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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阵子,元春仍然每隔十日,就会去孝恭王府一趟,复查一下孝恭王妃的情况。经过一段时间的外用药洗浴,孝恭王妃生殖和泌尿系统的感染已基本控制住了。等天气再凉一些,就可以为孝恭王妃做修复手术了。
让元春觉得奇妙的是,她每一次去孝恭王府,居然都能遇到那位康郡王水澜!
而安平郡主也常常有意无意地在她面前提两句水澜的事。说水澜如何如何孝顺,如何如何仁善,待家中姐妹又是如何如何体贴入微,又是如何如何洁身自好,对身边的侍婢丫头不假辞色……
两三次后,元春便醒过味儿来:安平郡主竟是在当红娘?!
心里不由得大乐:呵呵呵呵……
她早就想到自己的婚事会被人算计,所以她一开始就想出了那个“夫婿必须为自己守身、否则必遭天谴”的说辞,并把这个说辞透露给了皇上,以挡住那些不怀好意之人。
现在,孝恭王府居然劳动安平郡主拉皮条,是不是孝恭王府请婚未成,只好出动这位康郡王爷来勾引自己了?
安平郡主向自己安利康郡王的说辞里面,竟然包括了“洁身自好”“对侍婢丫头不假辞色”这样的“优点”。他们是不是知道了“天谴”之说?知道要娶自己就不能有别的女子,这位康郡王还敢迎难而上……啧啧,这牺牲,可真够大的!孝恭亲王为此许了他多少好处?他小小年纪就能封郡王,是不是这个原因?
虽然自己在这位康郡王殿下面前,从来没有摘过面罩和帷帽,康郡王看不清自己的样子。但自己却可以隔着帷帽垂下的薄薄纱帘,大概看清楚康郡王的形貌。
客观地说:康郡王的确长得很标致,但是……有点娘!
而自己,真的欣赏不来娘炮!
另外,且不说“对身边的侍婢丫头不假辞色”这句评语的真假。就算是真的,对丫头不假辞色这种行为,也不一定是因为“洁身自好”,也有可能这位康郡王殿下是在迷恋黄瓜或菊花,对吧?!加上他身上的娘炮气息,性`向问题就更加可疑了。
在红楼梦的世界里,有很多贵族男子都是男女通吃的,比如薛蟠,比如贾琏,再比如非常可疑贾宝玉、贾蓉等。
元春就当看笑话儿似的,看了几次安平郡主与那位康郡王殿下的表演。
几次之后她有些烦了,便装出好奇的样子,私下里问安平郡主:“康郡王爷怎地总在内闱里斯混?他不用读书吗?”
安平郡主当时便脸色一僵,强笑道:“自然是要读的。只是如今母妃病着,五弟素来孝顺,年纪又还小,便自告奋勇地来侍疾,尽一尽孝心。听他身边的丫头们说,他每晚都挑灯夜读的,功课倒并没有落下多少,着实是辛苦了。”
元春忍住笑意,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孝恭王妃那样尴尬的病症,会让儿子“侍疾”那才叫怪事!他侍个屁的疾!只是孝恭王妃也在为康郡王见自己创造机会,就算不是这个红娘计划的执行者之一,也必是知情者。
那次之后,元春再去孝恭王府时,她碰见康郡王的次数就减少了很多。
安平郡主的解释是:“多亏了尚医,母妃病情稳定,父王便不许五弟再躲懒了。如今,五弟正闭门读书呢!父王对五弟十分器重,隔一两日就要查问他功课。好在五弟素来聪明,倒也不在话下……”
从这以后,安平郡主安利康郡王的说辞,就变成了康郡王如何如何聪明上进,如何如何深得皇祖父和父王器重……
元春觉得:这些把傲慢刻在了骨子里、自我感觉极其良好、想表演一把礼贤下士却总透着一股纡尊降贵之气息的金枝玉叶、天潢贵胄,在如何泡妹妹这方面实在是太、菜、了!再加上他们缺乏真心,还不如她前世那些宅男更有蠢萌感和吸引力呢!
不过,虽然在泡妹妹方面很菜,但大约是得到了长辈的指点,安平郡主在做人方面还是比较“成功”的——虽然元春觉得她虚情假意地十分烦人。
孝恭王府有什么女眷生日啊、赏花会啊之类的宴游活动时,安平郡主一定会请元春。元春拒绝的话,她就亲自上门来“请”,半拉半劝地将元春拉过去参加集体活动,中途基本上与元春形影不离。然后元春就看着安平郡主对其他人摆架子,却对自己“亲切有加”……元春不得不怀疑,安平郡主是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让自己发现她对自己的“礼遇”?
若是孝恭王府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安平郡主也必定会派人送一份给元春。有合适借口的时候,她也会到荣国府来找元春玩,元春又不能把她拒之门外,只好耐着性子招待。
于是,在这一次次的接触中,安平郡主也与元春“交情越来越深厚”了。贾母、王氏等人都以为安平郡主成了元春的手帕交,有时得了什么好东西,也让元春“礼尚往来”,让元春派人给安平郡主送过去。
元春极其无语。
闺蜜这种生物,对她而言不是必须的。如果有合得来的人,发展成闺蜜,那挺好。可这位安平郡主,她着实有些吃不消,一点儿也不想跟她成为闺蜜!
王熙凤开始的时候,还对安平郡主挺仰慕好奇的。
可王熙凤毕竟在察颜观色方面天赋异禀,很快就察觉到安平郡主对她不过是面子情,便也不爱奉承安平郡主了。每当郡主来时,她就去陪贾母或王氏,或干脆去逗迎春玩,自动回避了。
九月下旬,贾敏的预产期到了。
元春收拾行李,打算在林府暂住一段时间。一是准备为贾敏接生,二是准备照顾产妇和新生儿一段时间。
她住到林府去,贾林两家的人都乐见其成。她要更改产房的布置,把那些不符合卫生标准的封建迷信糟粕通通扔出去时,大家给自己做了一点心理建设后,也愉快地同意了。
可当她宣布要亲自为贾敏接生、不需要林府找的那些产婆“来添乱”时,大家都有些傻。
“元元,历来就没有让个小姑娘进产房,更没有让个小姑娘接生的……这个,犯忌讳!”贾敏有些傻傻地说。她要是让自己侄女进了血房,影响了她日后的运势前程,回头如何向娘家人交待啊?
元春笑道:“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接生。宫中的十八皇子,就是我亲手接生的。”
贾敏顿时无言以对。
她听说过十八皇子的事。听说婉嫔娘娘当时意外受伤,昏迷不醒。那孩子根本不是被接生的,而是被自家侄女剖开婉嫔娘娘的肚子,活生生取出来的!当然,最后这对母子都活下来了……。
突然,她打了寒噤,有些恐惧地一把抓住了元春:“元元,你告诉我实话!我一胎,是不是有凶险?”所以你才要亲自为我接生?
元春失笑:“姑母想到哪里去了?我就是为了避免有凶险,才要亲自为你接生的。若让那些产婆来接生,我着实不放心。万一她们捅了娄子,我就得花费更多力气来善后,那对姑母和孩子也很危险。”
别的不说,贾敏这一胎是头胎。从扫描的情况看,胎儿还是略大了些,娩出时恐怕需要侧切。这时代的产婆,敢做侧切吗?知道怎么侧切、怎么缝合吗?若不做侧切,贾敏的产道就有可能被撕裂,弄不好就会重蹈孝恭王妃的覆辙。难道自己再来补漏子做修复手术吗?
贾敏没办法,只好匆忙给娘家人传信,说明情况。
没多久王氏匆匆赶来,带来了贾母的话:“老太太说:元丫头经的事多着呢!既然她自己提出来了要为你接生,你也犯不着多思多想,忌讳这些个。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丫头自从遇仙之后,颇有些百无禁忌的意思。敏妹妹不用顾虑这些,你与孩子的平安要紧……”
由元春为贾敏接生的事,就这样决定了。贾敏有些不好意思,在产婆面前衣不敝体是一回事,在侄女面前衣不敝体,总觉得有些难为情。不过为了自己和孩子,这点小情绪也只好克服了。
孩子的乳母已经有三个侯选人了,为了保险起见,贾敏便让元春帮着把把关,让元春帮着挑一个好的。
元春见了三个乳母,先不选谁,而是对贾敏说:“姑母,你最好亲自喂半个月奶,这样对你、对孩子都好。”
“为什么?”贾敏有些不解。
三个奶娘对视一眼,都是一笑,一个奶娘便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妇人刚生的时候,是没有奶水的,只有一些黄黄的东西,看着就怪脏的,味道也不好。哪能给小少爷吃?”
跟一个小姑娘讨论这些问题有点古怪,但人家小姑娘都不害羞,她们有什么好避讳的?
元春扶额,这时代的人,果然是有眼不识金镶玉,把珍贵的初乳当脏东西了!
“暴殄天物啊!”她笑着叹息,带着三分调侃三分认真,“那种黄黄的、看着就怪脏的、味道也不好的东西,名为初乳,是母亲身体里积攒了数月的元气精华,再珍贵不过了!孩子吃了母亲的初乳,就可大大补益元气,增加低抗疾病的能力,身体也会更健壮些。产后三四天到十天左右,奶水颜色渐变,数量渐增,也正好适合孩子渐渐增大的胃口……天地造化,最是精巧细致不过了!凡夫俗子不明白其中奥妙,白瞎了多少好东西?”
贾敏和三个奶娘,给她说得全都愣住了。难道,以前全错了?
“好!我就给孩子喂半个月奶!”贾敏立刻便同意了,又小心地问,“需不需要喂得更久一些?”她现在是对元春言听计从了。
“半个月就够了。”元春道,“半个月后,姑母的奶水与她们的奶水已无甚区别了。”
九月二十三,贾敏被侧切了一刀之后,顺利生下了林家长子,林如海取名林翊。
当元春抱着新出生的孩子给林如海看时,林如海的眼中竟似有泪光。他那喜不自胜的样子,元春都有点担心他乐晕过去。
随后孩子被交给乳母,让她抱回产房去交给贾敏喂奶——虽然贾敏要自己先喂半个月的奶,但乳母搭把手带一带孩子还是可以的,因而她还是进府了。
林如海整了整衣冠,对着元春深深一揖,吓了元春一跳。林如海可是长辈!在这个时代,几时听说过长辈向晚辈行礼的?林如海别是乐疯了吧?
“侄女大恩大德,林海深感大恩!”他十分认真地说。
元春连忙还礼:“姑父对侄女行此大礼,莫非是乐晕头了?”她心里高兴,便随口调侃了林如海一句。
林如海有些感慨地笑了笑:“并非我乐晕了头,而是真心感激。我与你姑母成婚多年,家里的通房姨娘也不少,却一直膝下空虚。侄女遇仙得授医术之后不久,我便开始吃侄女给我‘调理身体’的药。而后不到半年,你姑母和一个妾室就先后有了身孕……”
他微微叹息:“若我还想不明白前因后果,那也未免太蠢了!”
这两年,他其实已经在怀疑没有孩子是因为自己的身体有问题,不然为何妻室、妾室都不曾有孕?也曾想过悄悄找个名医诊一诊脉,只是一直鼓不起那个勇气。既怕证实自己的怀疑,也怕带来更大的失望。
好在,如今一切煎熬都已结束。问题既已解决,今后必定会有更多孩子,他也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元春会意,不由得一笑:“姑父明白就好。”
生不出孩子,真的不一定是女人的错啊!
在林府照顾了贾敏几天,眼看着母子俱安,元春便带着秋凝霜等人去了孝恭王府,准备给王妃做修复手术了。
孝恭王府已按元春的要求,在一个大院子里准备了手术室兼病房,给元春等人的住处,也在这个大院子中。王府上下,对元春都十分客气,孝恭王爷还亲自见了元春——当然,他见到的只是一个被帷帽、面罩和手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元春。
王妃的手术进行得很顺利,比较麻烦的是:那位康郡王殿下又打着“忧心母妃”和“侍疾”的名头,在病房兼元春住宅的这个院子里晃来晃去,晃得十分烦人。元春对他更加“不假辞色”。
孝恭王府的人大约看出来了,安平郡主便找了个机会问元春:“我五弟,尚医似乎不太喜欢?”
安平郡主曾经叫过元春瀛洲,知道元春的闺名后,也曾叫过元春的闺名。但元春一直守着君臣之分,不肯与她称姐道妹,你好我好。安平郡主一向也是自傲之人,便有些赌气,对元春的称呼又回到了“尚医”这个官面称谓。
元春不上她的当,淡淡地说:“郡主说笑了!臣与康郡王爷并无多少接触,谈不上喜欢不喜欢。”一点实话也不肯向安平郡主透露。
安平郡主有些语塞,顿了顿才说:“那尚医总是对我五弟十分冷淡,这又是为何?”看了一眼元春头上的帷帽、面纱后的面罩,不由得有些心烦,五弟说:他连贾尚医什么样子都还不知道呢!
“毕竟男女有别,总要守些规矩才好。”元春若有所指地说。
她这就是说:自己家不太守规矩了?安平郡主更加气闷,被她父王给她的这个“牵红线”的任务弄得烦躁不已。
父王究竟在想些什么?要是想让贾瀛洲给五弟做媳妇,直接入宫请旨赐婚不是更加简单直接?纵然贾瀛洲有些不凡之处,直接封作郡王正妃也是大大地抬举了她!她还能不识好歹地抗旨不成?!等贾瀛洲过了门,是搓圆,还是捏扁,还不是随自己家的意?她一个当人媳妇的,再有本事还能反了天不成?!
可父王却让五弟去勾引贾瀛洲!还不许五弟亲近身边的丫头!别说五弟心里不乐意,自己看着也不像个样子!这贾瀛洲莫非还是个妒妇?这样的女子,越有本事,越会闹得家中鸡犬不宁。父王难道不明白这一点吗?
“这里是王府内宅,还能有外男不成?尚医却一直戴着帷帽、面罩和手套,是不是太见外了?”安平郡主略有些讽刺地说。
元春微笑道:“郡主言重了。这是皇上钦定的‘一品尚医’官服式样,臣总该穿戴整齐才是。臣在太微殿面圣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的。”
安平郡主气闷得说不下去,为免当场发火,只得匆匆告辞而去。
由于元春的严重不配合,直到孝恭王妃产伤痊愈,元春离开孝恭王府时,那位康郡王殿下也没有找到机会进行过什么实质上的“勾引”。又不敢对元春动粗。最后,孝恭王府上下,只能眼巴巴地目送元春登上官轿,告辞而去。
回到贾家后,元春又做了些准备后,便准备给贾珠做手术了。
这时候,除了元春和代善以外的其他人,才知道贾珠的真实病情。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贾珠喃喃地说,脸色苍白,“我就知道……我的身体有问题……有大问题!”
贾琏不由得同情地看着他,心想:原来如此!
之前他与贾珠玩闹推搡,代善看见了大发雷霆,贾琏心中便有些郁郁不乐。心想:难道因为我不是亲生的,就不配与他玩闹吗?他因自己被过继、亲父被出族之事而生出的那一股自卑自怜之意,不由得更加浓厚。
因元春曾转述过“神仙”对贾氏家训的评价,代善反思良久,结合自己大半辈子的人生经验和对人情世故的理解,终于认同了“神仙”的评语。在元春入宫之前,他又与元春秘密深谈了一次,与元春一起制定了贾氏子弟的教育方略,彻底转变了自己的教育方式和理念。
贾政已经定型了,要把他的性子扭转过来很难。
代善就在两个孙儿身上试验新的教育方式:不再简单粗暴,而是留心孩子的心理变化,因势利导,因材施教,宽严相济。
他毕竟在朝堂上打滚多年,只要他留心,贾琏这个毛孩子的心理变化哪逃得过他的眼睛?
他看出来了端倪,就悄悄将贾琏找去,和颜悦色地对贾琏说:“珠儿身体有疾,你没见他一直在服药吗?他不能习武,也不能与人近身玩闹,否则对他的身体不好。你不要多心,知道么?”
贾琏略想了想,便相信了代善的说法:珠大哥的确是一直在服药啊!全家人就他一直在服药!连太爷这样老的和二妹妹这样小的,也不像他那样天天喝苦药!而且珠大哥想习武,祖父也的确一直不同意。
他心里那些自卑自怜与气恼之意不由得全平了,对贾珠暗生同情:“祖父,珠大哥是什么病?严重吗?”又想起了元春,“祖父能把大妹妹接回家来,把珠大哥的病治好吗?”那时候,元春还在宫里。
“是一种比较麻烦的病,不过不用担心,祖父和你大妹妹心里有数。”代善摸了摸他的头,安慰他,“你珠大哥喝的药,就是你大妹妹开的方子。只是他这病需要时间来治,一时半刻好不了。你整日与他呆在一处,在他病好之前,也要护着他些,别让人冲撞了他;也不要与他多说什么,免得他多思多想,记住了吗?”
“琏儿记住了!”当时他十分爽快地答应了!一种被信任、被倚重、被托付的自豪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此后果然一直留心护着贾珠,不让贾珠被人冲撞了。
听了元春的话,贾母和王氏急得想哭,可又本能地觉得这时候哭好像不太吉利。便忍泪问道:“珠儿这病……要怎么治?”会不会有什么凶险?
元春宁定地说:“治疗的唯一方法,就是把这个瘤子取出来。否则,这个瘤子不定什么时候就破了,那时候会更加凶险!”她希望自己这种宁定的态度,可以安抚王氏等人的情绪,让她们别那么慌。
王氏却丝毫感觉不到她的安抚,吓得嘴唇都在哆嗦了:“那……那岂不是……岂不是要……”岂不是要开肠破肚?那四个字,王氏无论如何也不敢说出口!不仅说不出口,想一想都觉得心惊胆颤。
元春暗暗叹息,微微点头:“是的。得将大哥哥的腹腔打开,才能将瘤子取出来。”
王氏一下子坐着都有点打晃,丫头连忙将她扶稳了!这样的治疗方案,的确有一点挑战她的承受能力。
“那……可有凶险?”贾母问出了自己和其他人的疑问。
元春还在斟酌,代善已经咳嗽一声,打断了他们的话:“此事元丫头自会尽力,你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就别多问了!”
他想的是:这样关键的时刻,就不要给元丫头增加心理压力了!“心理压力”这个词,还是元春告诉他的。
代善招了招手,将贾珠叫到自己身边,轻轻握住了他的肩:“珠儿,你怕不怕?”
“我不怕!”贾珠条件反射似地回答了一句,手却微微有一点抖。
他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看了半晌,想象了一下肚子被剖开的景象,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所以,他终究还是苦笑了一下,满脸沮丧地点了点头:“其实……有些怕……”
代善揉了揉他的头,安慰他:“别怕!你大妹妹的医术是神仙传授的,她会治好你的。你的病情,你大妹妹一年多以前就发现了。可她直到现在才说要为你取瘤,就是因为你是她哥哥,她不想冒险,要更有把握一些再为你做这个手术。这一年多,你大妹妹做了些什么事,你大约也听过了吧?宫里的十八皇子,就是你妹妹剖开婉嫔娘娘的肚子,直接从肚子里取出来的,现在他们娘儿俩不都活得好好的?还有之前那个柳如玉,被你珍大哥刺伤了,你大妹妹就剖开她的肚子,把她破掉的肠子又补好,将她救活了……”
他总结说:“所以,珠儿,剖开肚子没什么大不了的!祖父以前在战场上,也见过许多肚破肠流的伤者。人家血流了一地,却仍是哈哈大笑。伤一好,又是活蹦乱跳。珠儿也是男子汉大丈夫了,这点小坡小坎,翻就去就是,不必放在心上!你不是一直想跟祖父习武吗?你大妹妹说,等你的病好全了,就可以跟祖父习武了!”
“真的?”贾珠不由得眼前一亮,满脸希冀地看着元春。
从本性来说,贾珠其实爱读书胜过爱习武。但因祖父近年来越来越和气,他心中便渐渐生出许多孺慕之情,很多事便开始以代善为标杆。代善是儒将,他便也想文武双全。加上之前代善不许他习武,他求而不得,更增执念。如今得知病好之后就可以习武,当真是大喜过望。
元春不由得好笑,微微一点头:“真的!”
贾珠这个小小的“男子汉大丈夫”不由得豪气倍增。
手术当天早上,他还一个劲儿地安慰贾母和王氏:“祖母和母亲不必忧心!不如多糟些鹅掌鸭信,等我病好了,我要吃那个!”
贾母和王氏都微笑着说:“好好好!我叫他们多多地糟一些,让你吃个够!”她们努力装出一副镇定的样子来,死死忍着想哭的感觉,也不敢掉一滴眼泪,怕不吉利。
元春准备极其充分,手术时又是全程开着医疗系统辅助,没有出丝毫差错。
医疗系统也十分给力,在这个对她、对整个荣国府都极其重要的手术中,并没有掉链子,而是让贾珠的手术无惊无险地完美完成了。
当元春从手术室里出来说:“手术很顺利。养一段时间的伤,大哥哥就可以彻底痊愈了。”
贾母喜极而泣。王氏直接晕了过去。
元春一惊,打开医疗系统扫描了一下王氏,不由得有些傻。
她象征性地诊了诊王氏脉,然后笑着对代善、贾母等人说:“我母亲有身孕了!”这应该是贾宝玉了吧?
双喜临门!
贾家人喜笑颜开。
元春却在琢磨:贾宝玉还会含着那块通灵宝玉出生吗?现在贾家已经有自己这个“遇仙之人”了,若再来一个“衔玉而诞”的哥儿,真的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