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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舒念的心头一紧,虽然以前和淮山爬过山,但并州的山势陡峭程度不及这里万分之一,更没有这么多野兽的叫声,她的手不自主的拽住了应钟的后衣襟。
应钟也没走过这样的山路,他心里的害怕程度不比乔舒念小,但为了给彼此壮胆,他还是强装镇定道:“夫人跟紧了我,用手上的棍子在这些草上打一打,这样能将藏在草丛里的蛇虫吓跑。”
乔舒念很听话的走一步打一下,她不知道要在这深山里头盘桓几天。就算遇不上康宁军的人,遇到野兽也够吓死他们的。
已经走了这么远了,乔舒念只能麻着头皮往前走,她不知道这条路对不对,但如果她和应钟死在这深山老林里,她的鬼魂应该会找苏暮算账的吧。
应钟手里的镰刀都砍出缺口了,傍晚时分才碰到一块还算空旷的地方,应钟捏起一小撮土送到鼻尖闻了闻,道:“还算干净,那些野兽没有在此处留记号。夫人腿也走麻了今晚我们就在此处歇了吧。”
乔舒念望着莽莽山林,心头有种说不出的绝望。她甚至有点后悔和孟遥临赌气了,在这种时候从孟府跑出来,遭受这样的苦,可又一想,这是不是老天惩罚她呢?
应钟从包裹里拿出一条毯子铺在地上,然后才将身上的行李摘下扔在了毯子上,一下有了如释重负的轻松之感。
“夫人坐下吃点东西。”应钟跪在毯子上,从包裹里拿出牛皮水袋递给了乔舒念,又拿了一个果子蹲到一边自顾啃了起来。
东西带多了怕重,包裹里的这点口粮还得省着吃,应钟也不知道这么难行的山路,他们要走几天。
“这山林里野草太多我们不敢生火,不然还能吃口热乎的。”应钟道,他手伸到怀里摸了一下,早上从客栈走时藏了两个熟鸡蛋,这是他的宝贝,也许在干粮吃光后,能救他和乔舒念命的东西。
乔舒念快累瘫了,喝了两口水,从包裹里拿出两个软馒头,丢给应钟一个,自己又拿了一个秋梨,一口馒头一口梨,算是他们主仆俩今晚的晚饭了,要是只吃纯馒头的话,口干舌燥实在难以下咽。
“你还想吃热乎的,只怕过两天吃光了干粮就得吃野菜树皮了。”乔舒念笑着道,她是一个享受得了富贵也享受得了困苦的人,只要能有一口气在,怎么都能过日子。
应钟也干笑一声,道:“到不了那一步,苏监司指的路虽然算不上是‘路’,总归是能出去的,后面脚程会越来越慢,但四五日应该能出去。这些口粮怎么也要吃到那时才行。”
也不是非要全程都要走山路,只要饶过康宁军和九重帮打仗的地方,他们就可以继续走大路了。
吃完了东西后,应钟从包裹里拿出一个小药瓶来,药瓶的盖子一揭开,差点儿把乔舒念送走,那刺鼻的气味儿只冲脑顶。
“这是什么东西啊?”乔舒念捂住鼻子,斜着身子想要躲应钟远一点。
应钟却像个没事人一样,将药粉倒在手心里,又拍在衣服上,他道:“夫人别嫌弃,这是防野兽的,我们觉得难闻的东西,野兽也觉得难闻,便不会靠近我们,今晚就可以睡个好觉了。夫人也在身上撒点。”
应钟说着将药瓶递了过来,乔舒念连忙跳起来站到了草丛里,一脸嫌弃道:“今天这一身的雄黄味儿就让人够难受的了,我不要,你用吧。”
有应钟一个人身上的味儿就能将整个定都山的野兽熏跑,她还需要撒吗?
应钟却道:“夫人,这是保命的东西,请恕我不敬。”
应钟说着将药粉撒在了乔舒念睡觉的毯子上。
妈呀,这味儿实在是比让人上头,不是臭,是像芥末一般带着辣味儿又带点香味儿又带点苦腥味儿,总之是一言难尽。
要她闻着这味儿睡觉还不如让野兽把她吃了。
“夫人放心,等味儿散开了,就不觉这么难闻了。方圆三五里之内的野兽都不会靠近我们。”应钟道。
得了,他说什么便是什么吧,出了门事事都要依靠应钟,她也只能听他的,不能用主子的身份压着他。
乔舒念抬头看看天色,应该是酉时末快戌时了吧,自顾躺到了毯子上,道:“那就早点睡,明天早些起来赶路。”
“是,夫人。”
应钟没有毯子,只能往前再走两步,不敢离夫人太远,也不敢离她太近,自顾将地上的草踩平了,往草地上一躺,也算柔软。抬起半个身子就能看见夫人,一切收拾妥当,便躺下睡了。
又累又乏,没一会儿乔舒念就听见了应钟的呼噜声。她翻了个身,远处的兽叫声让她难以入眠。
孟遥临此刻在做什么呢?她走后,他应该会很生气吧?是不是一生气就将孟扶桑立为正室夫人了?
臆想到此处,乔舒念是彻底睡不着了,她从地上坐了起来,在自己的胳膊上掐了一把。
乔舒念啊乔舒念,你就这么没骨气,孟遥临明明对你连一丝信任都没有,你还在这里想着他。
她从骆州走时,都没有向无涯仔细询问一下当晚孟遥临对孟扶桑的处置,自己就那么狠着心走了,现在想来有些后悔。
自己明明知道是孟扶桑诬陷了自己,怎么也应该把事情跟孟遥临说清楚。现在估计全府的人都在传她和朱槿的“风流事”吧。
明明是自己被人冤枉诬陷的,现在就这么一走了之,别人肯定以为这些事是真的,不然少夫人怎么连句解释都没有,就这样一声不响的走了呢?
还有,给孟遥临写的那封信,满篇都是在和他道歉,算什么啊!乔舒念越想越后悔,真是掐死自己算了。
……
孟遥临已经部署大军往襄州来了。
一只羽鸽落在阿峰的肩头,阿峰轻握了它,从羽鸽的细腿上解下信卷来,放飞了羽鸽仔细看了道:“大将军,王楚珩将军已经摸到了康宁军的位置,请大将军示下。”
阿峰将信拿给孟遥临看了后,孟遥临紧锁的眉头突然舒展开了,乐了:“苏硕好得是久经沙场的大将,怎么会选在这么一个地方躲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