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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2章 祁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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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严密的层层盘查后,祁梦终于顺利来到自己父亲面前。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任你守卫森严,密不透风,林青就依附在祁梦的耳坠明珠上,终于第一次见到这个托托国第一号人物——国主,祁征。

    那是个不怎么高大的男人,半坐在那张高大的帝王宝座上,左手中紧握着一口暗银色的阔剑,横于双膝之上;右手则拿着一块磨石,正聚精会神的小心打磨着那口长可等身的深邃大剑。乌木杖则静静靠在他的王座边上,随手可以触及。乌黑的杖身诡异的弯曲着,充满异样的张力和古朴的神秘,整个法杖就好像一头黑色的狰狞蛟蛇,正张牙舞爪的从深潭中飞腾而起,带着强劲生猛的力量,试图冲入天空,一口咬下天上的月亮。

    空阔大殿中没有守卫也没有仆从,火炬安静的燃烧着,唯有着磨剑的声音沙沙响起,带着某种沉蕴的铿锵声,让人感到一股潜在的不安力量正在汹涌。

    “父亲!”祁梦走进来的时候步伐紊乱而快,几乎想一路冲到父亲的怀中,然后大哭一场。

    但是她才一进来,急迫的脚步却慢了下来。

    她惊奇的看到王座上的父亲,从不离手的乌木杖安静的靠在他的王座边上,父亲祁征那温暖厚重的手居然握着一口可怕的剑。

    如果可以,她宁愿永远也不要看到这口剑,尤其是握在父亲的手中。

    父亲祁征手中握着的那口银灰色的剑,让她感到不安。那是一口属于王者的剑,是一口战乱之剑,更是一口斩首的重剑。

    这口剑同样是老祖祁戎真君所留,在历代每个托托国皇族直系子弟心中,这口剑的分量几乎与乌木杖持平,甚至在一些有战争的年代,这口剑比乌木杖还要来的更加震人心魄。

    岁月不曾摧毁它,更不曾消减它的光华,那口重剑依旧冰冷锋利如初。那个全神灌注打磨着剑身的男人,眼中透着灼灼的火焰,专注的让人发指。

    祁征听到女儿的呼唤声,顿了顿,方才缓缓抬起头,甚至在那厚重的大门开启时,他都不曾分神。他小心谨慎的将那口剑平放在旁边的木架上,大步走下王座下的台阶,向自己的女儿张开了怀抱。

    自从祁征来到这里,并且拒绝见人以来,他便和女儿有过约定,若非极重要的事情,祁梦也不准来这里。

    今天,女儿突然来了,而且脸上没有一丝笑容,眉宇看似舒展,却难掩眼中那一丝阴郁,祁征立刻就知道,自己这个掌上明珠一定遭遇什么挫折了。

    “小梦,又遇到什么麻烦了?”看着依偎怀中的女儿,祁征轻声问道,触及女儿面颊的目光渐渐柔和起来。

    祁梦其时已经泪流满面,抬头看着父亲那张愈发苍老的脸,一时间泣不成声。

    短短个把月不见,她的父亲仿佛老了十岁。皱纹像蛛网一般爬满他的脸颊,白发像是岁月无情的诅咒,缠上了他的头顶。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岁月好像在他身上加倍流逝着。在他那张脸上,唯一不变的便是那双眼睛,依旧沉凝深邃,时而透出一丝野性的不羁之色,看她时也还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她一直听父亲说,他不应该在王座上攥着乌木杖渐渐腐朽,而应手执利剑,策马砍杀。直到现在,他手握着象征战乱和屠戮的宝剑,日夜不息的打磨,一生的夙愿就要实现了,祁梦却忽然感到一阵强烈不安。

    明明自己在父亲的怀抱中,她却感觉自己仿佛陷入了一团迷雾中,而那个父亲,却在云雾深处,只闻其声,却再也看不到旧日的影子。

    “大战快要来了吗?”她没有回答父亲的话,反而莫名的问起这个问题。

    “无畏的战士正在云集,一个惊天的猛将也即将出世……”祁征充满期待的轻声呢喃着,冰冷的手掌缓缓抚过祁梦的长发,抬头看着墙上的火炬,双眼愈发的深邃几分,好像在闪烁的火焰中看到一片厮杀的惨烈战场,然后方才铿锵有力的说道:“大战将要来了!”

    火光莫名的跳动了几下,映照的他脸上棱角愈发的分明和冷硬。

    然后,他缓缓低下头,凝视着女儿的眼睛,看到了泪水,面上神色忧伤而沉重。他只是静静看着面前这张年轻美丽的脸,没有再说什么。

    他不能说,他已预感到死亡!

    巫师对于自己死亡的感知,往往来的十分准确,每当死亡临近时,那沉重的脚步声时常会提前惊动他们的心灵。

    祁梦安静的靠在父亲的怀里,终于感觉到了温暖,比起父亲冷硬森冷的神色,她更喜欢现在他脸上的这种忧伤和沉重。她清楚记得,母亲去世之后,父亲时常怀抱着她,挂在脸上的就是这样的神色。

    看着现在父亲忽然间苍老的样子,祁梦并没有讲起自己的伤心事。她只是赖在父亲的怀里,内心终于渐渐平静下来。祁征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眼神越来越温和,不像个对战斗狂热的王,只是一个慈爱的父亲。他能感受到女儿心中的忧伤,没有拒绝女儿的撒娇,搂着她,直到她睡着,才抱起了祁梦,缓缓坐回王座。

    王座一边是乌木杖,一边是那口大剑。他坐在那里,两样东西都没再去碰。看着怀中的女儿,似乎这两样东西,他都可以放得下。

    他在等着女儿醒来,等她离开。她需要怀抱的时候,他一定要做个好父亲,而他不是父亲的时候,就一定要办成自己一直渴望的事情。

    他其实是个好男人,有抱负有理想也有爱,但他一门心思想干的却不是好事情。

    林青一直在暗中观察,没有急着现身,也没急着下手。

    他也在等,在等祁梦醒来,等她离开。他实在不忍心在她面前下手,但实际上他又非下手不可,所以他只能等。

    “湮空宝焰到底在哪里?”林青一直在想。到目前为止,这还是个迷。林青怀疑在那口剑中,但又说不准在乌木杖里。国主到底把湮空宝焰藏在哪里,就连国师也不知道。国师只知道,国主已经掌握了湮空宝焰。

    如果可以,林青打算拿到湮空宝焰后便走,没有要取国主性命的意思。——这已经是他最大的让步了,聊做是对祁梦的一点补偿。

    祁梦这一觉睡的很安稳,也睡的很久。三个时辰之后,她终于悠然醒来。她一张开眼睛,就看到父亲温和的眼睛,心里一阵感动,内心不禁在想,要是能一直这样该多好。“父亲,你真的要……”她看着父亲的脸,内心一阵绞痛。

    祁征对她轻轻摇了摇头,缓缓叹口气后,才说道:“我意已决!”他知道自己女儿想劝自己放弃,但是他不能,也不想。

    这一切就好像是天意的安排,他渴望战斗,却要高坐王位上,过着日复一日枯燥乏味的无聊生活。就在他以为自己的一生都已如此的时候,忽然之间,那被长久封印的湮空宝焰在一次普通的祭祀中莫名浮现在他面前,好像感觉到他内心中强烈的渴望,专门为他带来他想要的生活。

    他相信,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他应该顺应。

    祁梦知道,父亲决定的事,几乎不能更改,尤其是在这件事上,更是谁也无法让他改变。让他放弃,无异于让他去死。

    逗留了一会儿,她终于决定离开。

    祁征目送她走出厚重严密的大门,没有刻意挽留,林青则悄然留了下来。

    直到大门沉重的阖上,再也看不到祁梦的影子,祁征的神色方才一点点恢复冷酷。然后,他拿起那根乌木杖,开始念咒施法,将巫杖用力一挥,杖头上光芒汇成一线,激射到大殿穹顶上。随着他挥动巫杖,弧形的穹顶上开始勾勒出一副诡异的圆形图案。

    图案一成,那里仿佛多出了一个窟窿,好像一汪清冽的泉水,平静如鉴。不一会儿,里面一些景象开始浮现而出,豁然是两个大祭司主持秘密祭祀的情形。

    高高耸起的黑色祭坛上,火焰熊熊燃烧着,两个大祭司和十多个巫师正围绕祭坛手舞足蹈。

    火焰深处,一颗心脏有力的跳动着,蕴含着让人胆颤心惊的力量。

    远古巫灵一旦出世,享用了这颗心脏,它的力量将会迅速恢复。

    “快了!”国主祁征观看着祭祀的情况,最后满意的点点头,缓缓收回乌木杖,穹顶上的异象也瞬间恢复如初。

    而这时,林青已经悄无声息的检查过那口剑。

    那口剑只是一口普通的剑,材质极好。准确来说,那口剑本应该是一口飞剑,但却只是铸造好了,未加丝毫祭炼,所以只能算是一口飞剑的毛坯。

    湮空宝焰并不在飞剑中,于是林青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乌木杖上。而现在,乌木杖正在祁征的手中,林青实在不好接近,心里正考虑着要不要直接现身,或者他可以等祁征将乌木杖放下。就在林青犹豫不决的时候,祁征忽然沉喝道:“是谁?”他手中乌木杖用力一点地面,霎时之间,整个石头宫殿中流光溢彩,完全被巫术禁法笼罩住了。“没道理啊?”林青心中一惊,更是困惑不已。“这就被发现了?”他实在不信,自己施展了最为高端完美的小虚空咒掩藏身形,小心翼翼的化入虚无中潜行,不露丝毫破绽,还能让国主给发现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