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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裁君心覆眉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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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太后,难裁君心覆眉眼

    盛夏的夜,火光四起,身在这样的战场仿佛身在炼狱之中。舒悫鹉琻

    “皇上,臣宁可以身殉国啊!”

    莫笙已被人捆绑住。

    可这话无法让穆重擎改变一脸的凝重。

    就在此时姜夙又对下属吩咐道:“拉下去。”

    于是,骁勇一生的莫老将军很快就被拖了下去。

    莫涤蕴心急如焚,手上的鞭子已有了动作,正待上前想让姜夙吃上一鞭,却叫顾倾源从身侧拦住了。

    他的手挡在她身前。

    “顾倾源你做什么!”

    “莫涤蕴你冷静一点!”他出声喝止,看上去一脸的无情。

    这样大声说话的顾倾源很少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涤蕴显然是被镇住了。

    满腹的委曲瞬间涌上心头,先是泪眼模糊,再是滂沱而下,她不知道她又做错了哪里。

    也就是这个瞬间,顾倾源心中突觉无力。

    主将被俘,这事不能轻易做主。

    更何况穆重擎还在这里。

    “你退我进说起来都是一个道理,怎么,大凌皇帝你考虑的如何?”

    在众人的屏息下,穆重擎扬手,薄唇轻启:“撤。”

    撤军意味着这场战役,是大凌输了,不但输了,就连主将也被俘虏。

    这是一件极为耻辱的事情,可那马上的穆重擎却是腰杆挺直。

    这是一个帝王的气度,若是这点挫折都经受不起。那又哪里来的从长计议?

    大叶城失守,主将被俘,皇帝宣布撤军,退居于西北边陲修整,这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由于大凌的军队一直在撤退状态,因而伤亡的程度尚是可观的。

    “顾倾源,你倒是说说,这一切该如何收场?”

    穆重擎已经换了一身装束,墨发尚未束起,披散着,单手抚琴,袅袅香烟中,他的面色透露着一股气死的白。

    顾倾源此刻跪在地上,他染血的战袍还未退下。

    虽是凌乱,但他那温凉如镜的气度还是不减。

    “皇上——”

    他出声道,却又做了停顿,似有犹豫。

    穆重擎手上的琴声缓缓流泄而出。

    “皇上,敢问覆雪情况如何。”

    自从回到边陲,军营建起,他一直无权过问景覆雪的境况。

    “那朕问你,莫涤蕴呢?”

    他的一句话在顾倾源心理敲出点点涟漪。

    顾倾源警醒道:“今日若是没有覆雪舍命相救微臣就站起沙场了。”

    是那个柔柔弱弱的女,慢死带人救他于火海,这样的一天,他作为一个男人,如何都不会想到的。

    “没有莫涤蕴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又听穆重擎陈述了一条事实。

    顾倾源知道自己理亏,但是他现在的心整颗都是吊着的。

    “她既是放下,你也另娶他人,如何要这般羁绊?”

    “话虽如此,我只念她安好。”

    仅此一言竟是成茧,一旦失去了爱她的机会,那么就连默默的守望也是一种奢侈。

    这话在穆重擎心里,也有些微的痛痒,毕竟他爱了景亦雪那么些年,就算是现在释怀了,但是一颗永远愿她安好的心终究不会改变。

    “醒过一次,继续睡了。”

    “她从小体质便是不好,听闻今日又是坠马,若不仔细探看……”

    说着说着,也就不说了,听说穆重擎对她很好,无论是不是因为她是景亦雪的亲妹妹所以他爱物爱屋及乌。

    说到底还是他顾倾源越界了。

    “朕这琴音,有的是安神宁心的功效,覆雪听着它便是睡着,看来顾爱卿的心的确放错了地方。”

    原是如此,就说这军营里哪里会来这么一把伏羲琴。

    顾倾源心领神会,便准备退下。

    随之有有侍卫推帘禀告:“皇上,顾夫人求见。”

    来的是莫涤蕴。

    穆重擎点头,手下的琴音仍然在继续。

    “臣女莫氏涤蕴叩见皇上。”

    莫涤蕴的声音并不是很大,也没了什么气力,许是今日太过憔悴的缘故吧。

    穆重擎默认她的虚礼,顾倾源便也不急着退下,站在一旁看着。

    “何事?”

    莫涤蕴不肯起来,看来是为了莫笙的事情。

    “莫老将军朕自然会救,你还有什么事情?”

    他对于此事好像胸有成竹,只是莫涤蕴也不好妄自推断什么。

    “臣女恳请皇上恩准涤蕴继续待在军营,臣女发誓,臣女便心甘情愿的回京。”

    显然之前叫她回去,她自然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莫涤蕴笑了:“这点小事,朕念你孝感动天便也罢了,只是你要明白,许多祸事都是因你而起。”

    闻言,莫涤蕴心中也是枉然,穆重擎说的没错,因为姜夙……所以引起了许多麻烦。

    “臣女明白,但有一日能够将功赎罪。”

    穆重擎点头道:“既是明白,你们夫妻二人便一同退下就好。”

    于是顾倾源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告退,自始至终,莫涤蕴都没看过他一眼,就算是出了营帐的门也就各自散了。

    而帅营里,穆重擎指尖轻离。

    便也从垫榻上看起,往屏风后走去。

    因是皇帝住的营帐,自然是一番别有洞天。这个营帐是主帐,它的空间自然大上许多。

    睡榻上有一个人影,瘦弱娇小,叫人看着心疼。

    只是着了一套中衣,许是琴声停了的原因,她的眉头又是微微皱起。

    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她皱成一团的眉宇,那人很明显得瑟缩了一下。

    心下不由得叹了一气。

    说起来,覆雪已经不止一次像他吐露过心声。

    面对她的洒脱与坦然,他无从拒绝,却又畏惧着接受。

    因为爱一个人长时间的没有回应,所以变得胆小。

    而且,这些情啊爱的东西,还碍于他是一个君王。

    在这一方面,君王不比寻常百姓来的自由。

    可当一段时光的沉积过后,他又发现自己已然习惯并且享受身边能有一个说的上话的人。

    越是喜欢,便越是要将她留在身边,越是将她留在身边,便越是害怕将她推上风口浪尖。

    这场御驾亲征本不该带上她来的,但是太多太多的问题迫使他这么做。

    他明白,她渴望空气,而不是一个犹如囚笼一样的皇宫。

    而且,她的所思所见远不止他看到的这么一点,她总是带给他新奇的发现与惊喜。

    因为他自己的害怕,所以她同顾倾源之间的那些过往云烟他要反复的确定,所以不惜将她带到这千里迢迢的关外来。

    可是当她为了救一个少年从马上*的时刻,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一瞬间点通。

    眼前这个女子让他的心变得透亮。

    他不会否认将她从地上抱起那一刻焦虑的心情。

    很少有机会怕一个人就那么的死去。

    穆重擎的思绪渐渐拉回。

    看来这场同太雎之间的战斗,要尽早的结束了。

    他的目光锐利如是。

    照看完景覆雪,穆重擎从营帐里走出,吩咐了守卫不得让任何人闯入,便只身一人往操练场走去。

    没走几步,便看见阿昼在营帐周围徘徊,却又不敢靠近。

    这下见到穆重擎来了,他也便匆忙奔走上前,下跪行礼。

    穆重擎并没有叫他起来。

    他也就这么一直跪着。

    道一声:“她没事,只是累了,正在休息,朕不准你去叨扰她。”

    听说景覆雪没事,阿昼喜上眉梢。

    “别得意的太早,跟朕去操练场。”

    他一声吩咐,便是抬脚大步往前走。

    这一厢,顾倾源已经打点了自身,此刻已在操练场上练兵了。

    穆重擎尚未免去他副将一直,他便是这大凌军营中的副将军,所有的士兵都得听他的号令。

    这厢见着穆重擎带着景昼过来,他心中不免又是清明了许多。

    当日只是因为这个少年姓景,他便对他留意了一番,并且多加关照。

    现在想想,他到底为什么要姓景了。

    听闻今日,覆雪就是为了景昼坠马的。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君之礼响彻了操练场的上空,叫人听着尊贵无比,心胸开阔。

    穆重擎扬手道一声:“免礼。”

    众人便是整齐地站起,军姿站的笔挺。

    “朕给大伙带来一位小兄弟,他要同你们一道忠君爱国。”

    操练场上静悄得很,阿昼倍感错愕,当初穆重擎将他安置在军营里,今后的日子便是看他自己的造化,现在倒好,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为他开了一个后门?

    “阿昼,你还不快下去,同兄弟们一道操练?”

    听到穆重擎的质疑阿昼才缓过神来,少年的心思上前不太细腻,便马虎着退下,站到队伍里,明显比大伙儿矮上好几节。

    由此,穆重擎同顾倾源对视了一眼,便见顾倾源心领神会。

    面向众人:“拿出你们的精神,将最好的状态展现给皇上看!”

    大家齐声道一声:“是!”

    皇帝亲临,军心大振。

    “报!”

    “禀报皇上,亲兵已到!”

    一听这个通报,众人更是欢心,他所谓的亲兵便是随着皇帝一同御驾亲征的大军。

    在兵力上又为众人添了信心。

    “报!”

    又是一人冲上观练台来。

    “禀告将军,第一批粮草,已由茗威上将军押韵抵达!”

    这行军打仗,粮草也是一个关键所在,这么一报,又是免了众人的心中所担。

    “传令下去,命各武将速速整顿之后,前往副将营中。”

    那传信的士兵,道一声:“是!”

    便下去了。

    顾倾源自是嘱咐了一名领将,叫他带着众人继续操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