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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跟着老大黑云下山抢粮,却被曹小树打了埋伏,后来,又被曹小树等人放了一马的土匪们,他们待得脱离了战场,便双腿如轮,鼠窜狼奔,往着老巢黑云寨一路逃窜。
他们一口气跑了十多来里路,但是,就在他们以为自己平安的时候,谁知道,当他们经过杀马坡之时,却突然遭到鲁云培与段子奇这拨人马的伏击,这般的,等到他们冲出了伏击圈,同伴又是死伤了大半。
他们被骤然出现的攻击,给打懵了,待得回过神来,魂飞魄散,撒开双腿,又是一阵亡命奔逃,可是,当他们又逃了十几里路程,还没有等缓口气来,厄运再次降临。
当他们逃到杉树沟的时候,突然又遭到了曹小溪与温小生这拔人马的伏击,再次遭受了沉重的打击,待得他们拼了命,再次冲出死亡的包围圈,同伴又是躺倒了一大片。
土匪们接二连三地遭到被曹小树所设伏兵的伏击与狙杀,一时是杀的他们是人仰马翻,死伤遍地,如此一来,他们真的是给吓得肝胆俱裂,魂飞魄散,怀疑人生。
他们狼奔豕突,抱头鼠窜,又是没命地逃了一会,见后面再无追兵了,便钻进了路边的树林子里,进行躲避。
他们藏在一个山坳子里,惊魂未定,悲从心来,不由得跪在地上,双手捶地,嚎啕大哭,大放悲声。
他们痛哭了一阵子,悲伤稍释,激动的情绪渐渐得到了平复,便纷纷站了起来,爬上了山坡,站在高处,眺望着群山,眺望着黑云谷的方向。
他们想起敌人的歹毒凶悍,狡诈阴险,甚是愤恨惧怕,同时,想起老大黑云不知死活,自己吉凶难测,顿时思绪混乱,有些茫然。
他们环眼四顾,瞅着稀稀拉拉的几个精神萎靡,狼狈不堪的兄弟们,想起前路凶险,杀机四伏,一时灰心沮丧,心里凄惶,不知该如何是好。
稍顿。
一个土匪眼中含泪,神色黯然,问道:
“老张,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呀?”
一个中年汉子,叫张庆,是黑云寨的一个小队长,他眉头一皱,略一思忖,犹豫着道:
“还能怎么办,只能继续回黑云寨!”
有人讶然叫道:
“什么,还要回去?”
“不是,老张,前面不知道还有没有埋伏,咱们要是继续返回,路上可能不安全啊!”
张庆愁眉苦脸,叹息一声,道:
“诸位,我都是土匪,无亲无故,黑云寨就是咱们的家,咱们不回黑云寨,又能去哪里安家呀?”
有人叫道:
“可是、可是现在回去的路上真的不安全啊?”
张庆犹豫一下,眉头一挑,目光坚毅,挥挥手臂,道:
“大路不安全,咱们可以翻山越岭地走小路,绕道回去呀!”
众人一愣,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便同意了,于是,一群人弃了官道不敢走,在山间一阵穿插绕行,这般地,直走二天一夜,方才返回了黑云寨。
此刻,杨小兵等人站在城楼上,来回镀步,放眼眺望,眉头紧锁,神色忧郁,待得见到张庆等人,心中一喜,连忙下楼迎接。
杨小兵扫视一眼,确定人群之中没有大当家黑云,眼神一黯,难掩失望。
衣服破损,一身血垢,目光晦暗,容貌枯槁的张庆等人见到了杨小兵,终于见到亲人了,想起这次的悲惨经历,伤心难过,悲从中来,不由得跪在地上,抱住杨小兵的大腿,嚎啕大哭起来:
“杨兄弟啊,可算是见到你了,这一次,我们黑云寨可算是吃了大亏了,兄弟们可是差一点全部死在外面,回不来了啊!”
因为绕道而行,耽误了一些时间,在张庆返回黑云寨之前,已经陆陆续续地有一些零星的黑云寨的残兵败将逃回了黑云寨。
所以,杨小兵已经知道了大当家黑云等人遭人伏击的事情,因为,多次见到那些逃亡回来的兄弟们的惨状,悲伤多了,感觉也就麻木了。
因此,此时此刻,当杨小兵见到张庆等人的惨状与哭诉,心情比较平和,拍拍张庆等人的肩膀,以示安慰,没有多说什么了。
饥肠辘辘的张庆返回黑云寨之后,狂吃了一顿,沐浴一番,休息休息了半天,然后,便被杨小兵安排到城门楼子,一天二十四小时,专门负责迎接安抚那些陆续逃难回来兄弟们。
这般的。
二日过去。
这天夜里的子时。
张庆吃饱喝足,躺在床上酣睡如泥,脸露微笑,做着美梦,却被人给摇醒了。
他眉头一皱,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脸的不悦,沉声呵斥:
“老刘,半夜三更,你不好好挺尸,把我摇醒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跟我拼酒不成吗?”
老刘眉开眼笑,一脸兴奋,推了推张庆的肩膀,催促道:
“老张,又有逃难的兄弟回来了,就在城楼子底下,你是专事接待的,你还不快点下去开门迎接,安排他们的吃饭休息!”
张庆一怔,不耐烦地叫道:
“哎呀!不就几个兄弟吗,你就下去好好接待就行了,却非得把我摇醒,你烦不烦呀?”
老刘眉头一皱,一脸不快,叫道:
“老张,这一次,回来的兄弟可不少,足有三十多个,你要是不去亲自接待安抚,要是被小当家知道了,回头看他不收拾你!”
张庆对为人严厉的杨小兵心存敬畏,听得老刘之言,虽然心里不爽,却还是自床上爬了起来,穿上衣服,肩背上挂上步枪,提上了灯笼,跟着老刘下了城门楼子,边走边问:
“老刘,这一次,真的回来了几十个兄弟吗?”
老刘点点头,道:
“城楼子下太黑,看不太清,但是,看那一堆的人,估计着也得有三十来号人吧!”
张庆眼眸一亮,脸上露出了笑容,声音里透着一丝激动,兴奋地叫道:
“老刘,一下子回来这么多的兄弟,小当家要是知道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老刘笑容一敛,神色黯然,叹息一声,感慨地道:
“老张,我估摸着,以后即便陆续还有兄弟逃回来,挺多也不会超过这次出去的三成,总之,咱们黑云寨这一次可算是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啊!”
张庆笑容一敛,点了点头,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张庆来到了寨门边,打来寨门的观察孔,自观察孔往外瞄着,见寨门口的确站了几十个人,人人衣服破损,满身血污,容貌憔悴,垂头丧气。
一个中年汉子见到楼门的观察孔被打来了,在强烈的灯火之中,露出了一张熟悉的面孔来,于是,便带领二三个人,低头猫腰走了过去。
中年汉子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的笑容,神色异常地恭敬,声音嘶哑地叫道:
“老张,我是老廖,麻烦你给我们开一下门,兄弟们兜兜转转的,死里逃生地回来,几天没有吃过饱饭,睡过安慰觉,大家都快撑不住了,快点开门,把放我们进去吧!”
张庆仔细一瞅,果然是熟人,他瞅着老廖等人衣不裹体,容貌枯槁的凄惨样子,想起自己也曾经经历的苦难,对老廖等人此刻的痛苦感同身受,心生怜悯。
他脸上露出温厚的笑容,点头不迭,连忙叫道:
“原来是老廖呀,真是苦了兄弟们了,你们稍等一下,我马上开门,马上开门!”
于是,他连忙率领老刘等人,一起抬下了三根门闩,推开了重达数吨的寨门,迎接老廖等人回家。
老廖见寨门开了,冲着身后距离他约莫三丈之远的人群,招了招手掌,柔声叫道
“兄弟们,咱们回家吧!”
然后,便率领大家步履匆匆,鱼贯而入,进入了黑云寨。
张庆与老刘等人并列地站在寨门边,眉开眼笑,欢天喜地,欢迎老廖一干兄弟回家,他热情的目光自他老廖等人的脸上,一一地扫过。
几息时间。
张庆突然念头一闪,笑容一敛,瞬间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儿,要知道,他可是一个喜欢串门,凑热闹的人,黑云寨里兄弟,他基本上都是认识的。
可是,眼前这些逃难回来的人,除了领头的老廖等几个是熟人之外,其余的人,居然全部都是生面孔,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是不是太反常了些。
张庆为人机警,心思活络,他突然对眼前这帮半夜进入黑云寨的人,起了疑心,于是,在仔细地观察对方的同时,便悄悄地自肩膀上取下了步枪,端在手里,拉了一下枪栓,子弹上膛。
又是几息时间过去了。
当最后几个逃难回来的人,经过张庆的身边之时,当张庆借着摇晃的火光,看清了其中一个人的面容之时,登时惊得是眼睛暴睁,神色呆滞,整个人都愣住了。
被张庆认出来的人,乃是一个少年。
少年十七八岁,剑眉星目,目光锐利,模样俊朗,唇角微翘,脸上总是带着一丝似有似无的坏笑。
这个少年就是杨公子,(也就是曹小树),也就是这个杨公子率领了上百号人在外面伏击了黑云等人的。
张庆愣了一下,待得回过神来,瞳孔收缩,神色慌乱,双手颤抖着,连忙端起了步枪,冲着曹小树的后背,果断地扣动了扳机,同时,扯开嗓子,大喊起来:
“有贼人,有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