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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们大多只知道将军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却不知道六皇子签订划边协议的重大意义。
而且这六皇子先前在京中也未曾露过面。
现在坐在马车里,也不知道有这号人。
故而满城赞誉,几乎都是对边关归来的将士们的,鲜少有六皇子的。
但六皇子却在马车里,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掀开帘子看看夹道上的百姓。
燕赤有这样一员猛将,是燕赤之大幸,也是他之大幸。
只是,战洵夜一开始听得还挺激动的,在马上也不由挺直了腰背。
慢慢的,那些呐喊却都变了味,渐渐变得污言秽语了起来。
“这定北侯长得真俊啊!瞧瞧那胳膊、大腿、胸上的肌肉!真是瞧了就脸红!”
“以前不是说定北侯长得凶神恶煞,满脸络腮胡的嘛?如今瞧着挺俊啊!”
“哎哟,瞧瞧他握在马鞍上,那爆满青筋的手……”
“可惜了,婚配了!还是个五品小官之女!”
“哎呀我的帕子!”有站在楼上的女子,把帕子扔了下来,正中战洵夜怀里,还装作是不小心掉的。
等战洵夜抬头看去,却又见那女子娇羞地捂着脸道:“将军留着擦擦汗!”
闻言,战洵夜的脸一下子黑了。
他……这是被人当街调戏了!
很快,他的黑脸拯救了他自己。
百姓们见他似乎不太好惹,便将目光转向了后面的将士们。
“定北侯长得太凶了,他身后的几位将军看着倒不错!”
“哎哟,看看那几位不苟言笑的将军们,逗死了!”
“那位嬉皮笑脸的,看起来不错啊!”
“怎么山阴关的将士们都这般俊,定北侯招兵时,是不是看脸啊?”
这一路,周围的百姓几乎将他们全身评头论足了个遍。
走到后面,战洵夜那些激动也慢慢淡下来了,最后只剩下尴尬。
想逃!
礼部尚书将他们迎进了城,之后的,就不需要他来操心了。
京中有特地安排给这些将士们的住所。
战洵夜可以回自己家去。
六皇子自是不可能回冷宫去的了,宫里已经派了人来,先将他请走了。
其他比如东皓这种在京中有家的,也先自行回家了。
此时战洵夜有些踌躇,到底是回定北侯府,还是去其他地方?
按照如今城里的情况,几乎满城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
那个被高氏抬进来的女人,估计已经在侯府门口,等着迎接他了。
可他却不想见。
身后随行的西樾,也上前问道:“将军,是回侯府吗?”
战洵夜还拿不定主意。
就在这时,前方一辆马车赶了过来,车上的小厮小跑过来道:“参见定北侯,汝阳伯府老夫人有请。”
汝阳伯府,是战洵夜生母的娘家,也是他舅父的家。
外祖父和外祖母还健在。
听到他回来了,过来请他过去,也是合理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战洵夜便对着那汝阳伯府的小厮说:“走吧,见老夫人要紧。”
听见这话,身后的西樾等人懵了。
千里迢迢回京,不先回侯府一趟吗?
说不定侯夫人就在门口等着呢,要是不回去,岂不是落她的脸?
战洵夜原本还在犹豫,这一刻又下定决心了,他想起姜维桢的话。
若是对他女儿无意,便不必给她希望。
想到这里,战洵夜更加坚定了先去汝阳伯府的决定。
但身后几人,自然是不能跟着他去汝阳伯府的了。
战洵夜回头看了看还没离开的几人,其中便有晏知。
他顿了顿,问道:“你们几人,想去住哪里?”
北辰、南玄、西樾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道:“我们跟着其他将士们去住京郊营地。”
战洵夜听了点点头,又看向晏知:“你呢?”
姜婉宁摸摸鼻子,轻咳一声,道:“回将军,我去找青松便好,他带了人在京中做生意,有住所,将军不必担心。”
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住在营地,熟人太多,她要是有事出去,不太方便。
听着这个回答,战洵夜似乎不太满意。
既然晏知是他门下幕属,合该跟他一起住在府上。
只是现在定北侯府,已经住着别的女人。
他又不想回去。
只能先暂时这样了。
故而战洵夜说:“行,住所有了地址后,叫人来告知我一声。”
说完,便上了汝阳伯府派来的马车。
等马车走远了,几位副将还不敢离去。
西樾不太放心地看向姜婉宁道:“晏先生,我们真的……不去定北侯府看一看吗?”
姜婉宁还未出声,一旁的北辰便冷声道:“有什么好看的?将军都不回去,你自己去看侯夫人?”
西樾不知道北辰为什么忽然火气这么大,但他说得也有道理。
于是便转头看向姜婉宁,道:“那我们先送晏先生找到那侍从,再回营地。晏先生身子骨弱,我们是不放心就这么把你扔在京中长街上。”
姜婉宁刚想说不必这么客气,前边又来了一辆马车,赫然是那几个月未见的青松!
“公子!我来接您了!”青松亲自驾着马,满头大汗,似乎来得匆忙。
姜婉宁见了他,宛如看见了救命稻草。
幸好她在山阴关时,已经提前给青松送了信。
当时便料到回到京中后,应当有此一遭。
青松来接她,能免去很多麻烦!
青松赶紧下了马车,上前道:“方才看见队伍进城后,我便一直跟在后面,就是人太多了,挤不出来,这才耽搁了。”
姜婉宁点头,没有怪罪的意思,她转身对几位副将道:“既然我的侍从来了,那就先行告辞了。”
三位副将拱了拱手。
姜婉宁转身上了马车。
等晏先生也走了,西樾还不死心,他看了看另外两人,道:“真的不去看看吗?偷偷看行不行?”
于是三人摸着小巷,来到了定北侯府门前。
只见气派的侯府大门,竟空无一人。
西樾梗了梗,不敢置信道:“侯夫人竟然也这般不待见将军?”
反倒是定北侯府隔壁的国公府,倒是站满了人。
站在前头拿着一面扇子的贵妇人,正抻着头,往长街上看去。
西樾顿了顿,问:“这该不会是……将军父亲的续弦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