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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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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我们都心知肚明,既是贺叔同从中牵线搭桥,顾少顷和世珂做什么想必他多少了解一些,我这样问,不过是想将心中的疑问落实罢了。

    贺叔同将雪茄吸了一口便狠狠扔到地上碾灭了,寒气重新逼了上来,他看着我的目光又与之前格外不同些:“罕昭,我是对你不住,如果不是我那天破坏了你们的约会,大概少顷也不会负伤。可我们毕竟相识一场,你就要这样与我赌气吗?”

    我听了又想笑了,也许是赌气吧,我真是锱铢必较的人。可眼前人这样说还有什么用呢?木已沉舟,事实永远是事实。

    “贺大哥又扯远了,我只是看不懂你们三人罢了。明明都是世家子弟,可你们都不如表面那样简单。罕昭愚钝,只是错看了很多前尘往事,现在对三位的壮举只剩钦佩与惋惜,可惜我做不了梁红玉之流,只能先保全家里。师哥醒了替我告诉他,罕昭对他不起,我们就此别过吧。家人还等着我一起回去。”说罢不再看他,推门走了进去。那些与我有关的人事,终在这样一个寒风烈烈的晚上,被我生生扯断了去。

    父亲和姐姐迎了上来,我搜寻着身后母亲的身影,脸颊已被人狠狠打了一掌。

    “父亲!”

    我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打我的右手,声音里有止不住的颤抖和突如其来的惊吓:“您打我?”

    “是,我今天第一次打了你……”父亲回答的简洁有力。

    “为什么?”眼泪逼了出来,脸颊生生发疼,原来被打是这样伤心欲绝的疼痛,尤其打你的人是你做梦也想不到的至亲。“为什么打我?阿昭做错了什么?”

    “做错了什么?”父亲反问道,“既然早已决定与顾少顷分道扬镳,为什么刚刚还与他纠缠不清?阿昭,你糊涂了吗?今晚上多少南京政要在场,你与他一起登台,不是在打斐家的脸吗?你觉得我们刘家如今还能经得起什么?嗯?”

    父亲一字一句,字字诛心。

    比打在我脸上还叫我难堪,从小到大别说是打,连在人前说我都不曾有过,现下这样还在宁园就出手打了我,可见他是动了真格。而姐姐也只看着我不说话,母亲并没跟来,她又到了哪里?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父亲的心偏到了姐姐那边呢?心里苦笑异常,原来人心如此善变,只有我还未明白事理么?

    心里憋着一口气,嘴上越发不肯低头:“我没错,为什么要我认错,难道这几个月我做的还不好吗?”

    “二小姐做的已够好了,不然的话儒林刚刚也不知如何收场了。”身后传来顾先生的声音,他刚刚并未跟着一起去休息室,而是留在大厅安抚宾客,现下能抽出空档来插手我们的事,想来是宾客走的差不多了。“儒林还要感谢您肯留下来等儒林将事情处理妥当,我们别站在这里了,去书房说话罢。”

    “顾先生……”

    “二小姐有什么事吗?”顾先生问道。

    “罕昭记得第一次我和姐姐在这宁园就与您说过,罕昭不事寒暄。所以您有什么要商量的还是与父亲姐姐去商量吧,罕昭与母亲先回去了。”

    “这……”

    “让她走吧,她母亲已经等在车里了,我们家的司机会送她们娘俩回去。接下来要谈的事是明昭的事,她听着也不自在。”

    “既然您这样说,那我让人送二小姐出去。杨妈,杨妈……”

    “唉……来了。”

    “老爷,您叫我。”

    “嗯,刘小姐要先回去,你送小姐出去。”

    “好嘞,小姐请跟我走罢。”

    我看了父亲与姐姐一眼,随即离去。

    是夜,汽车在回家的路上疾驰而去,我与母亲坐在后座上,一时无话交谈。临出门时杨妈说,顾家之所以急着和斐家定亲,是因为前些日子贺家的大小姐与北平城的守备司令王家的儿子订了婚,而贺部长在订婚之后的第二天亲自跑了一趟宁园,顾先生就决定了与斐家的婚事。这样说来,顾先生的决定少不了贺部长的参与,他为什么这样做?从生日宴第一次见他我就十分不明白贺部长究竟看中了我哪点?为了他儿子?可贺叔同完全不像是会喜欢我这类型的人,更何况他女儿那样讨厌我。究竟是什么原因,这些原本被搁置下来的问题被杨妈这样一提又重新开始活络,我该怎么办呢?

    母亲在这时推我:“阿昭,你父亲他今天确实不该打你,姆妈回去会代你向他讨个说法。好孩子,你说说话,别这样一声不吭的吓姆妈。”

    正要说我没事,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了下来,我和母亲俱是一惊,翠峰山本在郊外,木伯开车一向沉稳,此时山路早已走完,怎么会突然停车呢?

    “太太,小姐,前面停着几辆车好像堵了路,走不了了。要不我下去看看吧?”

    “走不了,怎么会走不了。”母亲疑惑道,“这条路不都是从宁园下来的吗?再说此时已经晚了,客人们比咱们走的早,怎会停到这半道上,别是什么坏人吧?这深更半夜的,你还是别下去了。万一有什么好歹,我们娘俩可怎么办。我们稍等等,看看前面的情况。”

    母亲说着,前面车上却下来两个人朝我们这边走来。

    我直觉得不对劲,忙握了母亲的手对木伯道:“木伯,一会儿如果有变,你就加大油门闯过去,知道吗?”

    “小姐放心,木伯省得。”

    “好,那我们就见机行事吧。”

    母亲担忧道:“阿昭,这是怎么了?”

    “应该没事,想来是我多虑了。”

    我安抚道。然而事实并非如此,我的忧虑竟一语成真。来人说有人要见我,要我跟他们去一趟,却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知道我们今天会在这里。”母亲厉声问道。

    “这位太太,我奉劝您还是别反抗了,这样我们好交差,您也不用受苦。说句实话,就凭您这样一位老司机,我们真不忍心下手。小姐还是乖乖跟我们走吧,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