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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身子不好,却天生早慧,幼时的事大多都记得。”
难怪。
沈如烟点点头,若换作寻常孩子,两岁时的事过去也就过去了,可他偏偏早慧,那样深刻而彻骨的记忆,怕早就烙印在心,再不能忘记了。
赵玉楼声音极轻:“我知道这后宫特殊,我知道母妃活不长久,我也知道可能在我一个错眼间,她就会被除掉,可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她……”
沈如烟也沉默着,不知该说什么,这时的赵玉楼也不需要她说什么。
她也听明白了,大抵就是梦妃想要儿子,所以刻意接近淑妃,又在皇室去母留子前直接动手,抢过了赵玉楼。
说来先帝的后宫的确比如今赵玉楼的后宫有斗志和野心多了。
“我那时便说过,我一定会杀了她。”赵玉楼唇角微提,淡淡一哂,“下药、投毒、刺杀,我都试过,却都被她一眼识破,她笃定我没本事,反而更刺激我时刻上进,不敢放松半分,她教我矫言伪行,教我诗书策论,教我不露锋芒,我一步一步变成她想要的儿子……一个工于心计、心狠手辣、能助她登上那世间最尊贵位子的儿子。”
“我殚精竭虑,费尽心机,弄死了所有兄弟,终于如愿登上帝位……可当我有能力杀了她时,却忽然不想动手了。”
他眼神陡然冷利起来:“死是最简单容易的事,她该好生生活着,青灯古佛常伴,孤寂余生来赎罪!”
“她怎么能死,就这样死了算什么,她一定要长命百岁……”说到最后,他的声音低到接近呢喃。
沈如烟看着他的眼神渐渐涌上心疼,眉头也紧紧蹙着。
先帝在位时的六子夺嫡是大周开国以来最激烈的一代,赵玉楼行三,上头有贵妃膝下势强又占长的大皇子,无母但军功赫赫的二皇子,四、五皇子自成一派,势力声望也都不小,还有最得圣心又天资聪颖的六皇子。
他夹在中间,着实不算突出,甚至在成为太子以前,她从未听说过民间有关于他的传闻,低调的不像话。
也是随着旁的皇子相继过世,他才得以锋芒毕露,一步一步登上那至尊之位。
那段时期,前朝后宫都斗得如火如荼,在那样群狼环伺的形势下,梦妃可以说与他相依为命,他从两岁起就跟着她,她贯穿了他整个成长过程,他所有的能力手段都传承于她,若没有杀淑妃这桩事,他们走到最后,情谊与利益驱使之下,许还能换个母子相得的结局。
可偏偏……梦妃杀了淑妃。
造化弄人,当真不假。
方才太后看他的眼神悲哀又悔恨,可已成定局的事,再悔也是枉然。
而赵玉楼……嘴上说要杀了她,其实是下不了手吧。
孤寂余生就更可笑了,太后的名头听着尊贵,还不就是个尊贵的寡妇?选择做太后,本就是孤寂的命。
长命百岁,寿终正寝。
也不知赵玉楼是含着怎样的感情说出这句话。
沈如烟抬手缓缓抱住他,轻轻抚着他的背,这时她腰间也缠上一双手,紧紧抱着她。
两人静默良久,赵玉楼才终于松开她,语气依旧淡然:“回去补觉。”
“好。”沈如烟被他拉着往外走去,却不由又回头看了眼那一堆废墟。
你养朕困顿有依,朕还你余生尊荣。
赵玉楼曾对太后说过这句话。
其实就算太后不动手,淑妃也活不了多久,赵玉楼也明白这个道理,他迟早都会变成一个没有母妃的孩子。
太后杀了淑妃,却也养他成人,助他成事。
即便目的不纯,可她所做的一切却抹杀不了。
这样煎熬又爱恨掺杂的感情,怕是实在难捱。
回去后,沈如烟陪着赵玉楼补了回觉,他脸色看着真是平静正常到不可思议,她也不好大肆肆怎样去安慰,只是一直静静陪着他。
所幸太后是突发急症,几日后太医就来回禀,说太后的身子暂时稳定住了。
闻言,赵玉楼沉默片刻,对刘安道:“太后身子虚弱,不可久用素膳,叫御膳房多做些补身子的膳食搭配着。”
刘安应下,又问道:“皇上,可需要先前给太后调素膳的一块给瞧瞧?”
见赵玉楼点头,他笑着开口:“奴才这便安排下去,太后娘娘最爱八宝鸭,也给她老人家准备着。”
赵玉楼随意挥挥手,叫他下去。
他转头见沈如烟面带思索,问她:“想什么呢?”
“太后娘娘最爱吃鸭肉?”
“嗯。”
沈如烟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面色惊讶极了。
赵玉楼对太后感情复杂,却不可否认是带着恨意的,那太后的青灯古佛以及只食素……结合方才赵玉楼的举动来看,很明显,是他强制性的行为。
先前虞妃说过,慈宁宫里有个宫女偷藏了盘八宝鸭,却被太后打了板子赶出了慈宁宫……会不会,这宫女偷藏的鸭不是给自己吃,而是给太后?
打板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毕竟以她观察,慈宁宫下到洒扫太监,上到何嬷嬷,可都是赵玉楼的人,太后的话怕是没那么好使。
甚至年宴时候,坐在太后下首的玥贵妃还特地得了赵玉楼两盘红油鸭子和金腿烧圆鱼……
这——是不是过于幼稚了?
等等——
那太后寿宴那日,太后明知赵玉楼恨她,还特意抬举自己,将自己绣的寿礼让何嬷嬷单独收起来……这不是给自己挖坑么?
赵玉楼但凡没有那么喜欢她,只怕就要被太后这一手弄的厌弃了她。
甚至她可能连自己为什么莫名其妙失宠都不知道。
沈如烟瞬间不同情太后了。
果然,后宫的女人满身都是心眼子。
不过太后的身子稳当了,沈如烟也能安心办自己的生辰礼而不招眼了。
她生辰在五月初一,与赵玉楼的生辰前后差了十日。
过了五月,转眼间她入宫也有一年了,这时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身边的赵玉楼:“皇后娘娘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她怎么从来没听说过皇后过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