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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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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挽歌意味深长的瞥了戊酉一眼,里面似有笑意。

    是真笑还是假笑,戊酉已经无暇分辨,他下意识的局促起来,手心冒汗,“来不及了!”

    话音刚落,他就发现自己正在体验刚才黄泉的待遇:

    他被抓着领子从窗户里丢了出来!

    穆挽歌是往上丢的,所以当她紧随其后的蹿出来时,戊酉刚好落到她伸手可触的位置。

    右手往他背心稳稳一抓,左手神不知鬼不觉的往他腰间一抹,穆挽歌也在砖沿上点了下,然后如利箭一般朝远处的树林冲去!

    夏日山区特有的温暖而湿润的风扑面而来,脚下的风景飞速掠过,有几次戊酉的脸甚至撞上了横生的枝杈,柔嫩的面皮被刮得生疼。

    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在坐史上最刺激的过山车,而且是没有任何防护设施的那种,失重感和飞速变幻的景色让他忍不住头晕目眩、几欲作呕。

    身后的窗口已经传来枪声,但一来穆挽歌二人去势已远,不好瞄准;二来外面草地上好些病人、家属甚至是医护人员,为了防止误伤,对方也不敢随意开枪。

    因此一大串七零八落放爆竹一样的枪声过后,除了戊酉一脑门子的汗,行动方竟是毫发未伤!

    然而就在穆挽歌进入树林,还有几十米到达预定集合地点的时候,异变陡生:

    寂静的树林中突然响起了枪声!

    穆挽歌的脸色剧变,因为原计划中他们这边根本就不会有人带武器,而追兵也不可能这么快绕到前面去!

    她想也不想的就把戊酉往地上一甩,猛地提速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赶过去,几乎是瞬间就消失了身影。

    “啊!”

    戊酉在距离地面还有将近两米的时候就被丢下来,不仅被撞得眼冒金星,还在地上咕噜噜滚了十好几圈后啃了满口泥,浑身上下疼的都快麻木了。

    从这里往外走是下坡,地上落满了树叶树枝等杂物,寻常人怕是要拄着登山棍儿小心翼翼的往下挪,可是于穆挽歌而言,也不过是几次呼吸的工夫。

    她的脚尖几乎不沾地,只是在迎面而来的一颗颗树干上点几下借力,然后就如离弦之箭飞速前行。

    穆挽歌到的时候,梵漠刚一脸怒气的掰断一个人的脖子,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骨骼断裂的细微声响。

    他把软趴趴的人丢开,像一匹被彻底激怒的孤狼,满脸戾气的质问周围对自己形成包围之势的三个人,“黄泉去哪儿了,说!”

    对方被他简单粗暴的处理方式惊呆了,冷汗涔涔而下,忍不住随着他往前的脚步后退。

    穆挽歌一怔,一跃来到他身边,“怎么回事?”

    按照约定,梵漠把黄泉带过来之后先交给这四个人,然后他一方面负责断后,另一方面也等着穆挽歌过来汇合,最后大家再去约好的地方商讨黄泉的“使用方法”。

    结果刚才他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就问了一句,对方四个人低头一看,刚还奄奄一息靠在树边的黄泉,竟然不见了!

    那四个人也懵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梵漠见辛苦一番竟然为他人做了嫁衣,登时怒火中烧,硬抓着他们要人。

    穆挽歌一听也毛了,转头对后面跌跌撞撞赶过来的戊酉喝道,“你下套!”

    戊酉一怔,声音闷闷道,“什么套儿?!”

    他刚才落地的时候只来得及保护要害,四肢血痕遍布,脸上红肿一片,鼻子更是被狠狠地撞到了,这会儿正流鼻血。

    梵漠看着他冷笑,“别装了,打量我们两个是傻子吗?我既然敢杀他,就敢杀你!”

    戊酉顺着他的视线一看,脸色也变了,“你杀人!”

    他的脸上满是鲜血,而且鼻腔内还在源源不断的涌出,加上不远处竟然还有一具尸体,情况瞬间变得严酷起来。

    梵漠懒懒的掀掀眼皮,“我什么时候说过不杀?利用人,就要有个利用人的觉悟。”

    你利用我们,我们也利用你,各取所需罢了。

    既然有所得,自然也会有所失,不是吗?

    戊酉的脸色微微变了下,“既然我们的目的一致,哪里来的利用?”

    穆挽歌上前一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一致?真的一致吗?你确定?”

    戊酉刚要再辩,后面已经隐隐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追过来了!”

    穆挽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给你最后的机会,把人交出来,不然,不死不休!”

    反正现在她和梵漠也是被全面悬赏的情况,若是真的没了回去的指望,少几个、多几个敌人也没什么差。

    戊酉的三个同伴见状也是气血上头,激动不已的指责道,“你胡说什么,我看就是你们两个捣的鬼,来历不明本身就已经很可疑了,竟然还敢动手!”

    “快,这边有痕迹!”

    跟追捕声同时传来的还有此起彼伏的犬吠,戊酉见势不妙,语速飞快的说,“这件事有误会,我们都被利用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梵漠眼神一冷,大有把人当场斩杀的意思,穆挽歌却拉住他的胳膊,“走!”

    让黄泉在眼皮子底下跑了的确是很可气,但转念一想,说不定他根本就是在躲避戊酉他们呢?

    既然黄泉也已经确认了自己的身份,梵漠有理由相信,他肯定会主动联系自己的。

    眼看着飞檐走壁的俩人幽灵一样消失在树林中,戊酉用力握着拳头往空气中狠狠一挥,让同伴把地上的尸体抬着,“走!”

    到了安全范围之后,穆挽歌和梵漠就恢复了正常的行走速度,两人开始对刚才发生的事情分析讨论。

    “那个戊酉和他找来的几个人,绝不是什么古文化研究机构这么简单。”

    梵漠凉凉的笑了下,“普通人乍一见死人怎么可能有他们那么冷静?而且我掐上那人脖子的时候,他本能的反击了。”

    普通人被卡住脖子只会惊慌失措的大喊和毫无章法的乱踢乱打,然后抓住对方卡着自己脖子的手,试图逃脱。

    这种应对自然是没什么用处的,不过却是普通人最本能的反应。

    然而那人却只是在梵漠卡住他脖子的瞬间错愕片刻,甚至这份错愕也仅仅是因为事发突然,随后他便冷静下来,试图用手肘攻击对方的肋间。

    那种攻击的速度、力道和角度,绝不是一般人能掌握的。

    只不过他遇上了梵漠,所以就死定了。

    梵漠手腕一翻,指间突然多了一把色泽暗沉的短刀,这是他从死者身上神不知鬼不觉摸来的。

    短刀不过手掌长,整体黯哑无光,刃部薄如蝉翼,中间更是有一道深深的血槽。

    穆挽歌不清楚这里的锻造水平,因此也不知道这把短刀来自何处,代表了什么。

    但是梵漠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之多,私底下更是对各种情况多加留意,因此一看就明白。

    他把玩着短刀,有些漫不经心的说,“典型的内需品,外面哪怕是黑市也是很难买到的,因为每一把都有特定的编号。”

    说完,他笑了笑,转头看穆挽歌,“小师妹,那个什么黄老师,可曾给你暗号?”

    穆挽歌在他期待的注视中摇摇头,下一秒却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纸,一本正经道,“他没给我暗号,而是明号。”

    黄泉绝对没有疯,哪怕他表现的再疯狂再绝望,但是他绝对没有疯。

    当穆挽歌抓起他的瞬间,黄泉飞快的把这张纸塞到她的口袋中,然后抬头冲她意味深长的笑了下,那种条理清晰的行动和清亮的眼神绝不会出现在一个疯子身上。

    这赫然是最常见的旅游地图的一部分,市中心公园的位置被人用力点了个黑点,因为太过仓促,甚至厚厚的地图都被戳破了。

    梵漠瞥了一眼,唉声叹气,“黄泉啊黄泉,虽然情况紧急,但你也太过敷衍了吧?要知道,那公园可不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