋门被轻轻推开,一股若有若无的冷风溜进屋,革靴踏在地上的声音随之过来,掀开帷幔进到内室。

    风灵翻转过身,在软枕上支起上半身,被衾滑落下一大截。“这就要走了么?”

    拂耽延将被衾往上拽了拽,包裹住她只穿着里衫露在外头的胳膊。“醒得这样早,此时寒气最甚,在被里多捂一会儿,待太阳升起,有了暖气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