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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数个呼吸之间,形势已经瞬息万变。上一秒李冀还在担心李弃歌的安危,下一秒他就被李弃歌的表现震惊的瞠目结舌,而紧那罗似乎也感到奇怪,以至于俩个人都不再交手,而是专心看着那边的事态,一边揣测着到底会如何发展。
和他们二人同样觉得震惊的还有两个:一个是摩睺罗伽,另一个是李弃歌。
且说摩睺罗伽刚才从侧方偷袭李弃歌,眼见就要一掌拍在李弃歌身上,哪知李弃歌竟然察觉到了自己的意图,随后使出了一记摩睺罗伽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招式。
但见得李弃歌右腕使力一甩,将本来在右手手中宝剑甩出,同时左手一抄剑柄,自下而上,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刺向摩睺罗伽丹田处,并且右臂顺势弯曲,拼着右臂被废,也要去硬抗摩睺罗伽这一掌。
“暗度陈仓!”摩睺罗伽大惊失色,这一招他太熟悉了,当初除夕夜、长安城里,李弃歌与他交手时曾用过的剑法中,对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一招。
这明显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招,摩睺罗伽下意识的收回掌势,向后一退,刚退半步,心中猛然醒悟:“不好!这招被他逼退,下一招定然会是‘趁火打劫’!”果然,李弃歌左腕一抖,宝剑“剖胆”便又从左手交至右手,右手持剑,反腕一挥,只见一道剑花甩出,再度刺向摩睺罗伽的咽喉,无奈之下,摩睺罗伽只得又退,瞬间向后飘出数尺,站稳之后,脸上阴晴不定的看向对面。
李弃歌也不追击,手腕一转,反手将宝剑背在身后,看向摩睺罗伽,冷笑一声说道:“摩睺罗伽!多日不见,你这老儿可还识得我么?”
局势发展到这一步,说实话,李弃歌本人才是最惊讶的,当时摩睺罗伽那一掌尚未落实,掌风已至,掌刀的灼热隔着三、四尺就侵袭到他脸上,一瞬间,李弃歌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开来,接着下意识就地将“暗度陈仓”使了出来,随后灵台一片清明,从前的事情一一浮现,而其中最为清晰的就是关于武艺的部分。
摩睺罗伽接着火光看向对面那个狂傲的身影,定了定心神,说道:“就算你还有武艺又能如何?你本来就不是老夫的对手,当初你靠着那套搏命也似的阴狠剑法,才能够与我斗上一斗,如今那套剑法的路数我已经摸了个七七八八,三招之内,我定可取你性命!”
“好!三招之内若是你没能取我性命,又当如何?”李弃歌反问道。
“你小子自讨苦吃!三招之后若是你还能站在这里,我自断一臂!接招吧!”摩睺罗伽恶狠狠地说道。他实在是恨极了李弃歌,一出手就是八成功力的掌刀,整个人平飞而出,单掌直取其丹田,心中打定了主意:先废其气海,然后再慢慢折磨他。
“下手真够狠的!”李弃歌啐了一口,随即双脚脚跟缓缓抬起,用足尖点地,同时手中长剑举起向天,朗声喊道:“父亲!你已经没理由把我关在府里了!”
随即如同喝醉一般,摇摇晃晃的向前迎上,直指摩睺罗伽。
摩睺罗伽见他脚步凌乱,乍看之下丝毫看不出章法,当即也不变招,打算与对方硬碰一记。
然而,就在即将被摩睺罗伽的掌力笼罩之时,李弃歌脚步一个踉跄,似乎站立不稳,直接向左侧倒去,看到这出人意料的一幕,摩睺罗伽微微一愣,然而就在这一愣之际,他整个人的上半身已经从倒下的李弃歌身侧平飞而过,这半招居然就这样被李弃歌避过去了。
就在摩睺罗伽以为自己需要变招的时候,忽然觉得眼前白光一闪,随后一股阴森森的寒气向自己腰间袭来,多年练武及过招的经验让他立刻反应出来:这是剑气!可是为什么会有剑气从自己腰侧袭来?来不及细想的他,腰部使力,在空中将身体完成一个弓形,这才避过要害,但是袍子还是被割裂开来,露出里面的肌肤,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在所有观战的旁人看来,李弃歌根本就没有倒下,就在摩睺罗伽肩部以上的部分飞过李弃歌身侧的同时,李弃歌手中长剑狠狠地戳在地上,以剑为支撑,整个靠着宝剑的弹性和坚韧,如同风中杨柳一般上下微微摇动,而此时,他已经处在摩睺罗伽的视野盲点之中。
所以,当摩睺罗伽的腰部暴露在李弃歌眼前时,李弃歌猛的用力,借助剑身韧性弹射而起,一剑劈向对方,这才有了后面的变化。
差点被李弃歌一剑劈为两段的摩睺罗伽有些恼羞成怒了,落地之后立刻又是一记杀招直取李弃歌双眼,而李弃歌依旧和刚才一样,醉酒也似的与其交手,剑法轻灵而又繁琐,所用的正是三天前邓夜菡所使的剑招。
这时再度交手摩睺罗伽终于发现了些端倪,这套剑法靠手腕操控剑身,用腰力带动着上半身的舞动,虽然踮起双脚用脚尖腾挪,步法看似凌乱,但却丝毫不影响剑法走向,反而有利于使剑者本人躲闪以及进攻。
三招过后,李弃歌疾速后退,剑指摩睺罗伽说道:“三招已到,摩睺罗伽!还不自断一臂!”
“好!我先杀了你,再断臂不迟!”摩睺罗伽哪里还顾得上宗师风范?一心想着撕碎了李弃歌。
李弃歌见他厚着脸皮又冲了过来,心中也是慌乱,自己的剑法已经尽数用光,普通的剑招对他无用,精妙的剑法又少之又少,此刻真的有一种黔驴技穷的感觉。
另一边,李冀见到李弃歌用那三招抵挡住摩睺罗伽,心中一喜,哪知摩睺罗伽竟然无耻到这种地步!想要上前救援,对面人影一晃,紧那罗又过来将自己挡住;而周辛此时自顾不暇,更是无法帮得上李弃歌。
眼见李弃歌要被摩睺罗伽毙于掌下,忽听一阵缥缈的男子声音传来:“帝释天手下的人已经无耻到这个地步了?”
随即李弃歌只觉眼前一花,而后手中一空,宝剑已在一个身穿白衣的中年人手中,那人站在自己面前,连出五、六剑,迅捷无比,数招之间已经逼得摩睺罗伽险象环生。
在看到这个人出现之后,李冀先是一喜,随后一脸怜悯的看向紧那罗,说道:“你最好去帮帮你师弟。放心,我还要调息疗伤,不会插手。”
紧那罗本来将信将疑,但眼见得摩睺罗伽就要被那人斩于剑下,情急之中也纵身过去,右手荡开那人一剑,左手扶住摩睺罗伽,随后与那中年人拉开距离,开口问道:“阁下何人?”
那中年人并不答话,反而回头看向李弃歌,亲和地一笑道:“刚才那三招使得还不错,但是出剑过于柔弱了,想必是那边那个小丫头教你的吧?”
李弃歌一边打量着眼前之人,一边点了点头,发现对方双眸炯然,颧骨隆起,须髯甚美,而且气质拔群,真如九天仙人一般。
“堂堂男儿不应该那样使剑的,看好了。”说完,那中年人回身出剑,刺向对面二人的同时,口中朗声诵读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这两句诗一出,李弃歌浑身一震,呆呆的看向那中年人,结结巴巴的说道:“李……李……李太白!?”
这应该是李弃歌来到这个时代之后,见到的第一个名人,诗仙李白。
不过眼前这个李白他不仅会作诗,更会舞剑。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此句一出,李白剑身一抖,只听得摩睺罗伽一声惨叫,左臂竟被齐齐斩断。
“闲过信陵饮,脱剑膝前横。将炙啖朱亥,持觞劝侯嬴。”
但见李白反手拉住紧那罗一头长发,横剑一挥,那剑何等锋利,紧那罗一头长发瞬间被直接削断。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轻。眼花耳热后,意气素霓生。”
紧那罗与摩睺罗伽已经狼狈不堪,一个断臂、一个断发,最让二人感到可怕的是,对方丝毫没有停手的意思,而且一剑比一剑快,而且如同灵猫一般在二人之间游走,身形丝毫不停。
“救赵挥金锤,邯郸先震惊。千秋二壮士,烜赫大梁城。”
一旁李猪儿此时已经顾不上周辛了,见到“八部天龙”中的两个联手都无法奈何对方,李猪儿一咬牙,拎着单刀冲向李白,刀剑相交仅仅一瞬,刀断、人飞、血光喷溅。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谁能书阁下,白首太玄经。”
这首《侠客行》诵罢,李白的攻势也戛然而止,动若雷霆烈火,静若古佛参禅。
短短一首诗的时间,紧那罗衣衫被削的支离破碎,长发被断;摩睺罗伽右腿三处剑痕,深可见骨,左臂齐根而断;李猪儿单刀一毁,胸前长长的一道剑伤,再深半分便是开膛破肚。
“怎么可能!?”紧那罗伤势最轻,兀自喃喃,难以置信地发问道:“便是大师兄也不会有这般武艺!”
“我不知道他帝释天练到了什么境界,但是我能做到的,他自然也可以。“李白捻着胡须,有些怀念的说道:“否则这几十年间,我与他大大小小也有四十次交锋,他若是有一次不及我,世上便不会有你们‘八部天龙’了。”
“‘谪仙’李太白!”紧那罗说道,“此番我们认栽了!撤!”
说完,带着摩睺罗伽等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李府。
众人散尽,李白走到李冀面前,蹲下身子看着调息的李冀说道:“本来想过来和你喝几杯,没想到你们家被人闹成这样。”
“嘿嘿……”李冀笑道,“我是不成啦,受了点儿伤,喝不了酒。不过我家那个二小子酒量还可以,你在这休息几天,和他对饮吧。”
“不急……”李白拍了拍李冀的肩膀说道,“离你们家不远处,那个邓无期就躺在大街上,明显是与人交过手,是从你这儿出去的吧?”
“师父!我哥怎么了?受伤了?”邓夜菡着急的问道。
李白无奈的挠了挠头,回身说道:“第一,我早就说过了,我不是你师父;第二,你大哥只是累到了,没受伤。”
李弃歌愣在那边,心中早已不知道转了多少个念头,如果说之前他把“李白”当做一个值得钦佩的诗人的话,现在他已经把这个“李白”当做崇拜的偶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