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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模糊间,走来一道朦胧身影,一身玄黑劲装,手里端一只白色汤碗,乔初熏只觉全身酥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那人却越走越近,在床边站定,轻轻搅了搅小勺,弯腰朝她俯身过来……
不要……她不要吃那碗药……乔初熏想大声呼喊,却发现嗓子仿佛哽住了,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那人的手已经触到她的手臂,抱着她坐起来拥入怀中。乔初熏轻轻蠕动着唇,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顺着脸颊纷纷滚落……
那人似乎抽了口气,伸指过来轻抚过她的脸颊,又拿过什么东西为她擦泪……身子被人圈在怀中,眼看着那人将碗越端越近,另一手握着汤匙舀起一勺乌黑药水,朝她唇边送来……乔初熏在心底发出一声尖叫,也不知从哪来的力气,手臂软塔塔的一推,撇过脸呜咽出声:“不要……我不要吃……”
那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有力气推这一下,手中汤匙一歪,一勺汤药倾洒在冰蓝色的锦被上。头顶传来一声轻叹,那人将药碗放在一边,将她更往起抱了一些,凑到她耳边似乎说了什么……絮絮说了许多,可她一句都听不清,她也不要听,推着那人手臂想要躲开,喉间发出某种细小呜咽:“走开……”
身子被人搂的更紧了些,脸颊印上一个又一个的轻吻,带着某种急欲安抚人心的意味。乔初熏一边躲着,一睁眼就又洒下一串泪珠,眼前情景却似乎比之前清晰了些:雪色床幔,冰蓝锦被,不远处是一方花梨木的软榻,同色高几,上面扣着两只青瓷茶碗……
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眸,指尖不自觉掐着手下玄黑色的布料,格外艰难的转过头,仰头看向抱着自己的人。身体几乎完全瘫软在那人怀里,挪了半天依旧没能转过去,抽了抽鼻子,更多的泪争先恐后滑出眼眶……那人似乎终于明白了她的意思,搂着她半转过身,托着脸颊吻了吻她的唇:“看清楚了?”
“是我。不是别人。”
乔初熏拼命眨着眼,不想因为泪水模糊眼前景象,可偏偏事与愿违。只简单一句低语,整整三日的恐惧与委屈此时倾数化作眼泪,簌簌洒在那人衣襟……乔初熏一只手紧紧攥着那人衣袖,终于哭出了声。
半晌,哭声才渐渐消歇。景逸从旁边拿过一方帕子,为她擦拭着脸上的泪,一边道:“药都冷了,我去让他们再煎一碗。”
说着便松开怀抱,将人扶着靠在竖起的枕上,起身到门口唤了人来,低声吩咐数句。折身回到床边,就见一身素白中衣的人儿紧紧扒着床沿,可怜兮兮的咬着唇,一双杏眼红通通的,眼神朦胧望着他,脸上仍带着尚未褪却的惊恐,不安,以及更多的茫然。
知道是药力未褪的缘故,景逸在心中暗骂数声,快步上前将人扶住。刚坐下身,柔软娇躯便主动扑进怀里,两只小手紧紧搂着他脖颈,嗓音里仍带着浓浓哭音,且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小小细细的如同小动物一般:“公子……”
景逸听着这声轻唤,只觉心中一抽,紧接着就是密密麻麻的疼,并不是天塌地陷的崩溃,而是那种小口小口细细啮噬的疼。知道她这会儿意识也不清楚,说什么也不一定听得明白,便轻轻拍抚着她披散在身后的发,无声抚慰着。
乔初熏紧紧搂着人,脸颊贴在景逸颈侧,小小声的道:“公子,我是不是在梦里……”她现在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也不太感觉得到景逸身上的温度,即便如此与人紧紧挨着,仍旧没有半分真实感。如果是梦的话,待会儿醒来岂不是又要回到那人的身边,继续跟他抗衡着,无论如何也不要吃他给的任何东西……
景逸眉尖一耸,扶着她的腰将人推离一些,一条手臂环在她后背,另一手抚上苍白冰凉的脸颊,看着她的眼道:“感觉到了么?”
刚才大夫过来把脉的时候说,她醒来之后十几个时辰之内有可能会出现视觉以及听觉的退化,触觉上的暂时麻痹也是正常的。因为他们赶到的时候,乔子安正在用银针封住她头颈几处大穴,打算将她的记忆封住。再加上一连几天都被喂食慢性毒药,相当长一段时间内,可能都会觉得四肢无力。她又没有什么功夫底子,这次已经伤及内里,须得好生上调养一段时间才能复原。
乔初熏能感觉到有东西贴在自己脸颊,却不太感觉的出景逸手掌的温度以及细节触感,就好比换一块木头过来贴在脸上,她此时也感觉不出太大区别。但心里的满足却能够填补触感上的缺失,乔初熏露出一抹有些虚弱的笑,轻轻蠕动唇瓣:“感觉的到。”
景逸定定看她半晌,抚着她脸颊的手改为托着,凑上前去吻住她的唇。先是吮着唇瓣轻轻的啃,进而探进去捉住那截香舌含着,由里到外狂风骤雨般的霸道抢掠。眼却一直睁着,每次稍微退开,都看着乔初熏睁得大大的眼,然后再凑上前继续肆意轻薄。
长长的睫扑扇滑过细腻却苍白的脸,略显火热的气息喷吐在湿软唇畔……两人的气息渐急,开始只是乔初熏起伏着胸脯微微喘息,反反复复的退后再上前,吸吮勾缠,景逸也有些失控。扣着人后脑溢出一声低吼,舌头长驱直入,好几次都顶到怀里人儿的喉咙,吸着小舌细细的咂,搁在人后腰的手也不停歇的按着揉着,仿佛恨不得将人嵌进怀里一般……
再一次松开那被自己吻成艳色的唇,景逸托着人脸颊,气息微乱,嗓音低哑:“这回感觉到了么?”
苍白脸颊仿佛敷了一层胭脂,原先迷茫的眼亮晶晶的,向来温润的眉眼此时映出几分少有的娇媚,喘着气点头:“嗯。”
景逸勾了勾唇,柔声哄道:“待会儿乖乖吃药,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一觉。”
乔初熏蹙着眉,急欲往前凑一些,神色焦急的仿佛要哭出来一般。
景逸心头一沉,知道她又有些听不到了,忙捂住她的耳朵,吻了吻她的唇,接着扶着她慢慢躺倒。很快门外响起轻轻叩门声,景逸起身去取了药过来,托盘里还有一碗白粥。
再次扶着人靠在自己怀里,景逸帮她将颊边的发往耳后掖了掖,舀起一勺药,轻轻吹了吹,送到乔初熏唇边。因为从来没伺候过人喝药,开始两勺只喂进去少半,其余的都顺着唇溢到下颏。
乔初熏有些不好意思,抬起手要擦,被景逸直接摁住手腕不让她乱动。一边拿帕子擦着药液,一边凑到她耳边低声逗她:“要不换个喂法儿?”
乔初熏正靠在景逸一侧肩窝,因此看人也比之前方便一些,便微侧过脸抬眼看他,不懂他说换个法子是什么意思。
景逸勾起唇角,舀起一勺药喂入自己口中,接着不待乔初熏反应过来,贴上她的唇哺了过去。乔初熏傻愣愣微启唇瓣,感觉那口药被他压着自己舌尖送了进去,咕咚一口咽下喉咙。那人的舌却依旧恋恋不舍,在里面徘徊半晌,又舔了舔软嫩嫩的唇瓣,才又离开,端起药碗又含入一口。
乔初熏这下完全明白过来这人的意思,忙往一边躲着不让,奈何身子软软的使不上力,又被人搂在怀里,躲也躲不到哪去。不一会儿景逸就将整碗药都嘴对嘴喂了下去。
唇瓣被人亲的略微红肿,脸颊也一直带着两抹艳色,乔初熏靠在景逸肩侧,双眼含怒瞪着他开始舀粥。
景逸微微一笑,看着她道:“还像刚才那样喂好不好?”
乔初熏慌忙摇头,抿着唇小声埋怨:“不要……公子别总欺负我……”
景逸舀起一勺粥吹了吹,送到她唇边,淡声笑道:“傻丫头,这就叫欺负了?”
乔初熏一听这话,又想起之前被人囚禁在屋里,那人反折她手臂粗鲁急切想要占有的情形,不禁眼眶一涩,一颗泪珠儿又滑落脸颊。
景逸见她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眼皮儿仍微微泛着桃红,腮晕薄粉唇瓣微肿,真如一只红着眼的小白兔儿似地,也不禁既心疼又心痒,放下汤匙,伸指拂下沾在脸上的泪,放柔嗓音哄道:“别哭了。”
乔初熏抿着唇点点头,乖乖靠在景逸怀里等着喂粥。白粥里什么也没搁,却熬的细滑微稠,带着粳米本身的淡淡清香。一勺一勺的由人喂着,且不时用手帕拭着唇角,一碗白粥下肚,口中也渐渐觉出些滋味来,有米粥的清香,以及之前那碗药的苦涩。
身上渐渐感到这人圈着自己的热度,以及隐隐约约的药香,熟悉温暖的胸膛以及自己为他做的那只香囊味道,让乔初熏一点点安下心来。吃过粥之后也不想睡,脑子仍有些迷糊,耳朵似乎又不太听得到声音了,指尖轻轻拉着景逸衣襟,细细描绘过上面绣着的祥云图案。
景逸将粥碗放在一边,将沾了汤药的被子直接扬手扔到软榻上,从床里侧拽过一方罩着被面的羊绒毯子,将人从上到下裹个严实。见她双眼蒙雾迷迷糊糊的样子,玩着自己衣襟的神情好似孩童,也知道她这会儿正糊涂着,索性拉下帐子陪她一块躺下。
裹的蚕蛹似的人儿半躺在自己怀里,白嫩指尖轻轻在胸口画着,唇边一直噙着浅浅笑涡,渐渐那双轻轻扑扇着睫毛的眼慢慢阖上了,手指却不忘拈着自己衣襟。
景逸顾着怀里人,尽量减小动作幅度,抬手解下自己发间簪子,撩起帐子,弹指一挥将两盏灯打灭。室里一片黑暗,两人青丝交缠气息融兑,很快便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