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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可听着,不觉坐正了身子,难道是瑞儿欺负她了?她心里想着,耳朵竖着耳朵听着。
“是吗?这新婚燕尔,亲热还不够呢,怎么还哭上了?”另一个人声音里带着微微的嘲讽。做奴才压抑久了,主子受了气,好像就是她们极大的报复。
“说事呢。”另一个人却声音有些同情,“不过早就听说,将军的婚事是皇后娘娘张罗的,孟家是剃头挑子一头热罢了。而且当初听说贵妃娘娘也是极不愿意结这门亲事的,只不过当初她地位低,没有办法。这不,上赶着不是买卖,吃亏了不是。这才多久,就哭着来找皇后,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呢?”
“你还管别人?还是想想自己吧。”嘲弄的声音再次响起,伴随着剪刀咔嚓咔嚓的声音。
可可心里想着,许是拾掇园子的宫人。刚又要靠回去,却听见说书的姑娘又开口了。“你别不介意,听说穆将军原来属意的就是惠恩阁里原来伺候靳嬷嬷的宫女,如今一个堂堂的大家闺秀,竟然斗不过一个宫女。”
“斗不过又怎样,总归是人家大家闺秀做了正房。那宫女能不能嫁过去还是另说的呢。听说当初她靠着贵妃得宠,还有希望。如今贵妃已经泥菩萨过江了,还有心思操心她?”可可听着话扯到自己头上,眉头锁了起来。这皇宫里还真是没有什么秘密。不过被人提起失宠,还是这种“活该”的口气,真是让她不爽。
芳落也不高兴了,正要过去说理,却被可可拉住了。可可慢慢站起身来,越过草围子,看着两个宫女拿着剪刀背对着她修剪花枝,看身形,也应该二十多岁上下了,可是身子却单薄的很。心里可怜她们也是苦命人,所以,只是拉着芳落悄悄离开了。
可是她的衣服还是挂在了草围子上,弄出响声。两个还在交头接耳的宫女闻声忙回头,却只能远远看着离开的两道背影。
“娘娘为何不让奴婢去教训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芳落有些愤然的问。
“她们怎么回事不知天高地厚的呢?她们就是太知道我的地位不济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你过去理论,不过是找气生罢了。”可可扶着腰,慢慢的走着。
“娘娘,您的脾气越来越好了。”芳落放慢脚步,扶着可可,有些失意的说。
“不好能怎样,不过是夹着尾巴做人,也许别人还能容我生完孩子再死。否则,现在我怕早就没命了。”可可说着,另一只手覆在肚子上。这时,远处走来一个人。可可远远看着,迎着阳光不觉眯起眼睛。看不清脸,只是迷迷糊糊知道是个男的。
当那人走到近前,可可才看清楚,竟然是顾晋之。想想也是,后宫禁地,也只有他能不带随从肆意乱入了。不过可可奇怪的是,他看见可可并没有惊讶,反而儒雅的一笑,行起礼来。
“顾大人这时候进宫,所为何事?”可可没话找话的随口一说,说完却觉得唐突。
顾晋之倒是没有以前对可可那么无视,眼中带着笑意说:“皇上召微臣进宫。说是有事要说。臣来了,皇上却又要臣在书房空等。等了这半日,不见人来,实在憋闷,只得溜达了出来。不想碰上了娘娘。不过娘娘您身子不便,怎么走出这么远来?”
可可经他提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离惠恩阁很远了。之前芳落劝她几次,要她往回走,她只是没有听。谁知竟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凛君宸寝殿附近。整整跨过了半个皇宫。难怪身上这样累。这时,她才细看了顾晋之的神情,笑中竟带着一些洞然。想着他一定以为她是故意找机会接近凛君宸的,可可心里烦闷,脸上却努力保持礼貌的微笑。
“只是一味闲逛,竟然没了记性。竟然走出来这么远。”可可说着,转头对芳落说,“也不提醒我一下,咱们回去吧。”
“娘娘您还要走回去?”芳落心里叫苦,明明她之前就说过几次要往回走,是可可置若罔闻的。
“要不娘娘您在这儿先坐会儿,奴婢去叫轿子过来。”芳落心疼可可辛苦,提议说。
“我没有那么娇气。”可可此时就像离开这里,因为顾晋之带笑的神情让她很不舒服。说着,对顾晋之微微一笑说,“大人请便,本宫先走了。”
“可是娘娘。”芳落拉着可可,眼睛里露出关心,“您已经走了这么久了,刚才又没有休息好。这会儿实在不再行。您就稍等一会儿,奴婢腿脚快,很快回来。”
可可侧地崩溃了,她从啦不知道芳落也会有这么没有眼色的时候,难道她看不出来她现在只想逃走吗?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身后传来脚步声。可可回头看去,脸上大喜,只见芳虹和羡鸳两人带着轿夫赶了过来。
“我就说娘娘一定是指着走不会拐弯儿的。”羡鸳炫耀的走到可可面前,芳虹含笑跟着。见到可可身后的顾晋之,两人微微一愣。羡鸳没见过外臣,一时不知道是谁。芳虹却是认得的,虽然之前的见面,并没有交集,而且最后并不愉快。可是她还是认得他。
“见过顾大人。”芳虹拉着羡鸳行礼。可可倒是惊讶了一下,芳虹竟然记得顾晋之,她不觉有些好奇。只是芳虹低着头,就算抬起头,她脸上又遮着轻纱,可可根本看不清她的表情。
“姑娘记得我?”顾晋之也微微好奇,眼前的姑娘他自然记得,那天,这张带着轻纱的脸让他好奇了一阵子,最终谜底揭开的时候,又让他不觉唏嘘。印象深刻。
“在宫里当差的,记住主子是本分。”芳虹轻描淡写的解释着。
可可拉着她,说:“芳落这个榆木头,正因为轿子的事儿跟我磨叽呢。正好你们来了。”说着,又像顾晋之说了再见,转身要往轿子走。
也许是今天脚上真的太累了,还没挪步,只觉得腰上一酸,腿上一软,整个人就往下倒去。可可心里暗叫不好,其他几人也没想到可可会突然摔倒,一时来不及反应。只见可可在离地很紧的时候,一双大手捞住了她。
顾晋之本来无心观察可可,只是眼睛留意着她身边的芳虹。可是余光看到可可不对劲儿的动作,来不及想什么,他虽是文官,但是也是跟着凛君宸打江山的。反应极快,抱住了可可。
可可心里惊吓未定,抬头,之间顾晋之满脸轻松的捞着她。可可刚要感谢他救命。却听见一声带着愠意的咳嗽。可可怎会不熟悉这个声音。果不其然,循声看去,凛君宸正青着一张脸看着她们。
“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几个女孩儿连同轿夫一同跪下请安。顾晋之小心翼翼的松开怀里的可可,让她站稳,自己也跪下行礼。
可可木头一样站在那里,她不是不懂规矩,只是自己脚上腰上很不舒服,而且肚子刚才一下,有些别扭。此时她担心的只有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臣妾给姐姐请安。”正在可可心里乱乱的时候,琳妃的声音响了起来。可可这才注意,凛君宸身边除了宫人,竟然琳妃也跟着。脸上更加难看。
“琳妃娘娘起来吧。”可可生硬的说着,对凛君宸说,“臣妾身子不便,不能请皇上安。请皇上责罚。”
凛君宸定定的看了看她,见她一脸麻木,倒也没有表露什么情绪,只是从嗓子里挤出一个嗯。然后对顾晋之说道:“朕不是让你去书房等着吗?你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然敢光天化日之下,与贵妃拉拉扯扯的?”
除了可可,所有人都听出了凛君宸话里的醋意,顾晋之更是没有说什么。可可却不以为然。也许是对这个人的抵触情绪作怪,可可清了清嗓子说:“皇上这话就错了。若不是顾大人与臣妾这一拉扯,臣妾的孩子就被阎罗王拉走了。”
“姐姐休要胡说。百无禁忌,百无禁忌。”琳妃听可可这样说,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凛君宸铁青的脸,忙打圆场。可是可可却不领情。在她看来,如今的琳儿早就非她所认识的那个女孩儿。如今的她,不知道是敌是友。吃够了轻信的苦,可可不愿意在多余相信任何人。
“臣妾身体不适,先行告退。”可可说着,转身对着还跪在地上的顾晋之说,“谢谢您了,顾大人。”说完,转身就走,不顾还跪了一地的宫人,自己坐上轿子,随手把轿帘放了下来。
凛君宸见可可如此,心里窝着一把火,可是又不能发作,只好让芳落她们起来,伺候可可回去。但独独不让顾晋之起身。
琳妃看着顾晋之不卑不亢的跪在那里,心里着急,可是又不能说情。只能低下头,不去看他。
可可坐在轿子里,眼前还是凛君宸刚才愠怒的表情。她不觉失笑,可是笑容却带着嘲弄。既然决定了让她做弃子,又何必他自己不能自拔呢。
一个人最痛苦的事,就是明知道被人利用,却无法用理智去拒绝。可可就是这一类的人。虽然说刚才对林俊晨的态度在某种程度上让她感到满意。看到他铁青的脸色,可可知道,他对自己还是在乎的。可是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只是偶尔会流露出来的在乎,并不是她想要的。可是,只是知道自己要什么远远不够,因为,她无法战胜她心里对他的那份妥协。
事到如今,可可依旧给凛君宸找着各种借口。可是所有的借口到最后,都只是告诉她一个真相,她在他心里,远不及他自己的江山他自己的追求重要。他的霸气,让她背叛了对她百依百顺的林俊晨,但是她爱上的这股霸气,却注定了,爱情,只是他生命中值得纪念却不能成为永恒追求的必需品。这个认知,让她很不开心,甚至有时会有绝望的情绪。既然已经注定孤独的等死,为什么不勇敢一些,踩在死亡的肩膀上呢。也许那种他不能掌控的突然离开,才是能让他后悔自私的最佳武器。
想到这里,可可握紧了拳头。可是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可可的拳头又松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