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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
不知何时下起雨来,淅淅沥沥,随后倾盆而下,不时还响上几声春雷。
花冉冉惊醒,也不知做了什么梦,总之是个噩梦,吓出一身冷汗。
“唔,下雨了。”
雨中夹着芙蓉的清香,还有涤起的尘,带着青草的涩涩。这是天宫不曾有的,她五百年不曾闻过,即便是做了人也是第一次才品到的香味。
她起身将窗打开,倒是平日里也不开窗,如今下雨反而开窗,专专为着闻这清香。
窗外疾风暴雨中传来一声空灵:“司空曹新有要事相报,叩请国师……”
花冉冉皱眉,想是有大事,打算去看看,未出门,见小翠转进来。
她端着饭菜,因着下雨浑身湿透,倒是手中的饭菜不曾有恙。身后还跟着几位小太监,扛着麻袋过来。想是还有其他宫人跟从打伞,在门外等候,不然饭菜也不得护的这般周全。
小翠放了菜,道:“国师劳累一夜,未曾用膳,太后命奴婢烧了菜,国师吃些吧!这麻袋里的是些野味,给小义……”
没等小翠话罢,小义已奔过去,连带着麻袋一起啃了,扔进肚子。
倒是个心细的太后。
“代我谢过太后。”
“是!”
倒是真有些饿了,因着仪态,不得立即食用,花冉冉咽了口口水,道:“退下吧!对了,出去时将司空叫进来。”
小翠道:“这是太后差奴婢的第二件事,近日国中多有大事。大夏北临流沙,年年有风沙食人之事,今年最为严重,有多数村庄埋没。众臣不敢惊扰国师施法,故而命了大司空在未央宫外请旨。还请国师代为请旨,请皇上早做决断。”
花冉冉道:“防沙,治沙便是。”
“国师有所不知,拨款、官员之类,都需的皇上朱批。”
花冉冉向床上的夏丙丁,真是国不可一日无这徒儿。
“怎么办?”
一旁的小义停了口,咽下口中的半颗野羊头,打个饱嗝,这才“吼吼~”叫着。
小义传话于花冉冉,花冉冉再吩咐小翠:“皇上的魂魄就在宫内,刚才之事他已知晓。劳烦转告太后及诸位大臣,自今日起改朱批为蓝批,太后临朝主政,一切国内事务交由太后处置,直至皇上归来。”
“是!”
小翠领命而去,从此几日,除却小翠一日三餐送来吃食,再无人打搅。
一连七八日过去,白符堆叠起来,花冉冉也不知画了多少幅,总之让小翠送符纸也有两三次了,一次也就上百张吧!废符飘在宫中各处,像是春日桃花凋零被埋没在墙角。
直至第八日……
花冉冉将刚画好的符贴在尸体上:
“没反应?”
撕下对比。
“唔,又失败了。明明一模一样啊,怎么就不能用呢!”
随后扔去,再铺了纸。
“再来,再来!”
“咦,没血了。小义……”
“喵喵~”
小义往墙角躲,“呼哧”一声,埋进废弃的神符之中。
“最后一次,我保证,这一次肯定能成功。”
“喵喵~喵喵~”
“求你了嘛!我不是你的主人吗?”
“喵喵~喵喵~”
“想吃人肉?可以啊,等他活过来,我去死牢提几个出来,让你饱餐一顿。”
“喵喵~”
小义不愿,却也答应下来。四只爪子蹦到花冉冉怀中,闭眼任人宰割,身子却略略抽搐起来。
匕首拿起来,本都要动手,望着肚上一道道血红的划痕,不忍起来。
小义是神体,凡刃伤不了它,唯有腹上一道白,三寸大小,是它的软肋。每每,只能从这里取血。七天,取了十几次,腹上一道道深浅不一,结痂又被划开……
花冉冉平日里也是个铁石心肠的,如今却不忍,眼中反而晶莹起来。
“喵喵~(主人,不痛。)”
花冉冉忍了泪,将匕首收进鞘中,道:“我累了,明天吧!”
“喵喵~喵喵~”
蜷曲到床上,在夏丙丁尸体旁躺下,花冉冉摸着他苍白无血色的脸,泪静静而下。
若是夏轻寒在就好了,也不至于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姐夫,你在哪?还活着吗?为什么不回来?是真的厌恶了我?还是因着我拿了皇位,再不愿见我呢?
也是累极,花冉冉抱着尸体,不知何时睡下。
昏昏沉沉,做了个梦,梦到劫罢回天,梦里有他的叔叔,还有凌薇。
凌薇告发她在人间诸事,叔叔大怒,罚她去红莲地狱受罚,她感到熊熊烈焰灼烧灵魂……
“不要!”
再一次的惊醒。
近来老是做噩梦,前几日记不得也便算了,今日的梦尤为真实,清晰。
“叔叔?”
梦中的叔叔让她害怕,几乎将“断绝叔侄关系”的话都说出来。
“来人,将花冉冉押去红莲地狱,没朕的吩咐,不得放出!”
细想,花冉冉抱头痛哭。她是六界的奶奶,也是人间的少女。她坚强,却也脆弱。
不知何时有人将她抱住,随后听得一句:“师父!”
她抬头,泪眼朦胧,只望见是夏丙丁。
“你……”
一惊,转而去看身边,尸体不见了,夏丙丁他——活过来了?
小义不知何时窜出来,口中“喵喵”叫着。
夏丙丁跪倒在花冉冉身前,道:“若非师父殚精竭虑相救,徒儿早已命丧黄泉,师父的恩情,徒儿永生永世相报。”
念及这一夜夜,白符印了满屋,红蜡化了烛台。花冉冉抹着泪,也总归是功夫不负有心人。
夏丙丁起身,将她拥入怀中,拭泪,道:“今后,让徒儿保护师父吧!”
花冉冉望他,起初是温暖,随后是自嘲。
这傻徒儿,刚醒就说胡话。他一介凡人,即便做了皇帝,即便有神符护体,又能如何?若是叔叔有令,是半点抵抗不了的。不过这份孝心,她领了。
抹了泪,花冉冉整理容颜,提及往事:“对了,徒儿醒了想做什么来着?”
只忆起第一晚,他虽没做,却心下想了数遍,小义虽是胡说,却是歪打正着将他想做的做了。
“师父,我……”
“把眼睛闭上。”
“哦!”
半信半疑,夏丙丁闭了眼。
花冉冉微微而笑,移唇,吻上去。
夏丙丁一惊,身子赶忙退了两步:“师父?”
花冉冉背着手在床边坐下,道:“只问你一句,想随我一辈子吗?”
“若可以,徒儿愿生生世世,追随师父。”
花冉冉道:“定魂符能续你的命,永生不死。依着你的资质,不出百年,必能成仙。”
“徒儿必定勤奋自勉,只是,徒儿不愿做仙。”
花冉冉皱眉:“你……不愿做仙?”
“师父是未来魔界至尊,仙魔有别,徒儿若做仙,便不能与师父长久。徒儿愿随师父修魔。”
却是不料他这徒弟看的这般通透,将她这段时间郁结于心的话都说了。
“你要想清楚,若为魔,之前所得前功尽弃。”
“这几日,徒儿日日想着此事,修魔,绝不后悔。”
心下又是宽慰,又是感动。缓缓,她解了腰带。
“师父?”
“老实说,救你违了天规。你是凡人,生死簿不改,总归是要入土。定魂符救得了你一时,却救不了一世。为今之计,唯有快些修成魔体或是仙体,才得长久。我如今为凡人,虽有九道魔旋,却不可使用。唯有与你交配,魔泽外泄于你之身,才可助你成魔。”
“可是……”
“别说什么清白不清白的。我不是凡人,也不想受这凡人三纲五常的约束。你既要修魔,更不该受人间的礼教限制。”
得到花冉冉,是夏丙丁做梦都想,但是做梦也不敢的。
她是师父,是神,是魔,是超脱一切的存在。他想亵渎,又不敢亵渎。
“徒儿?”
花冉冉也不想这般浪费时间下去,道:“师父挺喜欢你的,真的。若想清楚,再来寻师父。”说罢,将衣服系好,转身要走。
“等等……”
花冉冉扭头,未来得及反应,只见夏丙丁一把将她抱起来,吻住她的唇。
“你……”
“徒儿心许师父,已经很久,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