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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云楼众人来的时候生怕被人发现,故而悄无声息、扭扭捏捏的,此番离去时候却是利落得很,云行空生怕李弃歌翻脸不认账,瞬间带着手下的帮众撤了个干干净净。邓无期看着自己这个师兄带着人一溜烟儿也似的开溜,暗觉好笑。
李弃歌看向楚卿恒,问道:“我是听了你的建议,这才应下了这门差事,你可得跟我说出个所以然来!”
“别急!荆兄的伤势要紧。”楚卿恒说道,“这碧血丹青图锋利得很,荆兄掌上的筋肉怕是都被割断了。”
荆天留看了看皮开肉绽的掌心,点了点头说道:“确实如此,唉!这伤势就算好了,只怕也要影响我施放暗器的准头,咳咳……只怕那从龙卫我争不得了,这就收拾收拾回家!”
“这倒不必,此处距长安已然不远,快马加鞭只要两天一夜的功夫就能到达,只要到了长安,我自能找到治疗荆兄伤势之人。”楚卿恒说道,“届时我也好与李兄好好说说这绿林群豪会一事。”
“说的倒是有道理,只是……”荆天留回头看了看自己所押送的两辆马车,为难的道,“我带着这辆车东西以及这一众镖师,如何能快马加鞭赶到长安?”
李弃歌与楚卿恒听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看向了邓无期。
“额……好吧,我与夜菡带着你这一众镖师和车马慢慢前进,你们几个年轻人先去长安吧。”邓无期自然知道这几人心中所想,索性送个顺水人情。
听到邓无期肯帮忙护镖,荆天留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对茶肆中武隆镖局的众位镖师们说道:“诸位就先在此调养,我与这几位朋友先往长安去了,这一路上你们听从邓大侠安排即可,待到抵达长安之时,他自会带你们来寻我。”
那些镖师见到邓无期与李弃歌的武艺,心中早已佩服万分,此时能有机会与邓无期这种高手同行,各个连声称是。要知道,只要与邓无期这种高手讨教几招,对他们武学功底的提高也极有好处,如此好事,哪里有拒绝的道理?
另一边,楚卿恒也走到碧血阁众人之中,说道:“我此行未能完成阁主交代的任务,本是该回去接受帮规惩处的,只是这李弃歌答应之事关系重大,且与我碧血阁也有极大好处,我自是要趁机与他交好一番。你们先回去向阁主秉明个中缘由,就说时机成熟了我自会回去。”
“少阁主说的哪里话,本来这趟失利也非你的过错,即便是少阁主你成功截下了点子的镖物,不也是为那翻云楼做了嫁衣么?”碧血阁众人中,一个面色蜡黄的中年人说道,“更何况你与那云行空、李弃歌所谈之事,我等都听得清清楚楚,少阁主只管放心去长安,阁主那边我们自会替你讲情。”
碧血阁其余人等也纷纷表示同意,楚卿恒点了点头,抱拳施礼道:“既然如此,有劳各位了。”
他们两个都向手下交代清楚后,来到李弃歌面前,此时李弃歌已经牵过先前自己三人所乘的马匹,对荆、楚二人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出发吧!”
三人翻身上马,向邓无期和邓夜菡挥了挥手,纵马飞驰而去……
路上,楚卿恒向李弃歌仔仔细细的说了“绿林群豪会”之事:
“李兄,要说这绿林群豪会,还得从隋末说起。此前,我们绿林黑道,乃是由一群亡命之徒组成,这些人自己召集人手,建立帮派,在自家帮派之中一个个都亲如兄弟,但是对上别的绿林众人便如同寇仇,因此各帮各派争斗不休。
但是,动乱之中必出英杰,就在隋炀帝在位期间,有一人如同从天而降一般,在绿林之中声名鹊起,此人名叫“单雄信”,江湖人称“九省五路绿林英雄都头领”,为总瓢把子,年仅二十岁便颇有名望,为人侠肝义胆,不单武艺极高,一根马槊名曰“寒骨白”,纵横武林少有敌手。而且此人更是仗义疏财,大义结交、曾解救窘困卖马的“小孟尝”秦琼、秦叔宝,他所在的“二贤庄”更是许多走投无路之人的避风港。”
“是了,我也曾听过这么号人物,咳咳……不过他后来不是归降王世充了么?”荆天留问道。
楚卿恒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那是后话了,今日暂且不提。且说这单雄信靠着武艺和人品,成了受绿林人士敬仰、敬佩的存在,绿林中人便开始以他为首,渐渐地形成了公认的绿林规矩,这规矩就是各帮各派都得有自己的地盘,在你的地盘内,你是偷是抢都无人过问,捅了篓子自然也是你自己承担;但若是你到了其他帮会的地盘,那就得按照人家的规矩办事。否则就叫以客欺主,是要受各大帮会声讨和追杀的。”
李弃歌插口道:“这规矩与绿林群豪会又有什么关系?啊!是了,那绿林中各帮各派的地盘,想来是要在绿林群豪会上决定的!”
“正是!”楚卿恒应道,“这会三年一度,每次会上各帮会都要争那绿林第一的名头,为的就是能让自己的地盘再大些。”
“那如今的绿林第一是什么帮派?”李弃歌好奇地问道。
“咳咳……这件事李兄不知道?”荆天留替楚卿恒回答道,“绿林第一当然是‘酆都城’!此帮常在关内道、河南道出现,据说稳坐第一的位置已经有二十多年了。”
“酆都城……”李弃歌自言自语道,“好阴森的名字!”
“是啊,酆都城,酆都城。一如城中不得活。上有九天端玉帝,下有十殿坐阎罗。不行赏善只罚恶,判官看你罪几何。更有无常观世事,勾魂锁魄镇狱歌。”楚卿恒缓缓吟道,“这酆都城的地位,至今无人可以撼动。不过……兄弟你若是肯去替那翻云楼搏上一搏,说不定真能抢了他酆都城的位置。”
“楚兄此话怎讲?”李弃歌奇道,“那云行空的武艺远在我之上,他自己为什么不去比试?若是连他都抵不过酆都城的人,我又何必去自讨苦吃?”
“绿林群豪会是不会允许各帮帮主以及帮中长老参与比试的,按照当初的规矩,一个帮会需得有独当一面的年轻一辈,才能保持经久不衰。故而,每个帮会都只派出一位帮中出色的年轻人进行比试。”楚卿恒解释道,“那翻云楼本有一位人选,可惜那人被你挑了手筋脚筋!哈哈,他云老头培养那弟子用了近二十年的时间,结果毁于一旦,这回只能赖上你喽!”
“哈哈……不错,李兄的确是被人赖上了!咳咳……”荆天留也在一旁笑着说,“不过,不只那翻云楼赖上你,楚兄的碧血阁怕是也想从你这捞点儿好处。”
“明人不说暗话!”楚卿恒坦然道,“倒时候,李兄只需替翻云楼打败所有对手,而后假意输给我便是。只要这事能成,届时我碧血阁也会听候李兄差遣,但凭李兄一句话,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唉!”李弃歌颇为无语,“我真是有点后悔了……”
“别后悔,到时候你帮了我们,自有好处!”楚卿恒笑道。
“我是后悔怎么不再多找几个绿林帮派帮帮,到时候大家都听我差遣,我也混个‘天下绿林总瓢把子’来玩玩。”李弃歌笑道。
“哈哈哈……”荆、楚二人听他说话风趣幽默,不由得放声大笑。
三人一路谈论江湖世事,颇有相见恨晚之意,楚卿恒更是多次向荆天留赔罪,对于劫镖一事,言语之中颇有悔意,那荆天留本是光明磊落之人,不然也不会有“阎王君子”之称,故而对楚卿恒说:“你我三人不打不相识,此番便是我这手掌被废,能结识二位也值了,赔罪之事以后休要再提!不过……一顿酒席是免不了啦。”
“荆兄放心,楚兄若是不肯请客,我就在绿林群豪会上打他个鼻青脸肿,什么碧血阁!绿林前一百都别想进!”李弃歌说道。
“可别!我请就是了,进了长安我们先去给荆兄治伤,待他包扎完毕后,寻个落脚的地方,我便带二位兄弟去长安最大的酒楼痛饮一场!”楚卿恒慌忙回答。
“如此便好!”李弃歌一笑,又看向荆天留,“荆兄,我尚有一事不明,还请你为我解答。”
“李兄请讲!”
“你这‘阎王君子’的名头,是何人所起?‘君子’一说,我是看得出来的,荆兄你行事方正,儒雅而友善,当得起君子之名。可是这‘阎王’一说,又是从何而来?莫不是,形容荆兄你的暗器功夫高超,一出手就要让人见阎王么?”
“非也,这‘阎王’二字,说的不是让别人见阎王,而是我自己去见阎王!咳咳……”荆天留微笑道,“我自幼体弱,时常被病魔困扰,能活到今日也是叼天之光了,只因如此,总觉得自己早晚要去地府走一遭,说得多了,这‘阎王君子’的名头便传开了……”
“原来如此!”
他们几个谈天说地,两天之间转眼即逝,此刻长安城已是近在眼前,摇摇望去,一座巍巍大城就在不远处,只看得李弃歌热血沸腾,一挥马鞭,指着长安城说道:“二位,此处便是我等扬名立万之地!”
“正是!”荆、楚二人也是豪气冲天,三人拍马直奔城下,李弃歌朗声吟道:“昔时龌龊不足夸,今朝放浪思无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