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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着瞌睡,宙斯就在烛光下睡了过去。
偶尔书页翻动的沙沙声被刻意放轻,像是跳动的音符钻入了梦中,带来难以言喻的安心。第二天,他惺忪的睁着眼睛醒来,烛火已经熄灭。正当他要愉快的和哈迪斯打招呼时,他发现了一件震惊的事情——自己睡在书桌上,而哈迪斯睡在床上。
宙斯:“……”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被他自认为陪伴了一晚上的哈迪斯安静的卧躺在床上,纤长的眼睫打下浅浅的阴影,呼吸轻缓,靠在枕头上的脸颊好似珍珠般苍白。宙斯顺着他披散的长发望去,发丝从床摆滑落在地,又被地面柔软的纯白毛毯托住。
冥王哈迪斯。
神史里记载:主宰死亡之地的神灵,他与自己、以及另一个叫波塞冬的海皇同为三大域主。
在宙斯的心里,那些关于冥王的描述自动转换成:对方有权有名有地位,要不是最初因为性格不受女神欢迎,想当冥后的神灵肯定有一堆,哪里轮的上春之女神被中了爱情金箭的哈迪斯强娶到冥府。
如果想要追求他,最大的问题出现了。
冥王好像一点都不打算花心,甚至在娶了冥后之后,他遣散了冥王殿里所有的侍女。
感觉到书桌上的动静,哈迪斯在宙斯有所行动之前张开了眼帘,湖泊般翠绿的眼瞳凝视着蹑手蹑脚模样的猫咪。“你醒了。”一句简单的话就略过昨晚的事情,哈迪斯仿佛没看见宙斯的郁闷,从床上下来后,没留给他任何机会的前去偏殿梳理衣物。
从始至终,哈迪斯都和宙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却有着骨子里的疏离。对方的失忆只是件意外,哈迪斯也没打算让这份意外加深他们的关系,他清楚的知道宙斯属于奥林匹斯山,三界的平衡背后,还有着上古神们的恩怨纠葛。
——到此为止,这是他的态度。
没有了哈迪斯,寝殿里静得过分的气氛令宙斯烦躁的丢开书籍。然而在主殿里感觉到他的动静,哈迪斯也没觉得是自己不在的原因,毕竟他在寝殿里也不常说话,宙斯只是在封闭的环境里待闷了罢了。
“你去把塔纳托斯叫过来。”
鉴于冥神们的脾气,他向神仆召唤自己唯一通往奥林匹斯山也不会拉仇恨的属下。
抛下了工作又在偷懒的睡神,塔纳托斯赶紧来到冥王殿里。
瞅见陛下连不离手的公务都暂时放下,他立刻肃了肃脸色,一丝不苟的行礼后喊道:“陛下。”哈迪斯没时间留他在这里,便直白的说明了事情:“让神使赫尔墨斯过来一趟,就说我要见他。”
一位冥王要见神王的神使,其目的瞬间令奥林匹斯山上的神灵联想到了近期的绯闻,神王追求冥府的睡神。
面对前来‘请’他过去的死神,赫尔墨斯俊俏的脸蛋上已经有点维持不住笑意,该死的神王,每次出事都要找他来摆平后续!他只是传达神谕的神使啊,不是专业守门、望风、并且替神王拉仇恨的跑腿货啊!
好吧,这些年他做的事情比跑腿的有含金量多了。
赫尔墨斯悴郁的问道:“塔纳托斯,你能透露一下冥王陛下现在的心情如何吗?”
“应该还行吧。”眼底闪过看热闹的戏谑,塔纳托斯摊了摊手,示意对方不用太戒备。被对方堵在殿门口,知道非去不可的赫尔墨斯只好叹了一口气,拿着自己的神杖就跟着死神走了。
望着二者离开奥林匹斯山,太阳神阿波罗的身影出现在入口处。耀眼的金发披肩,他的眉头微微皱起,前段时间神职发生的异变令他无法安心,虽然这件事没有和任何一位神灵说过,但是他用太阳密切关注着诸神的情况,依然找不到问题的出处。
直到宙斯已经十多天没有回奥林匹斯山,阿波罗心底才有了隐隐的猜测。
“哥哥,你在这里看什么?”阿尔忒弥斯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阿波罗眨眼间掩去了脸上的思索,回头笑着看向妹妹,“你要出去吗?顺便替我带一些人类最新的乐谱回来。”
撩起耳边月色般的银发,阿尔忒弥斯不优雅的翻了个白眼,“知道啦,每次都会帮你带。”
说完,她脚步轻快的往奥林匹斯山下走去。
阿波罗不由自主的微笑起来,他和妹妹的轻松自在都源于他们是十二主神,所以他们绝对不容许地位遭到动摇。目光扫过远方神后的宝殿,阿波罗的唇角泛起一丝讥讽,随后若无其事的走回太阳神殿。
一举一动,皆是符合神王长子的优雅尊贵。
然后,它像一根利刺般狠狠的扎在赫拉的心中,同时证明着宙斯的心到底有多不靠谱。
想到宙斯尚未回来,神后殿里的赫拉深吸一口气,坐在梳妆台前冷冷的盯着镜子里因为嫉妒而狰狞的面容。宙斯的确做到了承诺中‘唯一的妻子’,可是她要的不仅仅是妻子这么一个名头!
她该庆幸吗,这一次传出的对象是睡神,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担心对方妨碍到自己的地位。
“宙斯,你这个混蛋有本事别回来!”
“嘭——”镜子被砸碎。
一时间神后宫殿里的仆从都噤若寒蝉,生怕在此时触怒了赫拉。
冥王殿外,宙斯无法感觉到神后的怨念,他难得被哈迪斯允许从寝殿里出来,在后殿的花园里享受着自已的空气。这份没心没肺的态度令一旁的赫尔墨斯牙疼不已,“陛下,我从冥王陛下那里听说了您失去一些记忆,请问您还记得怎么主持庆典吗?”
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奥林匹斯山的诸神庆典了,这也是哈迪斯抓紧时间找赫尔墨斯过来的原因。
宙斯在茶桌上托腮,目露惊奇:“当然不记得啊。”
“……”赫尔墨斯顿时把一肚子话憋了回去,不知道您怎么还说得这么欢快!
一脉俱荣一脉俱损,作为奥林匹斯山上赫赫有名的神使,赫尔墨斯得罪的神灵不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靠山出问题。于是他不仅得保守秘密,还得一脸苦逼的帮宙斯找回记忆,不能让千年一次的诸神庆典出岔子。
宙斯的学习能力毋庸置疑,这让赫尔墨斯接下来的几天轻松不少,只需要对他狂补各种诸神的内部关系。听到珀耳塞福涅和哈迪斯离婚,宙斯懒洋洋的表情一变,身体也从椅子上坐直了起来。
“他离婚了?还会有复婚的可能吗?”
“估计不太可能。”
赫尔墨斯一脸纠结的看着他,偏偏宙斯沉浸在喜悦里。
等宙斯从他这儿子口中得知了具体过程时,灿烂的笑容僵在脸上。赫尔墨斯幸灾乐祸的补充道:“陛下,您能住在冥王殿,真的是冥王陛下仁慈了一回。”谁让奥林匹斯山的八卦很多,最劲爆的内容却是宙斯差点嫖了珀耳塞福涅,导致冥王和冥后离婚。
冥王果然是好气量。
赫尔墨斯暗叹,为什么自己跟随的陛下就这么喜欢作死。
当夜晚降临,哈迪斯刚折返了寝殿,便看见双眼无神的宙斯。心中有些诧异,只是他没有搭理宙斯,转身从书架上抽出今晚要看的书籍。赫尔墨斯知道的事情定然很多,一不小心毁了宙斯的三观也是情有可原。
“哈迪斯……”
“何事?”
手指放下翻过的书页,哈迪斯依旧没看向他。
忽然又没声音了。
哈迪斯的眉梢微动,总算给了宙斯一点颜面,目光朝床上望去。“……”他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眼前的宙斯把自己裹成一团,金灿灿的长发落在漆黑的被褥上,而他更是孩子气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神王的形象呢……
这副样子回奥林匹斯山没问题吗?
“怎么了?”哈迪斯走了过去,手指拉开他身上的被子。仅仅拉开了一角,他又迅速的把被子盖了回去,脸色笼罩上一层寒意,“你跑我床上裸睡干什么。”宙斯听见这句话才抬起头,俊美的脸上憋得泛红,蓝眸显得水润可怜。
“赫尔墨斯说我在奥林匹斯山是这么做的,我只是提前适应一下。”
“……你可以戒了这个习惯。”
哈迪斯看着这张被霸占的床、和这个床上躺着的家伙,一字一顿的说道。
宙斯对此的回应是弯起眼眸,毫不在意次日赫尔墨斯来找他时,被场景震惊到了。他暂时住在冥府,所以来得比较早,而哈迪斯恰巧把桌上的书籍放回书架,神色平淡的与赫尔墨斯擦肩而过。
赫尔墨斯咽了咽口水,难以置信的看着床上妥妥没穿衣服的神王。
“您这是要做什么啊?不对、您这是已经做了什么啊?”
“我要追哈迪斯,不行吗?”
在床上舒展着矫健的四肢,宙斯的神态像只再慵懒不过的猎豹,这句理所当然的话一经出口,走出寝殿不远的哈迪斯脚步一顿,随即当做没听见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