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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见老友
第二天中午常乐在一家面馆正在吃大排面的时候，吕锋电话来了。常乐吸溜着面条，口齿不清地跟那头打招呼：“锋锋，这么快就办好了嘛……”
吕锋没好气地道：“哪有那么快。我再过1个小时到S市，你在哪？”
“噗――”常乐差点呛到，一脸莫名其妙，“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不是在当兵么？当兵怎么比上班还自由……”
“当然是为了我最亲爱的好兄弟请假出来的，不然你以为呢？你住哪？”吕锋坦率极了，配合地调笑。
常乐心底有些热，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半天才答道：“在S市中心六道大道的168莫泰对面的三笑面馆。”
“你住几号房？”
“8818”
挂了电话，常乐快速解决了午饭，想了想，跑去附近的购物超市买了几盒榴莲酥。这榴莲酥是吕锋以前最爱吃的，俩人上下铺的时候最好抢这玩意吃。常乐提着三盒榴莲酥回到宾馆，躺在床头看电视，看着看着就睡着了，后来猛然被敲门声给惊醒，他立马从床上蹦起，意识到应该是吕锋来了。但他还是踮着脚走到门边从猫眼里往外看了眼之后才开门。
门外这人穿着便服，身姿挺拔，皮肤黝黑，脸还是以前吕峰的脸，只是经过岁月的打磨已经成熟了不少。俩人四年多没见，这一罩面倒是都不尴尬，吕锋眯着眼睛笑着就进来了，进门的瞬间忽然一个胳膊肘内拐把常乐脑袋夹胳膊里头了，扯着这人边笑边往里走，“小常乐，想哥哥没？”
常乐非常配合得手舞足蹈，嘴里悲惨地喊道：“哥哥，我可想死你了！你快松手，我要被你弄没气了。”
吕锋笑着松开常乐的脖子，却忽然张开胳膊狠狠把常乐抱住，下巴抵在常乐肩膀上，“哥哥可真想你，我的兄弟。”
常乐忽然就有些扛不牢，眼眶一下子就红了。重获新生才想清楚很多事，身边真心对他的人，真的也就只剩下这一个了。他扯了扯嘴角，“四年不见，吕锋你怎么变这么矫情了？还是我直接，喏，电视机旁边那榴莲酥给你的，去吃吧。”
吕锋放开他，笑着看他的眼睛。俩人都心知肚明，却不说破。吕锋转头拿榴莲酥，拆了猛吃了几个，然后笑着看常乐。常乐摊手表示自己不跟他抢，他就侧头自己继续吃，没一会干掉了一盒，常乐倒了杯水递过去，吕锋一口喝光，呼出一口气，打了个嗝，饱了。
吕锋从羽绒服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问：“介意不？”
常乐想，现在才一个月，应该不要紧吧。于是他摇摇头，跟着吕锋坐到房间沙发上。吕锋以前抽烟就是玩，常乐以前看着没感觉，后来看乔津天抽烟，觉得那才是性感。现在重新看吕锋抽烟，觉得那味道变了，变得有魅力了，这就是男人的标志吧。
吕锋吐着烟圈，右手夹着烟弹了弹烟灰，动作潇洒利落，问道：“你说你要换个全新的身份证。完全没问题，我已经交代我朋友了。不过你得跟我说说，你这别是要干非法勾当吧？”
常乐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我只是不想让别人再找我。”他叹了口气，“其实，我已经被赶出来了。”当年他跟了乔津天的事，虽然没和吕锋直接说明，但是那两年乔津天经常出现在他们学校，虽然后来他已经搬出去住，但是以他和吕峰的交情，吕峰肯定已经看出那是什么情况了。所以他今天也就豁出去全说出来了，吕锋肯为他一句话就从军队里跑出来，他还有什么能不放心的，这种朋友，一辈子也就一个。
“我被乔津天扫地出门了。你也知道，他们家族是容不下我这种人的。我有自知之明，不想趟这趟浑水，干脆就想换个身份换个地方生活。这样也免得以后有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吕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抽第二根烟了，闻言也没什么反应，只淡淡问：“那你的工作？以后想去哪里生活？钱还够？”
常乐很喜欢他的反应，连忙回道：“钱是绝对够的。不过去哪里还在犹豫。我想去暖和的地方，H市不错，Z市也不错，到时候再看吧，我想开个小店吧，你觉得怎么样？你有什么建议吗？”
吕锋点头：“明白了。身份证三天之后就给你，想叫什么名字？”
常乐：“常平安。”
俩人在房间聊到下午3点多，从新身份名字聊到新存折，从去哪个城市聊到常乐以后住的房子门口该不该养条狗。看似无聊之极，却很实在详细。俩人聊累了倒头睡了一觉，7点多起床去吃了俩人以前最喜欢的那家羊杂面，店老板都没换。
晚上回宾馆洗澡的时候常乐偷偷躲厕所用手机查了今天的饮食，在得到“怀孕一两个月抽烟对胎儿影响不大”以及“吃羊杂大排面等非刺激性食品对胎儿无影响”这些字眼后才放心。从浴室出来之后，吕锋坐沙发上大咧咧地直瞪着他，半饷才道：“拿到身份证之后尽快离开S市，我会陪你一起去。”
常乐踏着拖鞋坐到床边，奇道：“你不是明天就要回去吗？”
吕锋不动声色把视线从那雪白的锁骨处移开看向常乐的脚，“今天我发现有人跟踪我们。应该是跟乔家有关的那些人吧？”
常乐一愣，随即点头：“早猜到，没想到还真有。”只是没料到原来上辈子从他离开乔家到他死亡，那些人一直跟着他。那么是不是可以认为，那些人是在知道他怀孕之后才狗急跳墙痛下杀手的？想到上辈子的死亡，他就难受，不自觉地又去摸肚子，他这辈子绝对不要重蹈覆辙。
“吕锋。请一定帮我躲开那些人。”常乐直视吕锋。
吕锋走到常乐面前看着他，忽然伸手狠狠揉了两把这人脑袋，“知道了。”
第四天，顺风快递送货上门，吕锋拆开快递盒，从一本杂志书里掏出身份证递给常乐。常乐看着常平安，看着那个更年轻的自己，笑道：“真没以前帅了。谢你了。嗯，咱晚上就走？”
俩人这三天白天出门逛街吃饭买东西，有天晚上俩人甚至还去看了一场电影，晚上12点以前准时回房间睡觉，亲密无间，童叟无欺。落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个非常有料的故事了。
其实吕锋提出这些要求时，常乐还是挺尴尬的，不过后来看吕锋那么自然爱笑，也就放开了。当然俩人白天也不只是玩乐，在摸清跟踪在身后那帮人的规律之后，俩人已经决定坐今晚8点40的动车走人。
晚上7点整，六道影院。俩个英俊帅气的男人并肩走进影院，分外吸引人眼球。高一些的男人抱着两桶爆米花，笑着低头跟旁边的帅哥耳语：“那些人撤了。过会我们进演播厅之后就从后门走出去。”常乐眨眨眼睛表示知道。
8点40分，从S市开往Z市的列车启动。俩人商量许久，总算敲定要去Z市。原因是Z市离吕锋当兵的地方近一些，而且Z市吕锋也熟悉一些，也让初入Z市的俩人不至于睁眼瞎。
Z市是个风景宜人的南方城市，那将会是常乐今后生活很长一段时间的城市。这种重新开始，对新生活新城市的向往之情，忽然让常乐觉得很快乐。他从内心深处生出一种连绵不绝的快意，如果快乐可以让眼睛捕捉，那么常乐现在肯定已经被快乐包成了一个茧。
冰冻季节，阳光却浓。Z市的街道时而会看到成片的树，虽然都是光秃秃的枝干，却让常乐觉得亲切无比，他甚至可以想象当来年春天时节，这一片大地是怎样的绿意葱葱青色袭人。出租车载着他在Z市街道上穿梭，他静静看着车窗外的世界，阳光下的世界平淡拥挤，让他觉得很安全。
“到了。”吕锋付了钱，让他下车。
这是个老旧的小区，吕峰在Z市果然有熟人。这是当初吕峰到Z市比赛时，见义勇为救下的一个小姑娘他姥姥家。那老婆婆正巧是出租房子为生的，吕峰后来经常有空闲就往Z市跑，来看看小姑娘，也看看老婆婆，都是老实朴素的人，值得信任。这次吕锋就是想让常乐暂时租住在这老婆婆的房子里。
吕锋来时路上已经打了招呼，这时一按门铃，里头立马就开了门，门缝里钻出一个两角辫的小姑娘，约莫5,6岁，先是看了常乐一眼，再去看吕峰，这嘴就立马咧开了，“吕叔叔！你真来啦！”
吕锋笑得爽朗，一把把小姑娘抱到怀里，单手就托进门去，小姑娘搂着吕锋脖子咯咯笑。常乐哭笑不得，也跟了进去。
老婆婆正在烧午饭，在厨房里头朝外喊：“别进厨房啊，吕锋你带着你朋友在外面坐着看电视，过会就能吃饭了！”
这声音够中气十足的，常乐觉得这婆婆肯定平日没少晨练。果然一会吃饭的时候，他就见识到了这婆婆的功力。餐桌上四菜一汤，一盘青菜炒香菇，一盘红烧狮子头，一盘油焖茄子，还有一盘酱爆排条，以及装在脸盆一样大的碗里的西红柿鸡蛋汤。
老婆婆姓张，看到常乐之后就一直笑，咯咯咯的笑法，而且中间不带歇气。用吕峰的话说，就是房租可能可以便宜些了。常乐很有礼貌地对张婆婆道谢，张婆婆甩了一巴掌到他肩膀上，“吕峰的朋友能是外人吗？婆婆我知道的，吕锋从不带朋友来，你是第一个呢。来，尝尝这个排条，吃完我带你看房子去，就在隔壁楼呢。”
小姑娘附和道：“是啊，常叔叔留下来吧，吕叔叔会经常来看我们的！”
要留下来不难，只是怕麻烦这一老一小。虽然他更倾向找个谁都不认识的地方，可是实在盛情难却，而且那房子的环境确实很安静舒适，三室一厅的房子家具俱全，虽然都不崭新，却干净舒服，而且最重要的是现在还是全空的房间，常乐住一个房间一个月只要1800，客厅电视随便看，厨房随便用，等于独占整个房子。
“而且楼下买东西很方便，菜场超市购物广场都有。”吕锋补充道。
常乐推开客厅的窗户看了看外面，空气不错，楼下行人如蚂蚁，慢慢悠悠。
“行吧，找到正经活计之前，暂时住这里。”常乐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