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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腾格里”蒙古语为天,腾格里沙漠,意为茫茫流沙就如同渺无边际的天空,可见沙漠之大,它的内部沙丘、湖泊,盆地、山地及平原相互交错,里面还分布着数百个存留千万年的原生态湖泊。
而这列火车的终点站就是呼鲁斯太,要走一天一夜。
我跟林子坐在了一起,现在是八九月份,火车上稀稀拉拉的并没有多少人,对于这个时间去沙漠,林子还是非常赞同的,一是现在的温度不冷不热,正是旅游消遣的好时机,一般在这个时候,腾格里就会变的异常安静,所以并不会遇到很恶劣的天气,二是如果错过这个季度,就得又等大半年。
按照我查的资料,我们坐车最好是去银川,因为在那里的市场大,可以买买去沙漠的必须品,因为我们也不知道要在那里待多久,可林子却不同意,他说他在腾格里呆过好几年,对那里的情况多少有点了解。
如果我们在银川下火车,最大的坏处就是找不到小叔子,银川是个大城市,想在一个大城市里靠着一张照片找人,那无异于大海捞针,还不如找个熟悉的地方,等稳定下来在慢慢找,反正也不急,况且看照片的背景,并不像是在市区。
最后我听林子的,买了去呼鲁斯太的火车票。
在列车上最让人头疼的事无非就是用什么来打发这无聊的时间,看着窗外的风景飞驰而过,没过多久我就厌了,我缠着林子非让他跟我讲讲他在腾格里的故事,林子拗不过我,就给我讲了起来。
十多年前,那时候的林子还是一个小屁孩,刚刚下学的他正是懵懵懂懂的年纪,那一年,村子里有一个叫石头年轻人发了大财。
出去打工的时候,石头像所有人一样踏上了南下的列车,这一去,就是整整五年,不过,他跟别人不一样的是,在这五年内他从没回来过一次,当他五年后归来的时候,西装革履,还开了一辆红旗牌小轿车。
因为村里人都没见过轿车,所以这件事轰动了整个村子,村中男女老少把车子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什么“石头有出息了……”“石头长本事了”“要把亲戚家的闺女介绍给石头呀……”等等,反正各种称赞的话是不绝于耳,石头满面红光的一边忙着给大家敬烟,一边乐呵呵的客气道:“我石头能走到今天这一步,那还得多亏乡亲们的照应,咱**************,今后如果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尽管吱声,能帮的我一定尽力去帮……呵呵……呵……”
围观的人群中,也有林子的父母,谁知说着无心听着有意,从那以后林子妈就对这句话上了心,也许是当时林子妈财迷心窍,也许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走出贫穷落后的小山村,所以她隔三差五就往石头的家里跑,终于又一天,林子妈喜笑颜开的回来了,因为石头答应了她的请求,要带着林子一块出去发财。
现在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一个年轻人出去只用短短五年,就能买一辆红旗牌小轿车?
没听人家说么,天上如果掉馅饼,轻者砸晕在地上,重者砸成脑震荡。
当时村子里希望跟石头一起出去的人不在少数,可石头最终决定带走的,也只有可怜的两三个,所以这在当时,还是一种无上的荣耀。
临走之前,林子爸还请石头喝了一顿酒,一是嘱托他照顾自己的儿子,什么该打了就打该骂了就骂,决不能手软等这些无关紧要的关心话,二是想探探他的口风,最起码得知道自己的儿子跟着他去干啥,去哪干。
从他们的谈话中,林子隐隐约约的听到石头提到了新疆,还听到了他说条件比较艰苦,不知道孩子能不能受的了这些话语。
林子爸不断夸着自己的儿子,说什么自家儿子就是太阳晒出来的,地里种出来的,不怕狂风暴雨等这些,生怕自己儿子去不成似的。
其实这件事搁现在现在来讲,自己儿子跑到新疆,跟着谁父母都不放心,可那时候不一样,在毛主席的带领下,全国各地民风纯朴,也没有小偷小摸,拐卖孩子,走私器官等这么多丧尽天良的坏事,所以在第二天林子就坐上了自己心仪已久的红旗牌小轿车。
车子一路向西,直奔新疆而去,坐在车上,石头才告诉他们三个到了新疆后要干什么,跑那么远,原来只是为了看大门。
当时的路况并不好,很多高速公路也并没有通到新疆,就连铁路,有的路段还在建设当中,就这样一直走了两天两夜,除了吃饭加油和定点休息外,他们几乎都是在车上度过。
两天之后,前方的道路变了,窗外的风竟也越来越荒凉,除了靠着两边的树木外,几乎看不出这里是条道路。
一阵风刮来,扬起了满天的烟尘,四周像是起了一层朦胧的黄雾,风去雾散,只留下了一车窗的尘土。
说到这里,林子停住了。
我听的兴意正浓,突然被停住了话头,我还真不情愿,“嗯?怎么了?”我问他。
“当初如果不是因为这条路,我也不会来到腾格里,那时候如果我们仨稍微懂一点地理知识,也就不会落的如此下场,”林子陷入了往事的回忆中。
当时他们不知道,其实这阵风刮起来的就是沙子,因为他们缺少对这个社会的认知,又加上有车窗的遮挡,所以他们仨也没有产生对石头的任何怀疑。
在林子他们的心里,他们所走的这条路就是去新疆的路,可是他们却不知道,车子一路上七拐八绕的早就偏离了新疆,而在石头的心里,阿拉善左旗的腾格里沙漠才是他最终的目的地。
这个秘密石头也没告诉他们,一直瞒了他们大半年,直到有一次,有个工人不小心说漏了嘴,林子才发觉上了当,当然这是后事。
到了阿拉善左旗镇子上,石头找到供销社,在那里他们拨通了村长家的座机,给父母报了平安后,又听父母唠叨了几句,林子才依依不舍的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