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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米桃在楼上收拾完随身带的包裹皮。四处张望一番。
“小白?小白?”耗子白天都是睡觉的。好吧。别说姐没跟你告别。
“来人——”
“是,公主有个吩咐?”门口不敢进来的三个宫女齐声答应。
“自柜台给本公主那点瓜子糕点上来。”
“是,奴婢马上去办。”
几个宫女互相看看表示狐疑但也不敢妄自猜测不一会儿就取了来。
慕米桃将瓜子,松子,糕点,雪梨一共摆了四个大盘子:“小白童鞋,本公主给你准备的宵夜,别说没谢呢哈。”
天泽在大瑞的西北按计划这样牵绊的马队正常要行二十几日。车队越往北走天气越有点寒凉。
八月的天气,东南方还是薄衫纱袖,往西北方向的路上就要披件荷叶披风了。
坐在马车里一路颠簸走来。窗外渐渐人烟稀少。
南方的玉兰,香桂,女贞等树都陆续不见踪影被旱柳,国槐取代。
这一番大红的嫁袍,热闹的仪仗,慕米桃有点赶脚自己就像当年愤然和亲的王昭君。
昭君出塞抱着个琵琶,直颈琵琶就是现代的大阮,自己也会弹几声。
“方调琴上曲,变入胡笳声”长路无聊闲着也是闲着附庸点风雅也不是不可。
“来人。”
“无忧公主,何事?”少师安然一直没离她太远,听见了她说话,催马挨过来问。
开始正儿八经称呼公主了,双方都有点不得劲儿。
“王爷,不必亲自前来,叫宫女们过来就好。”
“无妨。”
少师安然眸光温柔似水询问道:“是觉得无聊吗?队伍里有歌姬。”“嗯,忽然想自己弹弹,队伍里带乐器了吗,比如大阮?”
“这个自然有,公主可是想要阮来弹奏?”
“嗯。”慕米桃点头。
古时候的大阮最早是用拨片拨弄的。
慕米桃将阮抱在怀里拨出一片流水之声试音。
想了想弹了一首丝路驼铃。圆润浓郁的西域风格瞬间传遍空旷的原野。
在这指尖灵动音符划出的氛围里,她压抑许久的感情释放出来,开始想狗娃,想无面。想在这穿越而来的异世带给她儿女情长的那个男人。
他们说他死了。可是在她心里他是越来越生动越让她怀念的不能忘记。
“嘎吱嘎吱——我老人家就不用拍手了吧,不咋好听,没有锦瑟弹的好听。”
嘎吱嘎吱磨牙声忽然响在轿子里。
“烦不烦啊,本公主又不是弹给你听的。”慕米桃瞪了小白一眼忍不住问:“你啥时候跑上来的?难道我弹的不像大珠小珠落玉盘?”
“嘎吱嘎吱,我老人家想去旅旅游,正好一起做个伴吧。也没带盘子接什么大珠小珠的。”
“想蹭本公主的轿子也行,那个锦瑟姑娘是怎么回事?反正也无聊,你讲讲呢。”
小白忽然掏出纷嫩的小手——确切说是小爪子捋捋胡子呲呲笑起来:“谁说锦瑟是姑娘了?那是你说的不是我老人家说的,要是锦瑟知道了会生气的拍你,用千年老琵琶拍。”
慕米桃赶脚脸有点火辣辣,剜愣他一眼:“你年纪不大,偏偏学人家老人家捋胡子作甚?不能换个标志吗?”“嘎吱嘎吱,捋胡子不帅吗?那改成捏下巴呢?”
小白小嫩爪托着下颌,再揉揉额角,或者捏几下耳垂,兀自琢磨造型。
“小白你是要惷心萌动吸引女耗子了。现在说说那个锦瑟可好?”
“嘎吱嘎吱,锦瑟就是一个琵琶。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千年老琵琶。可惜啊。唉。”小白开了个头嘘嘘几句竟湿润了眼角。停下了。
“那个小白,客栈本公主给你留的松子,雪梨,糕点可好吃?”
勾起了慕米桃的好奇心,她故意抛出美食引诱这小白耗子讲下去。
好吃懒做是耗子的天性,不管是不是成了精的。
“嘎吱嘎吱,松子吃多了上头,这不睡到了现在。雪梨吧,我老人家清清火。”
慕米桃一掀轿帘:“来人,给本公主上一盘雪梨和松子。”
“是,公主。”马车夫慢了下来。
一个胖乎乎的宫女低眉顺眼的应着,很快就
将一个食盒端过来,一一摆在轿子的小桌上。然后低着头退下。
这种长途的马车轿厢都不大,太大不利于行驶。
“嘎吱嘎吱,这个宫女,她恨你。你可得注意了。”
小白抓起一片槽子糕扔进嘴里,边嘎吱边说道。
“咦?你又知道了。本公主又不认识她,与她无冤无仇,她因何恨我?”
“嘎吱嘎吱,不知道哎。你还要不要听老琵琶的事了。”
“哦,听,听着呢。”慕米桃本来也不打算使用这几个宫女,也就没再仔细琢磨小白的话。
“嘎吱嘎吱,老琵琶是我宿主。”小白牙齿尖锐吃东西很快。糕点盘子见底儿了。
“什么是宿主?你通俗点说,别用你们精怪界的术语行不。”
“嗯,行。宿主就是,我还是一只小白老鼠的时候住在他家树洞。”
“哦。懂了。”
“别打岔,嘎吱嘎吱。你们人类老是爱打断别人说话拼命想自己说。”
小白不悦的白愣慕米桃。
“小白,也就长路无聊请你讲个故事,这个摆谱啊,好好好,我不说,我听。你说,好吧。请开始。”慕米桃抱臂靠在榻上摆好了长时间聆听的姿势。
“嘎吱嘎吱,好,这样好。我宿主是千年老琵琶但他在成为琵琶前是紫檀树。千年的紫檀。树身要两个成年人抱着都够不到。这样的树沐浴吸收日月无极,天地精华有灵气,所以我老人家才能得以修炼。如果不是被一个得道的乐师遇见,估计是会自行得道的。
但是我宿主被一个有点道行琴艺高超的乐师发现,做成两把乐器。一把是长箫取名天音,一把是琵琶取名锦瑟。”
小白停顿先嘎吱嘎吱磨牙。慕米桃抱臂听着凤眸眨巴着不吱声。
“嘎吱嘎哈,嗯,你这样状态很好。”
小白满意的说道:“长箫和琵琶都是一株树块木上下来。被打成乐器之后吸烟火听琴音再加上本来的灵气都有了简单的化形。像我老人家这样再过段时间就能完全修炼化成人形。”
小白停顿再嘎吱嘎吱磨一会牙看慕米桃依旧抱臂不语眨巴眼睛:“嗯,你这样状态很好。不好意思,修行高了,这牙就长得快,不磨不行啊。嘎吱嘎吱,一次不知什么原因,那道长的道观被一群人侵入。长箫因为即可吹奏又能防身,仓促之中被道长带走。只剩下了琵琶。我老人家就一直和这琵琶在一处。
紫檀是高贵之木,成材要千年,所以也是非常重情义的灵木,要不怎么紫檀做成的乐器音色最美呢。盖因为紫檀富含感情。
唉,这感情拖累了琵琶,小白又停顿了开始嘎吱嘎吱。
慕米桃忍了他半天了:“白胡子小白,你能一次性说完在嘎吱嘎吱吗?介绍了半天,还是开始问题,锦瑟怎么样了?”
“嘎吱嘎吱,锦瑟的琵琶音色圆润,优美,清澈、明亮。手起弦落那才像大小几串珠子落在玉盘里滚动滴答。因为过于思念,又没有修为化成人形去四处寻找天音。锦瑟老是弹琵琶,这成了他表达思念的唯一办法。我老人家对音乐的鉴赏力就是从那来的。嘎吱嘎吱,然后弹着无意,听着有心,锦瑟被路过的一个马队听见了,马队的头头儿来到我老人家和锦瑟住的破道观,那时我出去觅食了。锦瑟是吸露水的自然不用到处找食吃。那头头儿进来时锦瑟正全神贯注的弹琵琶,那人见一个乐器自己会动会奏曲子大骇,以为是妖,便一剑劈了锦瑟。”
“劈了?谁这样暴殄天物?锦瑟就被劈了?”
慕米桃惋惜的瞪大了凤眸:“可惜了,难怪小白你说可惜。世上又少了一件灵物。”
“嘎吱嘎吱,也不能这样说,锦瑟是木身,琵琶被劈了,他做为木并未消失,只是他本就没化成人形,又没有乐器寄托灵气,就成了一堆破木头,堆在破道观里,偶尔会伤心的咿咿呀呀吹着一些曲子,周围人以为有幺蛾子,请了不少道士来驱邪,我老人家这点小修为也不敢在那住了,搬到遇见你的客栈。”
“那锦瑟呢?”慕米桃紧张的替那琵琶担忧。
“嘎吱嘎吱,不知道了,所以我说你没有锦瑟弹的好。”
“唉,起初以为是个爱琴故事,原来是骨肉分离。小白你自己有吃有喝,怎么不把锦瑟的木头搬到一块来。”
“嘎吱嘎吱,谁说我不心疼锦瑟了。我有那么大本事嘛,我?不理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