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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启盛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大晚上一个人撅着个腚在江边搔首弄姿的。
“你才撅着个腚搔首弄姿的。”我没好气的回道。
“要不是发现你胸是瘪下去的还是那熟悉的手感,我还真认不出来是你”,他说完还意犹未尽的用手比划我胸部的大小。我懒得理他,把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的伤口上。
他估计是疼的麻木了,所以讲起话来,喋喋不休的,好像生怕自己下一秒嗝屁了,再也没机会说下流话似得。
“怎么着,生意不景气,需要你在这走街串巷了。”看我始终不理他,他试图用激怒我的方式引起我的注意。但他也的却激怒我了,我瞪他一眼,他知道我发火,于是转转眼珠,阴阳怪气的说:“哎呦呦,怪我没眼色,不小心客串了一下男主角,破坏了一场感人至深的蓝色生死恋。”
我咬唇,是真的很生气了,自己的悲伤却被他拿来当做笑话谈,于是火气一冲,对他说道:“你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说单口相声吧,我要走了。”
“别,万一我真死这了怎么办,我死了,谁去帮你的沈先生背黑锅?”他说这话的时候,挑了挑黑色的眉毛,洒脱的语气中却满带着心酸,我一点点撇着自己的手指,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意识到自己无意之中戳到了我的哑口处,即使在这种时候,还不忘照顾我的心情,岔开话题道:“你知不知道现在底下得人为了讨好我,天天变着花样给我送片看,有一个女主角长得特别像你,害的我那几天狂吃鸡蛋补身体。不过话说回来你什么时候去日本了,说个雅美蝶给我听听你日语水平怎么样哈哈哈。”
我忍了又忍,才忍住一巴掌拍死他的冲动,他也是忍了又忍,才忍住和我大动肝火的冲动。
他走的那天多生气啊,我不信他现在对那天的事已经完全消了气,我们坐在冷清得江边,望着墨蓝色的水面,天空中阴沉沉的,有几朵乌云被镀上了光边。
我的头发被风吹得不停扫在他的脸上,或许是真的累了,他没有再张口就要日我妈妈,而是抓起我的头发,绕在手指上,绕来绕去,绕来绕去,眼神认真得像是玩拨浪鼓的婴儿。
我说,林启盛,真的谢谢你,他说谢什么,老子又不能拿去吃,然后又较真似的加了一句:还有,爷们我姓霍。
“姓霍跟姓林有什么区别,不都是你。”
他似乎是被我的问题给问住了,顿了顿,然后双手摊在椅背上,一只手肘弯曲,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痞痞的勾起嘴角,眯着眼皮看着我,讥诮的说道:“因为以前的林启盛太傻逼,现在的霍启盛,很骚包。”
……
文叔的人很快就赶到,快到我几乎没和林启盛讲多少话,哦不,是霍启盛,我想,我还需要好长一段时间才能适应过来。
虽然他的解释多少有些挖苦我的嫌疑,但是相比于后爸,他还是更乐意跟亲爹一个姓吧。
文叔一到,就给林启盛绑上了止血带,虽然后面的时候不怎么流了,但还是沾了我一手。
文叔的个头比较矮,但是人很瘦,看起来五六十岁的模样,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即便如此,整个人还是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文叔戳了一下霍启盛的伤口,林启盛立马疼的像个泥鳅似的在翻腾,文叔呵呵一笑道:“你小子得亏知道疼。”
文叔抬起皱巴巴的眉眼对我说道:“走一趟吧。”
“老头,叫她干嘛,让她哪来哪走。”
“有姑娘在一旁震着,你总不会叫的跟杀猪一样,吵得我耳朵疼。”文叔顿了顿意味深长的又说了一句“总之别给姑娘耍了,那可比挨上一枪还疼。”
文叔说完,便让我上了他的小商务,然后一路开到自己的小医馆,医馆没有招牌,只有一面白色的布帘子,上面画着一个红十字,估计平时也就只接一些熟人的活。
霍启盛被人按着,清洗伤口的时候疼的都快要疼的退层皮,我不敢进去看,一直站在门口,边听着里面的动静,边跟着一惊一乍的。
好久之后,文叔才拿了个白毛巾,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喘着大气说道:“算你命大,看你还长不长记性,毛小子!”
霍启盛挣扎的没什么力气,也不知是不是昏了过去,我想要进去看看,文叔给拦住了,说:“别看了,脸白的跟个死人一样,现在睡过去了。”
我跟着霍启盛叫他一声文叔,然后对他说道:“他不止一次这样了吗。”
“这孩子……”他拿出烟管,在石阶上磕了磕,放了烟草进去,然后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从小到大,身上的伤就没怎么停过,小时候早产,身子弱,都是我给调过来的,现在他娘的长壮实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一天毛手毛脚的,霍家现在为什么就他一个小的——”
我听文叔话中有话,于是谨慎的问道:“为……为什么?”
文叔坐在自己的摇摇椅上,抬起眼睛看看我,目光及其老辣,仿佛一眼就能看穿你有没有在他面前装相似的,他喷出一口烟,嗓子沙哑的像是个危言耸听的说书人:“都斗死了呗。”
我闻言,身子逐渐的僵硬,像是被风化的石头,一吹就散。
我陪着文叔沉寂了一会儿,手机上忽然来了铃声,大海像是捂着听筒,悄悄的给我打了过来:“小姐,你现在在哪,落总发高烧,不去医院也不吃药,自己跟自己气呢,你赶快回来劝劝他吧。”
我闻言,说了一声好,我马上回,大海表面上是在和我好说歹说,其实是在提醒我,我要是再不回去,落落就生气了。
我不知道如何和文叔开口,他像是明白了似的对我说:“既然有人催,我也就不留你了,你去看看阿盛再回吧。”
我闻言,转身往屋内走,刚要掀开帘子,却停了下来,对文叔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还是算了吧。”
文叔耷耷眼皮,心下了然,点点头,算是给我说再见,我正要走,文叔却又突然叫住了我,说:“你知道今天阿盛为什么来蛇口吗。”
“我问了,他没说。”
“哦。”文叔又吸了一口烟,咳咳,说道:“阿盛被关了禁闭,逃出来容易,再想回去就难了,听说今天蛇口有一批上好的鲜珍珠,早上天抹黑的时候,他就来等着了,说是想给你串个链子。”
“串她妈的链子!”霍启盛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把珍珠扔出来,噔噔噔的滚到了我的脚边,然后他朝我吼道:“走走走,赶紧走!”
我闻言,心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被揪了似的疼,文叔磕了磕烟管,似警告的对他骂道:“老实点,线别他娘的给我崩开了!”
珍珠滚到了脚边,我手指蜷了蜷,最终还是扣着指甲,颤颤的松开了,没有低下身子去捡,咬着嘴唇冲文叔俯俯首,艰难的说道:“那文叔拜托你照顾他,我先走了。”
话毕,我便出了巷子,先是快步的走,然后像是被影子追似的快速跑了起来,一直到大路上,捂着心口,慌慌的拦了一辆出租车。
在这样的夜里,我的心渐渐的冷静了下来,也认清楚现在自己究竟该做什么。
我再次打开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短信,整个人颓然的靠着椅背,将手机的面部贴着自己的胸口,如同一把剑一般,插进去,再狠狠的旋转着。
沈煜,既然我们都在犹豫,那么,就当做了一场黄粱梦,回归现实吧。
我会救出夏优,然后,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