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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倾绝将她抱到御榻,正要随身覆上,慕米桃忽然推开他,坐正了身子,正色道:“皇上,你该给储秀宫的臣女们一个名分了。三贵妃四夫人的名头不是还空着吗。”
离倾绝刚刚布满柔情的脸上忽地又冷起来:“桃桃你这是何意?”
“我,只是为皇上着想为江山社稷着想,世俗凡人尚且又三妻四妾何况你是一国之君,怎能没有一众妃嫔。况且我——自从狗娃出世之后再没生养,怎能对得起皇室。所以——”
离倾绝从慕米桃身上彻底起来,退后两步,抱臂远远的看着慕米桃,只见她眼光潋滟,眸子真诚,面色白中带粉,粉中透红。一副明理知以,为皇室分忧解难的样子。
离倾绝看着看着忽然笑了:“朝堂上那帮老夫子都没死怎么托生成你了,娘子。你这是要做个熟读女诫,谨遵三从四德的模范皇后娘娘吗?”
“皇上,我是认真的。朝臣向心,皇上有凝聚之力。既然臣子们将嫡女送来,皇上弃之一边,便不是弃秀女而是弃大臣的脸面。皇上若是担心我嫉妒不安,大可不必。古人说域人不以封疆之治,更何况域心。”
离倾绝抱臂看着慕米桃一本正经的满口大道理。奇怪她哪根筋搭错了。俊朗的轮廓看了她半天,忽然朗声大笑。
“好。朕就遵从皇后的意思,天明早朝颁布选妃旨意。皇后真是贤良淑得,朕甚是欢欣。”
离倾绝说完便转身出了长安殿。
慕米桃定定的看着离倾绝的背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出那些话,况且就是说出来,特也不该痛快的答应啊。
咬着樱唇,泪水瞬间滑下腮边。
“娘娘,容奴婢斗胆说句真心话,您这是怎了。皇上都没被那小妖精*大半夜的特意来看娘娘,娘娘怎么还将皇上往外推呢。”
慕米桃没说话,苦楚的笑笑。吩咐漱玉铺*安寝。躺在榻上凝视着*帐顶的堆花纱锦心想也许是自己承受压力的能力太差?还是彼此间真的七年之痒?
迷迷糊糊睡去,将醒未醒,听见漱玉轻轻进来的叹息声。那一声轻叹就像一件宝物被人捡走了藏着深深的遗憾。
慕米桃睁开眼,见薄丝被上洒满阳光,冷气机发出哗啦的响声。
漱玉坐在榻前给自己轻摇着扇子。
“你叹气什么?有什么事为难本宫给你做主。”
“漱玉一见慕米桃被自己叹息醒了有点慌,急忙要跪下,慕米桃做个手势拦住她,半倚在枕上:“发生了什么?”
“额——”漱玉有点吞吞吐吐。
“本宫最不喜欢吞吞吐吐,说罢。”慕米桃此时困倦褪去已经完全清醒了。
“娘娘,奴婢不是有意的,实在是因为感慨所以就叹了一声,那个刚才碰见内务府的姑姑,对奴婢说,今天早朝,皇上说近期就给储秀宫的臣女们册封。日子好像命礼部要定在几日后的立秋祭祀典礼上。到时候借着宫中本来就有盛会宣布这一——喜讯。”
“哦。就这事啊。”慕米桃淡淡的道。内心却倏忽间翻江倒海。
离倾绝还真是说到做到,还真是听取了皇后的建议,呵呵自己这个皇后也还真是贤良淑德。
内寝间一时寂静无声。漱心端着净水进来,玉盘内搭着汗巾。转身漱心出去再次进来托盘里是一件金粉色的皇后宫装。
慕米桃机械的眼光随着她的动作,忽然道:“漱心,去把本宫的男装拿出来,本宫要去一趟逍遥府。”
“是。”漱心赶紧将那皇后的拽地长裙端出去,少卿端来一套银色的男子直袍,上面搭着浅青色的珍珠玉带。
慕米桃和漱玉从后角门走出长安殿。转过假山,慕米桃忽然又挺住脚步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娘娘?你这是?”
漱玉被慕米桃转的措手不及心道这娘娘一大早怪怪的。别说漱玉,就连慕米桃自己都没有具体方向,只是感到闹心,不知道自己究竟想去哪。
反正就是要出来走走,加上本来计划好今天去逍遥府看若而告知她逍遥出去几天的事情。昨夜虽是派木槿告知了一下,但是毕竟人家新婚蜜月,慕米桃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去一趟比较好。
可是走出长安殿,忽然又想到了蜻蜓。也许是自己这一身男装让自己联想到当年在珏王府出去换男装进府换女装的事,也许心里对蜻蜓还有遗憾和内疚。
若不是自己当年将她从珏王府的厨房调到身边,若不是自己自以为是的为她好将她从珏王府带出去,若不是她为了照顾狗娃走散了,若不是自己和明心的仇怨牵连到她,今天的蜻蜓可能还是当初那个单纯可爱天然呆的小女孩,只怕已经情窦初开和哪个珏王府的家童互生情愫,过着平淡快活的日子。
“去地牢。”
“是,奴婢明白了。”漱心这下子想到娘娘现在走的路径正是通往皇宫最偏僻的后院地牢的路径。
蜻蜓披散着长发枯坐在地牢的草甸上。在这儿她仿佛被世界遗忘了。只孤单单蜷缩下悲戚和和唾弃的角落。几天下来,倒是没有什么人来打骂,提审。每天按时有人在食盒里放上简单的饮食放在铁门的外面。她磨蹭过去从铁栏杆间拿进来。她不怨恨慕米桃,只是惦记着妹妹。悲哀的埋怨自己没本事救不了妹妹还险些害死了一个人。更可悲的被表小姐从此当做了垃圾。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可是当初是她能选择的吗?不能。也许事情从头再来一次,她可能还会为了妹妹牺牲掉窥见了她秘密的宫女,这不是她愿意的,但是她没有选择的只能这样做。但凡有一线希望救妹妹,谁会放弃呢。
一墙之隔。便不再是那个刚和皇后娘娘相认的光鲜的宫女。墙外明媚,鸟鸣花语,牢里腐霉恶臭,闷热凄清。真是鲜明的讽刺.
她撩起脏兮兮的发丝,抬头看顶棚上的小天窗,判断时已至午。
间或有丝丝凉风从墙的缝隙里吹近来,摩擦出”呜呜”的惨和声,吹起落地尘土,飘荡在半空中,弥漫了整个地牢,夹杂着酸臭糜烂腐朽的味道,渗透进心理莫名的,恐惧。
在这寂静的空间里,突然的一阵叮当作响的钥匙声和轻捷的脚步声从远处长廊渐渐传来,撞醒了疼痛昏沉的心门。
是来审问我的吗?或者是处决?蜻蜓眼里闪着恐惧低着头从头发缝隙中翻眼看向大铁门。
一个银白色袍衫的富家公子出现在门口,他摆摆手,那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陪着拿钥匙的婆子便福了福身低头退后。
蜻蜓眼前一亮,刚要张嘴,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急忙把蜷坐的姿势改成跪着。眼里的光芒暗了下去。
“娘娘。奴婢知错。”她呐呐着低头含糊不清的说着加上了喉咙忽然涌起的哽咽。
慕米桃站着不说话,天棚小窗户的光线将慕米桃的影子映在暗黑的牢房里,一直伸到她蜷着的草甸边上。仿佛慕米桃不屑于和她说话派自己的影子来和她沟通。
实际上慕米桃也不知道说什么。眼前似乎闪过六年前刚在珏王府被少师安然安置在后园,又和无面做了约定不知道城外的桃花林在何处,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童蹦跳着过来说,这里的景色不好看,城外桃花林才好看,有机会她就愿意带她去。
就是这样一个天真可爱的小丫鬟,自己最心疼的小丫鬟,现在变成了恶毒的谋杀者。
可是她也是被明心逼迫的。又能怨她吗?不怨吗?心怀善念的人就算有诸多不能也不会说下毒就下毒霸。
慕米桃就这样纠结的立在地牢的门口。她是个心善的人,若非实在不得已真的不愿意别人受过。何况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少女。
但是在堂堂皇宫施此毒术,刑事房都知道,不处置又怎能以儆效尤。
蜻蜓跪着低头等着慕米桃冰冷的或者狂风暴雨的处罚,忽然眼帘前面的身影移动,她抬眼细看,慕米桃竟然转身走了。蜻蜓跪着抢前几步双手扒着栏杆望着慕米桃的背影,眼泪像开闸一样倾泻出来。表小姐没有说话,没有责备她,她真是后悔当初进宫,为什么不将明心的阴谋自己的无奈合盘托出?为什么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刚这样想着忽然腹痛如绞,明心的毒咒发作了,这毒蛊就是让她不能有一丝善念。
天啊,我该怎么办?蜻蜓捂着肚子无力的倒在草甸上。
慕米桃走到地牢门口停住脚步,交代跟来的牢头:“吃穿什么的要依例而行不能刻减。”
“是,是。娘娘放心吧,奴婢们怎敢刻减。”牢头急忙跪下磕头承诺。
能当上牢头的都不是一般人,脑袋瓜子自然灵光,她从慕米桃这话里就听出了对这个宫女要特殊照顾点的意思。本来嘛,毕竟曾是娘娘身边人。也许哪天摇身一变又红了也说不定,她还是别得罪那个人。
从地牢出来,慕米桃踏踏实实的出宫去了逍遥的草庐。
若而似乎*没睡,脸色蜡黄,对慕米桃以礼相见后迎进大厅。
“本宫知道你必定担心逍遥的安危,所以同意来安慰。放心,逍遥身负奇才,自有抗百毒侵袭的身子,也服过抗百蛊迷惑的丹药,区区一趟南疆,无事的。”
“恩,若而不担心。想当初逍遥和我们不是连神山都闯了一闯。”若而顺着慕米桃的意思心不在焉的应付着,心里却担心的要死。但是现在面前的是皇后,皇嫂,又怎能说自己不愿意百里逍遥去冒险呢。
她迟疑着要不要将同心结的事情告诉慕米桃。
玻璃若而本是心直口快之人,但是字噢炒年糕发生了白霜霜的事,又去了趟神山,回来玻璃若而就仿佛改了性子,变得谨慎稳重。
在和百里逍遥成亲洞房的当晚,百里逍遥送给玻璃若而一个同心结。
这同心结本是两根粗粗的红绳编成,被百里逍遥施了法术。
其中一根绳子代表百里逍遥,一根绳子代表玻璃若而。二人若是其中一人遇到难事,那根代表的绳子就会发暗变黑。
同心结本是珍藏在他们寝室的柜子里,昨晚木槿来传信后,玻璃若而便把同心结拿出来放在了身上,刚刚午时吃饭,玻璃若而就忽然发现那代表百里逍遥的绳子变了颜色。
不禁大吃一惊。心里忐忑不安。知道逍遥可能遇见不利的事情了,但是自己又能做什么?南疆遥远自己又刚得知有了身孕,本想给百里逍遥一个惊喜呢,他却去南疆了。再说就算自己没怀孕,就凭自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只会给百里逍遥添累赘。
慕米桃看出了玻璃若而神不守舍。
“若而,逍遥不在,有什么事你尽可和我说。抛去君臣关系不讲,你是皇上的义妹,尊我一声皇嫂,又贵为草原郡主加天泽公主,有什么不能说的。皇嫂倒是喜欢你原来的性子,那般快人快语爽朗豪迈。”
玻璃若而其实和慕米桃相处一直有点不自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之前因为惦记离倾绝而弄出了白狐事件导致离倾绝和慕米桃闹了长达一年半之久的别扭,还是自己心里的不习惯,反正和慕米桃在一起她基本都是敷衍,客套,混过那一会儿就好。
眼下,听慕米桃如此推心置腹,况且又是事关百里逍遥生命安危的大事,便从袖子里掏出同心结递给慕米桃看。
“皇嫂既然如此说,若而惭愧至极。你看这同心结,本是被逍遥施展了法术报平安的。如今却变了颜色。妹妹是担心逍遥会不会有什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