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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残月共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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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公主说他十四岁就被迫独自出来开府,也是因为他母亲的私通一罪而受到了牵连。

    这样看来,当年想要害她的父亲的,也同样害了祁王母子。

    齐清儿看着眼下不断灌酒的祁王,面颊红到了耳朵根,单手无力的撑在案几上。心中有股怜悯之意,但还是敌不过她心中的初念,狠狠心,继续道:“难道祁王殿下相信当年殿下的母后无视宫规,私通外臣吗?!”

    祁王酒意已然上头。

    在齐清儿面前,他本就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今晚得知嬅雨-齐清儿要来,早早地调整了自己的状态。谁知却听到她提起那些不堪入耳的陈年旧事。

    一时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对着齐清儿大发雷霆。

    当下又听到齐清儿在提私通二字,已然心绪难控。祁王踩着沉稳却又摇晃的步子,走近齐清儿。

    布满了血丝的桃花眼瞪着齐清儿,再次扬手道:“本王命你现在就走!”

    齐清儿嗅着面前夹着檀香的酒气。

    她知道,她完全激怒了他。

    杏眼中略显不舍,向后退了一步,粉唇微颤,方轻轻道:“是,殿下。”

    齐清儿转身离开,踏出了倚梅园。

    遇到闻声而来的剑枫,忙把脸埋了下去。

    不知何时,她竟也双眸含泪。垂额低首,给了剑枫一个福礼,又匆匆走开了。

    祁王愕然地站在倚梅园中,望着齐清儿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梅林后面。

    然后端起给齐清儿满上的那杯酒,仰头喝下。

    他面着残月自嘲。

    即便是齐清儿投胎转世,也不可能是面前的这个嬅雨姑娘。

    可悲啊可悲,一个毫无意思的念想,他硬是塞在心里坚持了整整十五年。

    指尖在大理石案几上划过。

    发出那种叫人心颤的声音。

    祁王沉默片刻,齐清儿适才的那些话又重新回到了耳朵边。

    十五年前齐府满门被灭,震惊了整个京城,她知道一二也是正常。只是她在提起这些事的时候,明明包含了她自身的情绪。

    祁王理了理心绪,越想越觉得哪里不对劲。

    剑枫来到园中,望了一眼满地的碎瓷片,忙走到祁王身边,“殿下,是那嬅雨姑娘说了什么话,让殿下不高兴了吗?”

    祁王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重新坐下。

    他垂眼思考片刻,方道:“那个嬅雨的身份,本王要你重新去核实。”

    剑枫细长的脸上稍有不解,“不是都已经核实过了,没有问题吗。怎么殿下是觉得哪里有可疑之处?”

    “可疑之处?”祁王重复了这句,薄唇弯出一个不似笑的弧度,继续道:“寻常人家,嫁女都在十五六岁,你觉得那个嬅雨看上去像是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吗?”

    剑枫低头思索片刻,“她看上去当是过了十七了,具体年龄,属下实在看不出来。”

    “那你上次核实嬅雨的身份,年龄核实了没有?”祁王转过身来,眉宇间全是谨慎。

    剑枫若恍然大悟般抬了抬手,“果然还是殿下想得周全,我竟忘了核实她的年龄。属下明日便吩咐下去,想必很快就能知道答案。”

    祁王振了振身子,酒意不似适才那么乱人心神。

    伸手拦住了正要退下去的剑枫,道:“不只是年龄,还有她的过往的琐细,能查得越清楚越好。还有,刺州一带,都留意一下没有离家出走逃婚的女子,有的话通通核实一遍。”

    祁王说着,又仰头望着残月。

    寒风牵动着他的乌发,黑眸中闪着朦胧地月光。

    齐清儿啊齐清儿,此人到底是不是你!

    ……

    因为一时情急喝下了那杯烈酒,此时烧心的翻滚已从胃部涌上了心头。

    齐清儿扶着廊中的支柱,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从倚梅园到西侧门,她走了足足近半个时辰,中途休息了好几次。

    她不断回忆祁王的情绪,还有他的愤怒。

    千思万绪如蚕丝般混着烈酒导致的疼痛,一起涌在心头。

    原来他当年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官兵押送流放没有上前拦护,是因为他的母亲也同时被打入了冷宫。

    他那样站在齐府的府墙外,也同样是无助。

    这一趟祁王府,齐清儿自己明白,祁王也一定动了要核实她身份的想法。

    倚着支柱,又喘了一口气。

    他要查就让他查吧!

    齐清儿也自嘲般的一笑,不知怎的她惧怕凌王去核实她的身份,但她却一点也不在意祁王去核实她的身份。

    想到这儿,她望了望残月,粉唇轻抿。

    至少现在她了解了更多关于十五年前的冤情。

    挪步继续往前走,终于走到了西侧门边,遥遥地看见马车在灰暗的街边等着。

    齐清儿走至街道中间又回头看了一眼祁王府西侧门。

    一辆很不起眼的二轮马车映入齐清儿的眼睛。

    这辆不是她的那辆。

    前面挂着一盏琉璃纸糊成的挑灯,里面燃的当是油灯,映得马车下面的一小块青石路面微红。

    一马一车一驾夫,只影挑灯夜行。

    似乎也并不想让别人发现。

    齐清儿往街面的黑暗处走了走,走到自己的马车后面,故意隐去自己的身体。

    马车由远及近,竟也在祁王府的西侧门停了下来。

    车夫跳下马车,绕到车厢后,揭开车布,同时恭敬地福了福上半身。

    齐清儿更加好奇。

    还有谁会隐人耳目地夜访祁王府呢?

    不一会儿,只见一个清瘦的身躯,披着一件锦缎绒毛披衣,长发只在左侧束了一个随意又有些妩媚的发髻,没有任何装饰物。

    残月暗光下,显有尤为的娇小可人。

    齐清儿远远地看着。

    心中荡起一波又一波理不清道不明的涟漪。

    她到底是谁?

    那个背影看上去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同样有些生疏地望了望祁王府的西侧门,当是第一次登府吧!

    齐清儿不由得想起在冷宫看到了一幕。

    那两个装扮清水的女子,其中一个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模样,和眼前的这个一般身高。

    齐清儿不由得皱起秀眉。

    冷宫之中又怎么会有十五六岁的丫头,近些年也未曾听说过皋帝选秀之事,宫中自然没有如此年轻的嫔妃能够被打入冷宫。

    若说是宫女倒有可能,然宫女犯了错误也当去掖幽庭等地,怎么着都轮不到进冷宫。

    齐清儿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多虑了。

    此女子说不定是祁王叫到府上的玩物呢,又怎么可能和冷宫扯上关系。

    就像初蹬祁王府时见到的那个假公子。

    祁王名义上尚未婚娶,背地里竟是喜欢这样养粉子,寻欢作乐。

    那倚梅园中的酒席说不定就是为西侧门外的这个人准备呢!

    齐清儿余光再次从这个十五六岁的女子身上扫过,心中顿时升起一股厌恶。这样的祁王实在不值得她去心疼怜悯,这一切都是他自作自受罢了。

    转身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纯净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