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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芳菲趁机宣卫雁进宫,恭贺她成亲,顺便问起要她调查的事。卫雁嫁给张二力,比嫁给任何有势力的朝臣都更令帝后二人放心,他们自然不会阻止,反而十分欣慰,赏赐了不少东西。
卫雁从宫中出来,觉得拿在手上的盒子沉甸甸的,里面不仅是珠宝首饰,还有来自皇家的殷切期盼。他们恩威并施,想将她牢牢的掌控在手里。她肩负使命,要帮助他们将孟家这棵大树连根拔起。
赫连郡去过卫府的消息自然瞒不过他们。卫雁在他面前许嫁给张二力的消息,他们自然也是清楚的。否则此事怎会还落到她头上?
她能确定,她身边,有宇文炜的人。
她缓缓走向宫门处,一旁一个內侍笑着迎上来,“敢问是卫雁卫小姐么?我们贵人请您到长春宫一叙。”
贵人?
卫雁眼眸一闪,吴文茜么?
她找自己做什么?
长春宫布置得富丽堂皇。吴文茜扬眉吐气,一跃成为皇上的宠妃,一扫从前的压抑克制,不仅房间摆设奢华,身上穿戴的衣裳首饰更是贵气迫人,攒花金步摇上的大颗东珠散发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
如今吴夫人已经搬出了徐府,吴大人也不知走了谁的门路,在徐家彻底地放弃了对他一家的支持后,反而得以出狱,重回原职位。他派人将吴夫人接了回去。
吴文茜在巫蛊事件后,毫发未伤,她如今已无需看徐家任何人脸色,起初她是因徐家而获宠不错,可后来她能赢得皇上的欢心,却是她自己的本事。
见到在自己面前规规矩矩行礼的卫雁,她觉得十分痛快。
卫雁穿着普通的绡纱裙子,头上配着几朵平凡的簪环,除了脸蛋依旧娇艳之外,根本没一处能与自己相比。常在卫雁身后小声焕着“卫姐姐”的吴文茜今非昔比!
她斜斜地扫了她几眼,用轻慢的语气说,“起来吧。”
见卫雁木头般地立在哪里不开口,便不悦地皱了皱眉,暗怪她没眼色,提起了话头,“许久不见,听说你进宫了,便宣你过来说说话。听说你要嫁给自己的一个下人?可是真的?”
卫雁不亢不卑地答道:“并非下人,是我铺子的掌柜,替我打理所有的生意,生意上的决策人是他,我不过是挂个名儿。”
吴文茜掩嘴笑道:“看来你还是真的挺中意他的,这般极力维护,我信不信不要紧,外面的那些人信才行,否则他只怕是难以抬头做人了。”
卫雁轻笑:“他自然有他面对歪曲言论的胆色,若是寻常匹夫,懦弱卑怯,又怎会令我甘心许嫁?多谢娘娘关怀,若无其他事,卫雁便告辞了。”
“呵!”对她的言辞不以为意地笑笑,吴文茜说明了找她前来的真正用意,“享乐侯府的姜夫人,啊……就是你妹妹卫姜,她常常求见我,听说你们二人有些嫌隙,我有心做个中间人,替你们缓和一下紧张的关系,不若待你成婚之时,我命她去参加你的婚宴?你好生哄哄她,以后姐妹俩常来常往,岂不圆满?”
她猜度着卫雁的心意,暗想自己抛出这么个鱼饵出来,她该感激涕零,甘心为自己驱使吧?毕竟她现在的处境挺惨的,以为靠上了皇上跟皇后,却想不到连婚姻这么大的事都没人给她做主,只能自堕身价嫁给自己的家奴……能多结交一份势力,多一个战友,总比孤军奋战要好得多。现在宫外的情形自己一概不知,卫姜毕竟是反贼的女眷,能避还是要避开的,免得有一天皇上翻了脸要清算海羽昶之时将自己也搭进去……
不料卫雁却只是笑笑:“多谢娘娘好意,不过我跟妹妹之间的事,还是我们自己解决比较好,不劳娘娘费心了。娘娘没别的吩咐,卫雁就告辞了!”
“你站住!”吴文茜变了脸色,她哪里想得到卫雁竟如此不识抬举?这女人简直油盐不进软硬不吃!她不过是个无权无势要嫁给奴仆的女子,凭什么在她面前趾高气扬一副不肯驯服的模样?
“你一进来我就闻到一股子脂粉味,不舒服极了,现在头疼得紧,你过来给我揉揉!”
吴文茜本是个可怜人,两人之前交情不错,怎想得到一别两年,吴文茜却变得如此乖张无礼,飞扬跋扈呢?
“脂粉味?”卫雁皱眉,“若是我的脂粉味令娘娘不适,正该远离娘娘才是,怎敢再凑近娘娘呢?”
“不妨事,你最是手巧,我还记得你弹琴弹得极好,要不然,你就坐在我对面,给我弹几首曲子,让我静静心吧。静书,你抱琴过来。”
不给她拒绝的余地,直接命宫女置了琴。
卫雁许久未曾碰琴了。
家里的箜篌都落了灰。崔氏易受惊,寻常不敢让她听到什么声响,好不容易能够接近卫贞,她不想功亏一篑。
偌大的府邸,只住着他们几人,新添的侍女不多,那些空置的琴房、罩房、厢房都蒙上了一层新尘。
也许待她跟张二力成婚后,可以先替他准备个通房,添几个孩子,就养在她的名下……
想到她空旷的府宅,一种莫名的忧伤袭上心头,手指抚上琴弦,一曲悲悲切切地《声声慢》奏了出来。
卫雁在长春宫弹了一下午的琴,傍晚时分宫门落钥之前才得以出宫回去。阶级差异君臣之别,就是这样的残酷。你势不如人,就只能忍气吞声,任人驱使。
赫连郡一连几天都忙着参加宴饮,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眼望去,身边处处是莺莺燕燕。他早就难受得没了知觉,身上滚烫滚烫的,大手刚放到身边女子的肩上,就听“啊”地一声尖叫。
那花娘衣衫垂落在手臂上,露出半个香肩,伸出手来摸了摸赫连郡的额头,娇滴滴地道,“侯爷,您是不是病了?怎么身上这么烫?”
他不仅脸是红的,颈子耳朵也都是红的,原以为是醉酒之故,可那灼人的体温瞧着可不大对劲。
安南侯毕竟身份尊贵,若是在他们这里有个什么大病小灾的,他们可担当不起。
这几天安南侯醉倒在倚红楼,多少个姑娘拼着命的抢着服侍,就连郑家三少的红颜知己花想容都动了心思,亲自服侍过一回。
可安南侯喝酒喝得也太多了些,被扶回房间,便沉沉睡着了,这些个花娘谁也没能得幸。
他这些日子基本就没清醒过,那些请他喝酒的人,不住地奉承他,他似乎连谁是谁也没弄清楚,高兴了就随意指个人出来干杯,多数时候就是搂着姑娘猛灌自己酒。
安南侯难道是喝酒喝得太多,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