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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里,那人摇摇晃晃的走向吧台向调酒小哥要了一杯酒。
顾恩侧头看了一眼那个醉鬼,目光很快便移开了,他对这个险些要了自己性命的人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有。
调酒小哥显然没什么兴致伺候醉成这样的人,只颇为应付的给对方倒了一杯酒。那人端起酒杯坐到离顾恩一臂远的位置上,仰头将杯中的酒喝了个精光,随后示意调酒小哥再给他满上一杯。
待杯中又斟满酒之后,他端起酒杯对一旁面色不大好看的顾恩道:“刚刚离开的那个男人,和你什么关系?”
顾恩听人提起林越冬,刚消下去的火又窜了上来,他头也不转没好气的道:“关你屁事。”
“哟。”那人将酒送到唇边喝了一大口,冷硬的面孔上闪过一丝寒意,而后道:“看来我猜的没错喽,既然如此,我也不算是找错了人。”
那人说罢将酒喝干,然后拿着空酒杯在吧台上一磕,酒杯顿时碎的只剩一半参差不齐的玻璃碴。顾恩尚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便见那人握着手里的破酒杯对着他的喉咙刺了过来。
这一变故来的太过突然,无论是顾恩还是调酒小哥都愣在了原地。眼看那人的酒杯就要刺到顾恩的脖颈,顾恩只觉身体一倾,一只胳膊突然挡在自己的喉咙和酒杯之间,另外有一只大手托住他的后背将他整个人向后一拉,片刻之后他便跌进了一个结实的怀抱里。
不过来人终究是慢了一步,那破了的酒杯虽然没有碰到顾恩分毫,却结结实实的在来人的胳膊上划了一道血口子。鲜血从伤口中争先恐后的流出来,顾恩近距离的受到血腥味和殷红的伤口地双重刺激,瞳孔一下子就红了。
“别怕。”
林越冬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顾恩总算是找回了一丝理智。他侧头看着林越冬的侧脸,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此时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越发俊朗,只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冷的快要结出霜了。如果不是架在他颈间的手臂温暖异常,他几乎要怀疑林越冬会在下一刻变成一把冰刀直接把那个醉鬼活剐了。
“英雄救美……”那个醉鬼将残破的酒杯摔在地上,伸出手掌拍了几下,然后望着林越冬道:“你倒是艳福不浅,不过……你就不怕这小妖精把你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林越冬一手在顾恩的肩膀上用力的握了一下,将顾恩拉到自己的身后护着,对那醉鬼道:“敢打他的主意,你这是在找死。”
那人冷哼一声,道:“光天化日的,你倒是弄死我试试呀。”
一旁的调酒小哥往后挪了几步,开口道:“现在是晚上,黑灯瞎火的……”
醉鬼瞥了小哥一眼,小哥被他毫无感情的眼神吓了一跳,忙噤声不再言语,手里则悄悄的抓着一把水果刀,防止醉鬼突然袭击自己。
“如果你敢动他一个指头,我就剁掉你的整只手,不信的话你可以尽管试试。”林越冬眼角的余光瞥见不远处正有保安匆匆的赶过来,便冷冷瞥了一眼那个醉鬼拉着顾恩离开了。
直到上了电梯林越冬抓着顾恩的手依旧没有放松。顾恩极力压抑住体内涌动的欲/望。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那人难得面色严肃的有些过分,目光中透着摄人心魄的冰冷。顾恩习惯了林越冬的不正经,骤然发现对方还有这样的一面,心里不由一动。
“你的胳膊还在流血。”顾恩道。
“没事,皮外伤罢了。”林越冬道。
顾恩将自己的目光努力的从林越冬的手臂上移开,一遍一遍的告诫自己要无视那股快要钻进他大脑里的诱人的血腥味。
两人到了住处之后,林越冬突然大力的将顾恩抱在了怀里。
林越冬结实的胸膛和顾恩紧紧相贴,皮肤的热度几乎让顾恩产生了一种被对方灼伤的错觉。顾恩好不容易平复的情绪突然又肆无忌惮的涌上心头,被他刻意屏蔽的血腥味此刻萦绕在他的鼻腔里,叫嚣的挑衅着他体内的渴望和冲动。
“我爱你。”
林越冬的声音在黑暗中清晰而有力,像一颗颗楔子一样透过血肉砸到了顾恩心里最鲜少被人触及的地方,而且砸的又狠又准,无一落空。
“我爱你。”
他固执的像个初识情味的少年,在自己的爱人耳边不知疲倦的说着毫无新意却又字字铿锵的宣言,丝毫不理会对方是不是听进了心里,就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一样。
“放开。”
顾恩的声音由于过分压抑而变得有些沙哑,天知道他此时要用多大的决心才能控制住自己体内的渴望。
“我爱你。”
林越冬的气息像能点燃空气的火种,在顾恩裸/露的脖颈间久久不散。
终于,林越冬像虔诚的教徒放飞信仰中代表希望的圣鸽一样,放开了怀里的人。那股让人几乎发狂的血腥味被林越冬尽数带走,与此同时,他也带走了方才留在顾恩身上的体温。
顾恩立在原地看着洗手间的灯亮起,继而听到哗哗作响的水声,心里竟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怅然。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先前林越冬残留的温度早已消失殆尽,可他却觉得自己的皮肤依旧忍不住暗暗发烫。
他是个觊觎林越冬鲜血的怪物,他是个害死过某个人的刽子手,他不值得有人为他挺身而出,不值得有人为他受伤,更不值得有人对他说出那三个字。
可惜,为什么他不是个普通人呢?如果他是一个普通人,就可以毫无顾忌的去留恋,去动心,去依赖,可是他不能。生为一只吸血鬼,注定只能孤独一生。
顾恩立在黑暗中,用最恶毒的诅咒麻木着自己的心动。
林越冬用冷水将手臂上的血冲洗干净,走到客厅的时候发现客厅的灯依旧没开,而顾恩则像个雕像一样立在原来的地方。
“啪。”
灯被林越冬打开,黑暗的客厅顿时被光填满,顾恩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你知不知道每次你一脸凝重皱着眉头的时候,我都想把你直接按倒,然后狠狠的欺负你。”林越冬说着轻佻的话,语气却并没有不正经,好像他说的就是掏心窝子的心里话。
顾恩依旧立在门口,直直地望着林越冬,却并没有回嘴也没有发飙。几分钟之前那场黑暗中的表白就像一场梦一样,如今黑暗散了,梦也醒了。可是两个人的心底都因为那场短暂的梦而变得与做梦之前不一样了。
“你刚才不是已经走了么,怎么又突然回去了?”
顾恩率先开口,打破了空气中越演越烈的微妙氛围。他的表情平淡如水,反倒像是在刻意忽略不久前在这个房间里发生的一切。
“怕你和调酒的那个家伙搞到一起,本来打算去警告那小子的。”林越冬嘴上又开始没有把门儿的,可面色却依旧带着冷意。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被袭击,也不关心保安会如何处置那个人,你认识他?”顾恩问道。
林越冬目光一凛,道:“我欠了他一点东西,一时之间还不上,他八成是故意来找我不痛快的。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这件事,不会让你再遇到麻烦。”
顾恩有些机械的点了点头,他这会儿脑子里乱的像一锅粥一样,压根就没心思去想林越冬的话是真是假。
“你去换件衣服,然后陪我一起去楼顶。机器还在上面,一会儿该没电了。”林越冬说罢从裤兜里掏出相机的电池晃了晃,对付顾恩这种人,再也没有比工作更合理的借口了。
顾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上面还沾着林越冬的血。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不让自己体内的渴望继续肆虐,而后有些狼狈的逃回了卧室。
客厅里的空气好像突然变稀薄了一样,林越冬闭着眼睛,用猎人特有的敏锐听觉,静静听着顾恩房里传出的声音。
对方进门后静默了一会儿才去开灯,想必是倚在门上平复了片刻的心神。开了灯之后是悉索的脱衣声,之后顾恩的气息混乱了好一阵子,似乎是拿着带血的衣服……哭了?或者是其他的,总之很激动的样子。
紧接着洗手间的门被打开,传来了水声,顾恩在洗脸,或者说是用冷水来强迫自己恢复理智。水声停了很久之后,顾恩从洗手间出来走到了床边坐了一会儿。
直到他的气息恢复平稳,他才去取了干净的衣服穿上。
等顾恩从房间里出来之后,立时便留意到林越冬手臂上的伤口已经包扎过了,不过他依然敛着目光刻意不去看林越冬。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看不出什么蛛丝马迹,不过他微红的耳朵和眼睛却毫无保留的出卖了他。
林越冬怔怔的望着魂不守舍的顾恩,原本准备了几句耍流氓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又生生咽了回去。他很享受看到顾恩失措和不安的样子,可是他看不得顾恩委屈和难过,尤其是为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