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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大四,实习。
余子世先去了深圳,蔡晓在学校继续忙毕业设计。
也许是异地的缘故,双方的联络都减淡了。
蔡晓最初觉得没什么,两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可是周末的晚上,余子世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这就有点奇怪了。
想多了吧,余子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
拍毕业照的五月,余子世终于回来了。蔡晓翻来覆去想了好久,还是去机场接她。
果然,余子世见到她,有的只是惊讶,而不是惊喜。
“蔡晓,我们分手吧。”
听见从余子世的嘴里说出这句话,也丝毫不觉得突兀。
蔡晓切着盘子里的牛扒。
“在深圳找了个新女友吗?”蔡晓问。
“不是,我还没跟别人在一起。”余子世说。
哦,看来是有人选了,只是还没正式交往。
蔡晓叉了一块牛排,放进嘴里。
“可是我对你没感觉了。”余子世索性破罐子破摔,“我觉得,人生在世,不同阶段会喜欢上不同的东西。不断探索新的世界,发现新的爱,不是一件很棒的事吗?”
余子世见蔡晓没反应,毫无眼色地继续说下去。
“反正蔡晓你本来也不喜欢我,我缠着你这么久,你一定也很烦我。现在咱们都要毕业了……你这么好的女孩,一定能找到真正的灵魂伴侣,能跟你一起聊文学看话剧——这样的文艺系拉拉也不少呢。”
蔡晓冷笑:“这都替我打算好了?真贴心啊。”
“哎呀,好歹你也上了我三年呢,这点交情还是有的。”余子世居然不好意思了,“蔡晓你这样冰山款的娘t很受欢迎啊,毕业后——”
“闭嘴。”蔡晓再也忍不住了,一甩手,叉子摔进盘子里发出聒噪的声响。
“余子世,你真洒脱啊。算得这么清楚了,还跟我在这儿讲什么废话。”
“我们做不成恋人,还能做好友啊!”余子世竟灿烂一笑。
蔡晓额头青筋暴跳,差点就要掀桌骂人。
非常努力压抑下来:“也对,你原先就是这种随便的个性。喜欢呀,爱呀,永远在一起呀……这种甜言蜜语,对你来说就像放|屁。”
迟钝如余子世,看见蔡晓不断阴沉的脸色,也不敢贸然搭讪了。、
“蔡晓,你今天好像心情不大好,那咱们改天再聊?”
听听,称呼也换回蔡晓了。
“我脾气就是这么差,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蔡晓重新拿起刀叉切起牛排,金属跟瓷器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滚吧。”
结果余子世还真走了。
蔡晓把愤怒全部发|泄到盘子里的牛扒上,拼命用刀子撕扯那摊失去了生命力的肉块。
把桌子上面的东西全部吃下肚,又要了一份甜点,还是没有等到余子世回来找她。
这时才觉得自己真傻啊。
那个家伙本来就不是什么长情的人,凡事三分钟热度,容易喜新厌旧,所以才那么频繁地更换穿衣风格和发型……
是啊,在她身边待了三年,再清楚不过了。
吃得肚子好撑,就这样回宿舍躺着,一定不舒服,还是稍微走一会儿消消食吧。
蔡晓沿着后海长长的湖畔走着,清凉的晚风,吹来旁边酒吧的酒精味,却叫人头脑清|醒得可怕。
其实也没什么的,不过被人甩了而已。
自己喜欢的款,依旧是成熟冷静的女孩子,跟余子世大相径庭。
现在这样难受,不过是惯性作用。
再来,就是丧失主导权的空虚了。
有点败者的落寞。
蔡晓轻叹一声,看着温热的呵气蹿进冰凉的空气中,变成白色而模糊的一团。
接着很快就消失了,不见一点踪迹。
答辩当天,蔡晓才看见了一年不见的杨融。与杨融一起回来的,还有三四份电影节最佳影片的荣誉。
那些电影节,虽然只是普普通通的学|生影展,但是已经足以证明杨融的才华了。
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被这个沉默孤僻的杨融震|惊了。
蔡晓也不例外。
答辩的时候,站在台上的杨融,意气风发,跟之前那个窝囊又阴沉的家伙判若两人。
她这是找到了前行的方向么?
钱琼也完美通关了。她也算是从方芬的阴影中解脱出来了。
余子世的表现也不错。面对老|师的发问,虽然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态度。不可否认,她的存在非常特殊,举手投足间都带着独有的洒脱。
这人,已经不是大一那个傻乎乎跟在自己屁|股后面告白的家伙了。
是啊,大家都成长了。
自己呢?
答辩当晚,全班吃了个散伙饭。
余子世端着酒杯过来。
“恭喜毕业。”蔡晓故作释然地与她碰杯。
“你也是。”余子世毫无芥蒂道,笑容真诚又大方。这样看来,两人的气氛,倒真像一对儿闺中密友。
“蔡晓,分手的事,别告诉钱琼了,好吧?”余子世建议道。
“好啊,我也没跟她说。”蔡晓应下,不想让最好的朋友为她们俩的事情烦恼。
于是两人一起过去跟钱琼碰杯。
蔡晓本想说点俏皮话,但是……
“钱琼,祝你毕业后工作顺利,早日到达理想的彼岸。”
实在没有开玩笑的余暇。
“嗨,蔡晓,你这是致哀还是敬酒啊!还是我来说吧。”余子世把话头抢了过来,“琼琼,放心,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女人多得是,何必为了那个姓方的断绝了所有恋情?一定有你命中注定的爱人,在不久的将来等待着你。”
“拜托!我又不是要入尼姑庵!只不过最近真的没有遇到特别动心的女生嘛。”钱琼哭笑不得,但还是举杯相庆,“我也祝余子你能跟蔡晓一起安安稳稳地过下去,不要再叫她为你操心,她没你那么精神大条,你的无意之举总是伤她的心——但我一直相信你们会好好的。你看,转眼间都要毕业了,你们不还是分分合合纠缠在一起吗?”
蔡晓听了,心中苦笑。
之前那些分分合合,都是她们闹别扭玩儿,挥霍青春罢了。现在,真的要彻底分道扬镳了。
钱琼说完,又转头去看蔡晓。
“蔡晓,你是我们几个人中最厉害的那个,漂亮又能干,你有傲气倔强的资本,你也一定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钱琼先干为敬。
蔡晓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漂亮?能干?傲气?倔强?
这四者中,自己怕是只占了傲气这一项吧。
这种无聊的虚荣心,现在依旧捆着她的一举一动。
现在呢,全宿舍里面,只有自己不肯面对社|会,转而选择保研。但是,做那种纯理论的研究,真的是自己渴望的生活吗?
四年过去了,杨融跟余子世得到了事业丰收,钱琼也在失恋后成长,唯独自己,还在原地踏步。
不,自己已经被甩了。
不只是被余子世,而是被所有人甩了啊。
意料之内地喝醉了,被钱琼抬回宿舍。
余子世也喝多了,躺在上铺一阵阵地说痴话。
睡到半夜,蔡晓被憋醒了。睁开眼睛,仿佛看见床前站着谁,就像那个大一的深夜。定睛一看,什么人也没有。
下了床,望见上铺那人睡得正香,胸口一起一伏,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以后,余子世会在半夜偷吻谁?在谁的床潮时又会叫着谁的名字?
反正,都不是她蔡晓了。
蔡晓脑袋里缓缓地想着这种事,眼泪钝钝地从眼角淌出来。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明白了分手的意义。
从今往后,这人不再是她的了。
九月,按理说是开学的季节,蔡晓却没回学校,而是去了深圳。
老|师打电|话到家中,问她这个保研生为什么不来上学。
“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对我们学院下一年争取保研名额有多么恶劣的影响!”
面对老|师的指控,蔡晓除了道歉,没有其他话可说。
虽然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很陌生。
她不想继续待在象牙塔中了。她要去看看,余子世见过的世界。
十二月,雨。
工作比想象中简单,社|会也一样。或者说,在这个职位上接|触到的社|会还算简单。
蔡晓在深圳找到了合适的编剧工作。
接着,在一次画展上遇到了自己最喜欢的那种成熟冷静的女孩儿。说是女孩儿,实际比自己大两三岁。
那人家境良好,吃穿不愁,每个月都要出去旅游,脖子里挂着笨重的单反,喜欢麻布衬衫跟棉布长裙,偶尔穿lo装。
性格上,跟蔡晓一样,有点孤高掩饰下的别扭,虽然怕寂寞,但又不喜欢流露|出软弱的一面。情绪波动大,对人忽冷忽热,不放过生活中每一个微小的感情变化,一件件记录下来,恨不得挤爆微博140的字数限|制。但是工作起来也很干练,处理财务干净利落。
这样的女人,文艺又务实,脆弱又顽强,任何一项都符合蔡晓的幻想,相处起来也很融洽,就像跟另一个自己谈恋爱。她的每一个动作暗含的情绪,蔡晓都能理解。设身处地想一下,就能把那人彻底解码。
但是,彻底了解后,蔡晓对那人的兴趣却与日俱减。
很简单,因为自己也不想|做主动的那个。
比如说,那人扭过头去,不再说话,等着自己先开口。可自己也不想先开口……
很无聊的原因,但也很切实。
局势僵持了。
谈话慢慢变得乏味。
肢床。
——却不想分手。
因为这人是自己理想的对象啊。失去这个人的话,自己这辈子的恋爱都无法成就了。
好烦恼,好纠结,好|痛苦。
假如自己是个男人就好了。男人的话,看见女人的第一眼,就会明白自己想不想搞她。真是一目了然。
但对les来说,却完全不是这样。也许第一眼很讨厌,上|床速度却很快,比如余子世;也许第一眼就很喜欢,可完全没有肉|体的欲|望,比如现在这个女友。
上网查了资料,说世上的女人,有80%无法体会到性高侣间会降低,但依旧存在。
但是男人就不一样。他们可以直截了当地知道,自己到底对一个人有没有感觉。一个明确的答|案,总好过迷茫的敷衍。
这样想来,真嫉妒男人。
后来,蔡晓又认识了几对拉拉,知道了无性|关|系在拉拉中很普遍。
“本来中淡的女人,在中|国一抓一大把。所以拉拉中也有不少柏拉图。”一个t侃侃而谈,“跟有些异性恋家庭挺像的,只为一起过日子,爱情啥的不如亲情来得靠谱。”
蔡晓调换了个姿|势,看向床边那人的睡颜,突然觉得很害怕。
所以,自己要跟这个女人过下半辈子?就这样平平淡淡无欲无求?每天看看文艺片,喝喝咖啡,旅旅游?
这样活着,好像提前进入老年期。
也许这样完美的恋人和稳妥的关系,就是理想的恋情?
但在自己看来,不过是行尸走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