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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米桃最见不得喜欢的人为她哭。勉强睁开眼睛:“好好好。我这就接去。”
院子里凌碧儿面容失落也巴巴的跪等在那。其余种花的,护院的,端茶烧水的已经一排人跪在陆公公脚下。
陆公公拧着眉毛瞅着慕米桃的房门运气:野丫头,竟敢怠慢咱家。要不是此番你身的身份,看咱家不在皇上面前奏你一本。
慕米桃简单梳洗下走出来按规矩塞了一块银子:“公公辛苦了。”
“诶,这还差不多。”
陆公公显然没认出来这位王府表小姐就是开卦馆的那个。清清嗓子:“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珏王府表小姐天资俊美,秀外慧中。特钦封为无忧公主,择日送往天泽国太子府和亲。钦此。”
一院子的人除了刚刚气喘吁吁赶过来的珏王府老太太,其他人都蒙了。
嫁给太子。做太子妃。天泽国太子年少英俊做皇上的不二人选。上次说给老皇上和亲,各个府中小姐都不肯去。这次信儿都不知道就做太子正妃了。跟在老太太身后的几位姨娘,姑娘陡然间对慕米桃的转运是这个羡慕嫉妒恨啊。
“老身谢主隆恩,无忧公主出自我们珏王府是我们王府莫大的荣幸。”
老太太拖着肥胖的身躯跪地谢恩,顺便鎚了几下慕米桃眼神示意她赶紧谢恩。
“民女谢主隆恩。”慕米桃瞥见众位女眷的眼神:你们谁爱去谁去,赶紧争啊,我好不容易和娘亲团聚要过幸福生活去了,无端冒出这事儿,走什么狗屎运,倒霉劲儿的。
接完旨意,慕米桃就奉皇命随着陆公公进了宫。
“表妹,你去了,就剩下我孤孤单单在这府里。保重。”凌碧儿贴身过来红了眼圈儿。
“表小姐,蜻蜓能跟着你去吗?”小蜻蜓在听见慕米桃被封为公主嫁到天泽做太子妃的一刻欢喜胀满了心扉,后来才发现陆公公压根就没让慕米桃带她。
“公公,我能带贴身丫鬟去吗?天泽遥远这一去不知道几时回。”
陆公公断然道:“宫中礼仪其实这种粗使丫头能懂的。”
“碧儿,你是富贵金命,只管好好做你的侧妃,他日说不准恩恩爱爱就转正了。”慕米桃捏来捏她的手:“帮我好好待蜻蜓。”
慕米桃临别嘱咐般一一告别,怎么有点昭君出塞的赶脚。
马车的帷幔被呼啸而至的风吹得飘了起来。忽然被指婚嫁给天泽太子,她还处在旁观的感觉之中,人生的角色改变太快。小心脏真受不了。问题是我不想当什么正妃啊。命运又被硬生生转型,怎么破?
伴着初升的太阳,慕米桃又一次闻到了只属于紫禁城的气味。干燥而苍凉——如同正在咚咚敲起的凉水,将沉睡的后宫唤醒。
驶过了护城河的吊桥,马车长驱直入穿过东阙,穿过东建安门,临着前殿的基壁向南经过昭阳殿,韬光殿。过了东阁,永巷就闪了出来。
“咱家就送你到这儿了,该有的礼数,该懂的规矩,待会儿有姑姑来教你。也不知道你中了什么大头彩儿,当正妃哎,将来太子即位就可能是后位。宫里多是非,天泽的丽妃听说也是个厉害角色。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以后的日子你好自为之吧。”
“米桃谢谢公公提醒,他日一定不忘公公恩德。”
从永巷之内正出来了一列宫女,她们遥遥的看见公主的座驾便屈膝行礼。
从中走出来一位中年的女官,她看上去有三十出头眼中缺少几分慈蔼。相反,她的眼睛里闪着凌厉,看上去是个干练的女官。慕米桃想,她待在宫中的日子应该不短了。
“你就是从珏王府来的,慕姑娘?”她问道,带着菲薄的眼光。
慕米桃点了点头。女官又问道:“珏王府的表亲,是官家小姐吗,学过宫廷的礼仪?”
慕米桃摇摇头。
永巷中已有不少宫女在匆忙的奔走。她们身穿统一颜色的宫装。慕米桃第一次进后宫,感觉很新鲜。
那女官带着她走进一座精致的宫殿,轻轻的关上了殿门,对慕米桃吩咐道,你随我来。
女官走到正座抿了一口茶说。先教她怎么穿宫装。
朱红色的内领,乳白色的第二重领,最外面是第三叠浅红色绣着精美牡丹花纹的衣裙。
“请公主走路要用矜持轻稳的步子,正好彰显出纤细的束腰和宽大的裙摆,娉娉婷婷,袅娜生姿。”
好专业!慕米桃联想起第一天穿警装时的情景。
“薇姑姑,明贵妃派奴婢欢儿来接无忧公主去贵妃那。”
忽然一个伶俐的小丫头闪身进来,轻盈的福了福身。
慕米桃心腾的就跳起来,明心,肯定是不安好心。不过此时慕米桃还这没有不去的借口。
薇姑姑收起其他衣裙,对慕米桃点点头:“既然明贵妃相见无忧公主,公主先去,回来唤奴婢便可。”
慕米桃又随着那欢儿走过曲曲折折的巷子回廊,来到交成殿。
这里并不是明心的寝殿。而是后宫一处废弃的冷宫。
李代桃僵怎么能在自己的房子里呢。明心靠在贵妃榻上轻笑。手里扶着凸起的肚子,再有两个月皇儿就出生了。本来她只想安心养养胎,可是明矾不省心,她也只好挺着肚子折腾折腾。
慕米桃被带到明心脚边。
“见了本宫为何不跪?”明心并未动怒反而笑呵呵的逗弄一只小狗一样的问。
“贵妃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懂礼数吗,何况现在我是皇上钦封的无忧公主,按级别,我是皇家人,你是皇家妇,还得你向我见礼吧。”
慕米桃随意拉过一张圆墩坐下。
“呵呵呵,伶牙俐齿。来给本宫看看,你到底是哪美,能让天泽国的少年太子钦点你做正妃?”天泽国太子钦点?不认识啊?
明心走下贵妃榻,临近慕米桃眼前,凝视慕米桃这张她暗中嫉妒了无数回的脸。
“呵呵,米桃也就长的有点沉鱼落雁的中人之姿,比不得贵妃一箭双雕的高颜值。不劳贵妃细看。”慕米桃一语双关说着便起身和明贵妃保持几米的距离。
明贵妃脸色绿了片刻,绽出一抹妖异的笑由欢儿搀着又慢慢坐到贵妃榻上。
“和明白人说话,果然不累。欢儿,慕姑娘这脸色白嫩,不妨切几片下来给本宫养胎药做做药引。”
声音刚落殿里四角悬空忽然垂下一张大网待慕米桃发现运气纵身躲闪时那网已经将慕米桃紧紧罩在其中。那网不知道用什么线织就,慕米桃越挣扎细线就勒得越紧。被吊起来荡离地面。完了被算计了。慕米桃只道她恶毒但没想到还这样明目张胆。
“狗改不了吃屎,果然诡计多端,不去统领妖门真是可惜。不知道你肚中的孩儿学得了多少你的阴狠。”慕米桃急急催动臂上鬼玺怒气,奇怪。竟然没有反应。
鬼玺啊鬼玺,你还挑日子出来吗?赶紧的!!!慕米桃再一次怒沉丹田。心里大喊着鬼玺护体!
“珏王爷的表妹,嘴硬能改变什么?本宫这招果然精彩,哈哈哈。本宫就在看你的笑话,你奈我何?”明贵妃拍掌哈哈哈笑着。厉声喊道:“欢儿。”
“是,娘娘。”欢儿回答的有点哆嗦但主子命令不可违抗。
‘噌’从袖中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刀,走近慕米桃:“姑娘,欢儿也是奉命行事,得罪了。”说着刀尖钻进网眼在慕米桃惊惧愤怒的眼神中从脸上咔嚓咔嚓血淋淋剜下两坨肉。
血水岩浆一样喷出来,慕米桃一瞬间感到双颊发木,连疼都体会不出来了。只感到黏糊糊的液体顺着脸流满来整个前胸。那血滴在地上转眼间就红湿湿的一片
慕米桃随即剧痛的咬破嘴唇。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后针,二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就是为你发明的。明心,有本事杀了姐姐,否则你等着!”
“呦,充什么坚贞不屈啊,欢儿,本宫见她鼻子挺翘想必也是块下酒的好肉。割下来给本宫尝尝。”
欢儿割完慕米桃脸上的肉看见那血哧哧喷,手抖个不停已经吓到*湿润不敢再动弹。
“娘娘饶了奴婢吧,奴婢手抖,奴婢手不听使唤。”
“没用的废物。”
明心夺下她手里的尖匕一脚将欢儿踢走:“慕姑娘,你可受住了。”话落手腕一动,慕米桃的鼻子便被割掉地上。
“哈哈哈哈,现在谁还认识你是人是鬼,珏王表妹?太子妃?哈哈哈哈想的太美了。本宫觉得这样毁了你比弄死你要好玩多了。”明心食指抹着尖匕上的血迹阴测测的眼神瞟着脑袋如血葫芦一样的慕米桃。
“毒妇!”慕米桃终于支撑不住一声凄厉的惨叫昏死过去。
“呵呵,跟我斗,保管叫你怎么死的的都不知道。”
明心懒洋洋的起身捧着肚子:“欢儿,扶本宫回储秀宫。就说这趟御花园,本宫溜达的很尽兴。”
“是。娘娘。”欢儿尽管已经洗了手,还沉浸在拿刀剜肉的恐怖当中。但是当着娘娘的面不能表露自己的恐怖,主子向来瞧不起没用的奴才。
欢儿陪着明心在后宫园子里又逛了半日:“娘娘,已经逛了半日您别疲乏了。”
“你懂什么,太医说了,多走走多逛逛对本宫未来的生产有帮助。”
“是。那奴婢去给娘娘摘束花来。”欢儿将明心扶到假山后坐下。
“嗯,兰花和芍药搭配着好看。”明心此刻心情特别舒畅,终于首饰掉了那个践人。
欢儿跑到离假山看不见的地方蹲下呕起来。回想那血淋淋的场面,她又老毛病犯了心慌气短起来。
明心终于折腾够了,晃晃悠悠的回到储秀宫。
“娘娘,珏王爷在储秀宫侯见。”门口一个小太监跪下禀告。
“来多久了?”明心的眼睫毛都乐。都说好事不成双,今儿还真成双了。
“微臣参见贵妃娘娘。”
“嗯,随本宫进来吧。”明心语气温柔。在喜欢的男人这里,她就是个温柔的小鸟。
明心走进内殿坐进帘幕后,少师安然方才走进外殿垂首而立。
“王爷做吧,本宫也知道规矩不可废,委屈王爷了。”
“不委屈。君臣之礼应该的。”少师安然淡淡的答道,依旧低着头。
“王爷想必公示繁忙,本宫好久不曾见到,王爷似乎都与本宫疏远了。”明心话里话外还是带出了幽怨的情绪。自从她被御医诊脉为有身孕之后,珏王曾经天天陪着她。可是最近月余,几乎都碰不到面。就算她派人去请,珏王也是有很多借口。这是她最委屈的地方。
“微臣此番来是想和亲的无忧公主,可在娘娘宫里?毕竟是珏王府出来的,微臣尚有几句话叮嘱。微臣听永巷的人说早上,无忧公主便被娘娘请走了。”
明心的脸色唰的惨白。原来你是为了那践人。身为一国王爷,天下第一美男,竟然关心一个捡来的表妹。谁才是你真正的表妹?谁才是你的青梅竹马?男人心真是善变。呵呵,早知道刚才就不止剜她的肉,割她的鼻子。眼珠子掏出来也不为过。
明心气的手指使劲撕扯这帕子。停了半晌,语气故意放缓。
“哎——呀,原来这样,王爷不早说呢。请无忧公主来也不是本宫的意思,是皇上说一个烂泥硬糊上来的公主,未免礼数不足丢了两国的脸面,就不搞隆重的践行了。由本宫叮嘱几句发了皇家的陪嫁已经出城很久了。”
“出城了?”少师安然有点蒙。自己再密室昏睡了多久?刚刚醒来得知此事就跑了来,还是晚了。
慕姑娘,他少师安然并不想她嫁。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米桃被腹中一阵咕咕叫弄醒了。四周黑漆漆的。本能的摸了一把奇痒难忍的脸:“脸?我的脸——呜呜呜——”她记起来是被明心个毁了容。手指下是邹成一团的一团的疙瘩已经结痂,嘴上面是平的。她也爱这张漂亮的脸。被明心毁容个彻底。
以后她就将是一个妖怪的样子,以一张妖怪的面孔示人?
无面不会再认识她。离倾绝也不会在认识她。包括与她热热闹闹了许久的碧玄馆的人。
不禁悲从中来。算命的自古都不能给自己看命盘。她不知道自己竟有此一大劫。
“呕——”胃中一片翻滚,慕米桃上气不接下气的吐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就是干呕。
想必是昏迷了几日饿过劲儿了。
清醒过来的慕米桃恨自己一时大意落进明心的魔掌。
眼下被囚禁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房间并不小,有个带月洞门的硬榻就是目前自己躺着的。榻上没有被褥,木板浸的血迹已经发黑发干。
一面墙应该是有窗户的,但明显的被层层木板定死。没留一点空隙。门紧紧关着。门口地上有个小油灯,闪着绿豆大的光亮完全不够这个空间照明的。
灯旁边摆着一小碗爬满小虫子的米饭。就是这样连狗都不吃的米饭竟勾起了慕米桃的食欲,她蹒跚的下榻端起那碗,扒拉扒拉吃了一口。
“呕——”再次翻江倒海般呕吐起来。吐到胃液都出来,略微平静点。她又爬回榻上。
气沉丹田,调集怒气。
鬼玺啊鬼玺,我一直以为你是护体的,怎么调集不来了呢?
一人和一人的猿粪,不知道冥冥中是怎么安排的,这明心就是她命中的死敌。自从遇见就是掐架,撕逼。她躲过让过。只会让她更猖狂。
她恨自己轻敌冒进,在没想到她会恶毒到如此地步。
从此,她不会再对任何人都处处大度,与人为善。有的人天生就是想害人的。
对恶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犯罪。
慕米桃赶脚自从进了仙境见过仙师后自己抗饥饿抗疲劳能力得到提高。如今虽是饥饿却还有几分体力。
她爬到被定死的窗户那,生生的掰开一个木头钉子。将那块木板掀开一道缝隙,眼睛贴上去看清了外面,似乎中午时分。荒凉的一处院子几株杂树夹杂着芍药。看那虽破败但铺砌的精美的石基台阶,应该还在紫禁城里。
料想那明心也不敢公然的将她运出去。
只是娘亲,碧玄馆一干人还在苦苦等我,唉。
整个一下午,慕米桃就趴在木板缝里向外张望。
傍黑,门口传来响动,慕米桃赶紧躺下装昏迷。
片刻,来人打开门上一个小洞,伸进一只手,拿走旧碗,又放来个新碗。待门口的脚步声消失,慕米桃起来端起饭碗扒拉了几口,然后将米饭弄蓬松抓进几个小虫子放饭里。弄成她没吃那碗饭的样子。
有点体力,掏出三枚铜钱,幸好这身衣服还没被换走。虽然脏污的已经不像那女官刚给她换上时的美妙样子。
天山遁(遁卦)遁世救世。隐藏、遁世、暂时隐忍、防备。这卦让慕米桃有了点动力,希望。
牢中无日月,慕米桃开始在木榻底下刻竖线来记日。
熬了几天慕米桃发现一个规律,每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寅时和晚上入夜前的酉时都有御林军在此巡逻。一小队十几人佩剑走过。
她幻想着哪天裴天逸来这边巡逻,他必定会救她的。忽然鼻子一酸。都没鼻子了怎么还有酸的感觉?忽然担心他不会认识她也不会相信她是她。
有朝一日出去后,看来她就是江湖上第二个无面了。为了不吓人必须得弄个精致的面罩。
奇怪的鬼玺怎么发动不出了。
毁容受辱被囚禁这样大的怒气还不算怒吗?如果连这都催动不出鬼玺,慕米桃拍着臂上的‘守宫砂’:“兄弟,朋友,亲爱的,到底是因为啥?”
这几天慕米桃寻死觅活的想吃肉。从来没这样想肉想到哭过。
每天两餐饭还是一小碗饭。
大户人家的猫狗都应该吃的比这强。
忽然有一天,门口送饭的人小声说话,慕米桃躺在榻上装晕耳朵却仔细听着:“慕姑娘,今天开始欢儿为你送饭会给姑娘放点油荤,小点心啥的。姑娘也不用多心,放心吃吧。就当欢儿对姑娘的偿还,姑娘那么好的容貌被欢儿毁了,欢儿这辈子良心不安。之前娘娘过问的紧,欢儿不敢给姑娘送好吃的。今儿开始娘娘胎位不稳去泰安殿保胎了,你这门口没有守卫,姑娘可以适当活动活动手脚。
欢儿会尽量守护姑娘的。”
随之一盘糕饼被推进来,紧接着是红烧肉,米饭和一个梨子。
慕米桃未知可否的听见脚步声再次走远。红烧肉的味道刺激的她五脏六腑翻滚鼻子虽然没了但是嗅觉还在。百爪挠心的想吃。
她忍着。按说明心做此恶毒之事又李代桃僵换了天泽太子妃,不会让更多人知道。所以说欢儿说送饭的一直是她也未尝不可信。
红烧肉啊红烧肉。我是吃呢还是吃呢还是吃呢?
经过激烈的斗争,慕米桃决定吃。就算是试探也好过挨饿。
须臾间一餐美食都被慕米桃报销,感觉从来没吃过这样美味的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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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安瓷娶来慕米桃做正妃的愿望并没有得到丽妃的支持。当日她不能不答应宝贝皇儿的要求,但是答应了,不等于一定要兑现。
至于不能实现的理由,她丽妃有很多。
太子大婚,天下惊动。厅堂里锣鼓喧天,洞房里无忧公主蒙着龙凤呈祥的大红盖头又是欢喜又是忧的坐在金丝楠软榻边上。从盖头下端垂看自己金线红花的绣鞋尖儿。
她清醒的知道她不是慕米桃,是明贵妃的贴身侍女知画。
自从明贵妃告知她李代桃僵的计策,知画心里就又是欢喜又是忧。喜的是名动天下的天泽国少年太子竟然就要成为她的夫婿,这是天上掉下多大的馅饼被她遇见,忧的是天上掉的馅饼毕竟是别人的千万别把冒名顶替的她砸晕了。
为了确保诡计成功,娘娘还让她修习了宫中秘术玉女玄经,让她将少年太子一举拿下,到时候就算太子知道,贪恋她的美色秘术料想也不会将她怎样。
一更天,二更天,三更天。知画激动心慌,揉碎了帕子纠结的等着。
终于离安瓷在太监的搀扶下满面春风的地带着酒意来到洞房。这个婚礼他很下功夫:整个袍服都用上等丝绸织就,绣着大红织金缠身的云龙,中间镶有金玉宝石,珠翠萦绕,更显雍容华贵。
甄娘伺候着他脱下礼服,发走太监婆子。
新房里只剩下香糜新鲜的气息。离安瓷温柔的瞅着他的馆主姐姐正矜持的搭着榻边而坐。娇俏的身形像极了他梦里的形象。
离安瓷心如撞兔。碧玄馆的救命之恩,他只是感激,但是当嵩郜飞鸽传书告知他开卦馆的馆主就是女扮男装的珏王府表小姐时,离安瓷感觉自己的感情瞬间变质。
那张清秀的面孔一整夜萦绕在自己眼前。他料想换会女装的馆主一定是倾国倾城,足够的美配着她足够神的卦。
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正妃人选。
“馆主姐姐,没想到和本宫这样见面吧。”离安瓷一撩大红的喜袍坐到知画的对面,不急着掀盖头,只痴痴的看着她回味。
那次,母妃劝说父皇将离倾绝送到大瑞国做质子。他一时大意中了离情绝的软骨散,也被暗中掠到了大瑞,幸亏他运功通脉解了一部分毒素中途跳车逃跑。流落到街头小混混手里被贩卖到人市。
当时就是碧玄馆的算卦的不救他,他的功力也恢复了七成,只是他需要一个地方疗伤再探听下离倾绝的消息。
在皇宫里,他故意歃后落单扮作宫女藏起来,没想到收获颇丰,不但遇见了离倾绝还知道了他惊天的秘密。秘密就是不能见光的,现在这位皇兄就永远的消失离。哈哈。
都是眼前的算卦姐姐带给他的好运道。
知画一听离安瓷的话琢磨,原来是这二人之前有渊源。便轻柔的嗯了一声。
凡事不明朗,说嗯最保险了。
他拉过知画的玉手放在自己胸前。那里是离安瓷砰砰跳的心脏。知画脸腾地羞红到脖颈。离安瓷顺势扯下她的盖头一张美艳的面孔出现在他眼前:真真是面如满月,鼻如悬胆,眼似秋波潋滟,唇如丹朱赤红。
“原来馆主姐姐是长这样子的。”离安瓷挑起她的下颌,星眸凝视。食指抚弄着她纷嫩出水的脸蛋儿。
“嗯。”知画害羞的垂下眼帘又不时抬眸和离安瓷对视,小眼神就像受惊羞怯的小鹿。“半羞半怯,欲拒还迎。好,我喜欢。”离安瓷褪去喜袍倾身压在知画的身上,轻喘一声,吻上她的唇。“今晚,本宫要了你,从此,心里只有你,可好?”
“嗯。”知画顺势躺倒软榻上,玉手搂住离安瓷的脖颈。心里又慌乱又窃喜。
都是嗯。馆主姐姐似乎不善言辞呢。离安瓷眸色似水胸腔剧烈的起伏着。双腿分开身下那纷嫩嫩软绵绵的身子。腰腹一挺。
“呀——”知画娇滴滴忍不住哼了一声搂紧了离安瓷的脖颈将脸埋在他胸前的红豆上伸出小舌头舔舐。这下子蚀骨一般快慰更刺激了离安瓷继续压下去,大手按住了她不安分挣扎的腿。
霎时间满室旖旎,芸雨相弄。门外听房的婆子们脸都羞的通红。
甄娘的脸也倏地红了,这样的场景这样的娇吟,他们也曾有过。那时太子还是安王,还是不知如何摆弄鱼水技巧的处子。
他说,做了他的女人以后便一辈子是他的女人。他说:你真白,洁白的腿儿像莲藕一样嫩。
那一刻,她便爱上了他。
只是同人不同命,只是同样的心同样的身体被同一个男人的爱抚,一个便永远是主,一个便永远是奴。
想到此甄娘咬了咬嘴唇。很多事是她们做奴婢不敢想的。只求,何日太子再生情愫再行芸雨时能怀上个龙种此生便是依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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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数日,欢儿送的饭食都还不错。慕米桃觉得自己竟然不争气的胖了。在这样艰苦被囚禁的环境,也真是对自己无语。肚子明显凸出来,真应了老话,胖人先胖肚子。
胖肚子?忽然想到自己葵水有些时日没来。不是——怀孕了吧。这个想法惊得她一身冷汗。
自己不会诊脉,此时更不可能有郎中。慕米桃每日更加望眼欲穿的趴着窗户缝。
又过了数日,肚子明显的大了,里面竟然有跳动。隔着肚皮一会儿从这里伸出一个鼓包一会儿从那里跳弹一下肚皮。
是胎动。有娃了。从此自己不是一个人孤孤单单了。她把脸埋在膝上呜呜呜呜哭起来。心里柔软的神经被牵引出来,第一次觉得这样无助。做娘的喜悦被对娃的担心盖过了。
娃啊娃,你怎么来得这样不是时候?况且,娘亲还不知道你是谁的种。
穿来古代悲催一件接着一件,她还能不能好了。
现在逃出去是迫在眉睫。但是窗外巡逻侍卫迟迟不见裴天逸的身影。若是示意其他兵士恐怕必定为明贵妃所知。明心既然敢将她囚禁冷宫,想必在后宫也是有眼线有一定势力。所以她不能冒险。
胃口越来越好,慕米桃时常手心轻轻拍着肚皮,又喜又悲:“娃啊,娘亲现在连安全都不能给你保证,你怎么就胆儿大的敢来投奔娘亲呢。”那种将为人母的欣慰担忧纠结着。
干等不是办法,慕米桃终于琢磨出一条计策。晚上,欢儿来送饭时,慕米桃第一次开口和她说话:“欢儿,你违背那恶女人的意思给我送这么多好吃的,若是被那恶女人得知,你必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生意囔囔的,好像破皮革袋子发出的噗呲噗呲声。
慕米桃自己都吓了一跳。但是经过了太多心思的沉痛,这点打击已经在慕米桃的承受范围。
欢儿也吓了一跳:“慕姑娘,是你?”
“嗯。我的声音把你吓到了吧,我自己也吓着了。”
“哪里哪里,姑娘被毁了容貌已经很可怜,欢儿也不是天生就心狠的。但求送点吃食将罪孽抵消。”
“欢儿姑娘还是个善良的,我这饭食送不送也罢。已经是个残废人,在哪里都如同行尸走肉。呜呜——”慕米桃那没鼻子的囔囔哭泣声更是有点惨。
“姑娘想开点吧。万般皆是命啊。欢儿不能多呆,以后姑娘想吃点啥就和欢儿说。”
日子这样搭话过了几日,慕米桃听见欢儿脚步声忽然深深叹息:“唉——可惜了可惜了。”
“姑娘可是哪里不舒服?”欢儿正如自己说的不是个心狠的,虽然溜须拍马巴结主子那也是为了生存。真正动刀毁了一个就要做太子妃的人的容貌,心里还是有道坎。
“没啥,囚禁之人,自然长吁短叹的。对了我听欢儿姑娘每次说话都气短,血瘀。是不是身体不好?”
“慕姑娘听出来了。我是经常胸闷气短的,求了太医给看就是说气血虚滞。也没啥。”
“欢儿能不能让我把把脉。”
“哦,你还会看?”
欢儿将手伸进门洞。一双鲜嫩白希的小手。慕米桃将食指在她手腕处按了一会儿:“姑娘肺气受损严重,夜里久咳不愈,怎可说是没啥呢。姑娘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就算身份低微更要爱护自己。况且这病一日不根除就不能成亲行fang事。欢儿怎么可以自轻自贱不去医治。”
其实慕米桃哪会诊脉,她只是上次见欢儿时看出她口唇气色淤青,声音嘶哑,想必就是肺子不好。
欢儿没等慕米桃说完已经泣不成声:“没想到姑娘看的这样准。欢儿自从进宫不久,便得了这毛病。确实是半条命残喘而已,所以欢儿才极力弥补姑娘,免得将来到了地府也要多受煎熬。”
“莫慌,也许我倒是有点办法。一个药方足矣。你虽然说是为了赎罪,但是我也是半条命之人,若不是你照应恐怕早就归西了。”
“姑娘可是有药方。”不能嫁人这是欢儿心里对这病最大的恐惧。以前郎中也说过。
“我本是珏王府远亲,家父是有名的郎中遗留了一本秘书给我留待成人后悟透糊口。只是我学艺不精,那药书也没记住。但是你这个方子,我却是抄给了珏王府的凌侧妃。因为她的三姨的贴身丫鬟就是刑部尚书长房夫人的丫鬟。也有和你一样的肺病。我曾将药方托凌侧妃转交。后来听说那丫鬟吃了三个月便基本痊愈嫁给了一个胡人过的还挺幸福。”
“哦——”欢儿没说什么收起碗筷便踏踏的脚步声远去了。
慕米桃一时间心里没底。难道欢儿对自己的话不信任?沟通了这么久就是为的这个结果。
第二日晚饭时,欢儿便将一大碗小鸡炖蘑菇递进来:“欢儿想过了,想求姑娘的药方。这点菜是欢儿自己掏银钱给姑娘做的,虽然不多也是欢儿的心意。”
慕米桃肚子里的娃似乎闻到了小鸡肉的鲜味,蹦蹦地带着肚皮跳了几下差点将慕米桃晃个跟头。慕米桃揉着肚皮心说:娃儿,忍着点,看娘亲这点肉骗来的多不容易。待娘亲计划得成,带你出去天天给你吃山珍海味。
“你只需给我找张像样点的纸笺,和笔。待我写张介绍信给碧儿,就说你是我的朋友,你自管去珏王府交给凌侧妃,她便会给你药方。”。
欢儿忐忑狐疑的拿着纸笺走了。慕米桃也去忐忑狐疑的熬到天明。那封信上慕米桃用盲文做了说明。凌碧儿一看见就会明白。
天色微亮五更天,巡逻侍卫照样从院子墙外走过,透过花丛依稀还是那几个人。
欢儿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送来早饭晚饭梨子收走碗筷。
慕米桃有心问问她去没去珏王府又怕打草惊蛇。
第二天送的饭有点奇怪,又是先前的一小碗嗖饭。更别提水果点心。
慕米桃猜测是换人了。又没敢冒然的问。
如果换人送饭只可能有两种原因。一是欢儿去见过凌碧儿,碧儿按照慕米桃的意思将欢儿扣下。只有将她扣下才能保证她性命无忧。否则一旦自己真跑了,欢儿也是死路一条。
另一个原因就是事情败露,欢儿被管事的或者明心囚禁。
这样忐忑的过了一天。晚上的巡逻队伍中有没有裴天逸便是关键。
“娃儿,你说娘亲此次有没有机会带你去看大海吃海鲜。娃儿,你给娘亲好运吧。”
慕米桃早早便将窗户上的木板缝扩大,将写好的纸条搓成球攥在手心。
远远地身着深蓝色御林军制服的巡逻队伍不紧不慢的走过来。一,二,三,四,五——还是十一个。从院门前的零落的芍药花丛走过去。竟然没有一个转头往这边看的。
慕米桃心陡然间冰凉。一直支撑着她的希望泡沫一般散了。抓住木板的手松离开来。想我一代神算难道被这残酷的世界遗忘了抛弃了。
娃儿,娘亲不能让你当古代版的小萝卜头,绝不!眼泪涌出眼眶淌在疙瘩瘤球的面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