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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半夜最容易失控的时分,皇甫道知和朝堂上庄严的帝王形象判若两人,借着酒的迷醉和狂躁的力量,肆意挥霍着自己仅剩的权力,满足自己的阴暗的*。
他压在她扭曲着的身体上,揪着她的头发,使她的头歪倒一边,完全无力挣扎。他撕开她的长裳,在她干涩的身体里狠命地撞击,惩罚似的顶到最深处。她无声地落泪,张着嘴呼喊不出声音,也无力挣扎,只是任凭他蛮横霸道,胡作非为。皇甫道知今日在沈沅那里缺失的尊严和力量,终于在庾清嘉这里找补回来。他满足地看着她的痛苦,终于恶狠狠地把她的头一甩,掐住她的双肩,释放出了自己的*。
他喘着粗气,恶意满满地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被抽红的脸,被掐紫的胳膊,胸口上一道道新月似的的牙印透出的血痕,还有她颤抖湿润的睫毛,闷在咽喉里的啜泣,拉动衣襟掩住胸脯的双手虚弱到动弹艰难。
“庾清嘉,你父亲已经死了!你嫁给了我,是你自己愿意的。你要为我守贞,为这个王朝守贞,做一个大贤大德的皇后。纵使我做了亡国之君,你也应该能以懿德被载入青史……”皇甫道知一点点在她的伤痕上舔舐过去,“说,你会听话。”
半晌,听到她蚊子似的低细声音:“妾,听陛下的话……”
“乖!”皇甫道知满足万分,男人的豪情重新蓬勃而上,因而也有了一些怜惜,慢慢从她身上下来,却惊愕地看见鲜血正顺着她的双腿流了下来,先时只如一根缠绵的细丝蜿蜒而下,渐渐交织成蛛网,将她一双洁白如玉雕的腿染成一片暗红。
“清嘉!”他这才有些慌了,“疼么?我传御医去!”
她拉过裙摆,掩住双腿:“不必的。洗一洗就干净了。不疼……”她依然高贵的微笑,像士族庾家的女郎,也像尊贵端庄的皇后。
皇甫道知怔怔然地看着她费力地把破碎的衣衫捋顺,一件件穿上,心里五味杂陈,便想逃避了。他转身逃也似的开了门,隐约听见她笑微微的声音:“我怎么会为陛下丢人?”
进去服侍的小宫女发出一声尖叫,随即提着裙子飞奔出来,撞在蓦然回首的皇甫道知身上,跪倒在地说:“皇后流了好多血!”
“御医……御医……”
恍若一个悠长的噩梦,皇甫道知自见御医进门,就开始浑浑噩噩,几乎不知道时光是怎么过去的。御医从里头出来时,他的目光正呆滞地盯着显阳宫飞檐上的蹲兽,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第一尊狻猊身上,在那龙首狮形的琉璃上勾着一道金边。
朝阳从污漆漆的云中努力地跳出来,云缕变作一丝一丝的黑绸带,裹着紫色,又渐渐变作一丝一丝的血红。皇甫道知想着庾清嘉腿上的一道道血流,喉头“啯”的一声,难受得几乎要吐出来,可是干呕了半天,只从胃里泛出一点酸水。
御医跪叩着:“陛下也身子不好么?”
“不是……”他茫茫然说,“只是有点……”他描述不出自己的感受,有点恶心,却不是因为她的血;有点心酸,却似乎也不全是因为心疼她。
御医道:“大约是陛下太疲劳了。不过里头皇后……不大好……”
皇甫道知斜睨着他问:“怎么会不大好?伤到了她?”
御医咽了口唾沫:“呃……皇后怀着一个多月的身孕,刚刚陛下临幸,有些撕裂流血,而且……伤及胎儿,小产了,血多得好像止不住……”
皇甫道知的嘴唇剧烈颤抖起来,有些中酒的头剧烈地疼痛着,他努力去止眶中的泪,却好像止不住一般,朦胧间觉得自己退回到年轻的时候,还是那个不被看好的皇子,还是被序齿和年龄压制在白痴兄长之下,还是每日听着做皇后的母亲抹着眼泪絮絮倾诉“姓庾的狐狸精”怎么抢去了父皇的恩爱,还是只能在诗书里寻找自己存续的精神,在对下人恶意的施罚里寻求控制欲和力量感。
黄门令来唤他去早朝——亦就是在明堂之上傀儡似的端坐,摆出一副天子的模样,然后看杨寄和沈岭那两张颐指气使的、可恶的脸。皇甫道知焦躁地摇手:“皇后这个样子了!今日不朝!”
他向显阳殿里走了两步,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只觉得整个大殿中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逼得他的步子又慢了几步,终于停滞了下来。一个小宫女正哭哭啼啼的,皇甫道知怒斥道:“哭什么!死了人么?!”
“皇后……皇后……”小宫女畏怯地看着他,“砰砰”地伏地磕着头,好容易才说,“陛下再去看一眼吧。”
御医也又一次出来,看着他们的天子一副呆滞的表情,叹口气拖着他的袖子:“陛下请进。”硬把他拽进了寝卧里。里面燃着苏合香,但是仍然盖不住血腥气,破碎的屏风还来不及修好,粗粗地堆在一边横躺着,幔帐里,她的呼吸声浅浅的,一窒一窒的,却平静得要命,呼痛和呻_吟丝毫未闻。
皇甫道知步伐迟滞地走过去,心里有些责怪御医的莽撞。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觉得愧疚,但又不愿意道歉,在轻绡床幔前看见庾清嘉的身影躺在那里,像是睡着了,他顿住步子,说:“都怪我昨夜喝多了酒,也是因为心情不大好的缘故……”他自觉这样的歉意不会丢面子,心里笃定了些,揭开幔帐,想哄她一哄:“孩子么,没有就没……有吧……”
他不自觉地把后面的话咽了下去,躺在那里的庾清嘉根本没有睡,两只眼睛睁得极大,那张脸煞白犹若香炉膛里的死灰,双颊和嘴唇亦是一例的白,微微透出些浅紫色,只有眉眼是乌黑的,眸子又黑又亮又圆又大,毫无怖畏地盯过来,竟叫皇甫道知心里一瑟缩。他努力集合了体内所有的力量,对她笑道:“你好好将养身子,我以后会注意的。你也真是,怀孕了怎么自己不知道呢?……”
他觉得自己暖意融融,但只换来了庾清嘉毫不领情的轻蔑一笑。皇甫道知心里馁然得要命,却不肯说出来,也不愿意在她面前服软,只能让无措的双手有些事做,小心翼翼地把丝绵的锦被给她拉上来,盖住了脖子上的一处啮痕。
“拿最好的供奉皇后。宫里的燕窝、银耳、海参、熊掌……大滋补的都送过来;药材有什么需要的,集结全国之力也要弄到!”
庾清嘉发出了冷冰冰的第一声:“我想妹妹。”
她肯跟自己说话,皇甫道知顿觉胸口一松,回眸凝睇含笑:“容易,你先歇歇,舒服点了,我就命她过来陪你。”
“不,这会儿就要。”
皇甫道知很少见她这样任性,眨动着眼睫仿佛不可思议似的,但俄而还是笑道:“好,我这就叫人去叫。”
庾清嘉松了一口气一样,再不看丈夫带着讨好般的神色,拉起被子蒙住了自己的脸。盖被短小,皇甫道知很快看到朱红褥子上一滩暗紫,不由心惊魄摇:“这是怎么回事?血?怎么不洗换?”
庾清嘉蒙着脸不说话,一旁的小宫女战战兢兢道:“已经换了两次褥子,经不起血流得厉害。现在只能在褥子下垫着草木灰,上头的褥子,将就着先用,呃……发硬了再换洗就是。”小宫女偷瞟了上头一眼,她不敢说那些最坏的词,但不知这位以聪明著称的陛下有没有听懂?
庾献嘉素衣进宫,走的是太初宫后苑的平昌门,冬季的宫苑,萧索寒冷,连宫人们都畏畏缩缩,毫无皇室的气派和尊严。庾献嘉好笑地四下望着,觉得这个王朝真是气数已尽的模样了。她放缓着步伐,任凭自己洁白的衣衫拖在地上满是灰尘,走了一会儿,看到一座亭子,她娇声道:“累了,歇歇吧。”
内侍省的宦官急了:“娘娘,皇后急着要见您,陛下下的也是急令,您好歹体恤体恤老奴们!”
庾献嘉模样娇俏,眸子里却隐着酷烈的光芒,见过庾含章的人,总会觉得这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的眼神,实在是像极了她的父亲:智慧、果决、能忍、敢舍……庾献嘉笑道:“可是我确实走不动了呀!”一转身坐到抄手游廊上:“皇后有什么事那么急?不——我不要听你胡说八道,你叫鲍叔莲来给我回话。”
内侍省的宦官自认晦气,又不敢得罪这位前皇后、现皇后的嫡亲妹妹,只能打发人快些去找中常侍鲍叔莲了。
鲍叔莲来得很快,对那内侍省的宦官,腆着肚子皱眉说:“我要向娘娘禀报病情,女人家的事,你少听,当心触犯了忌讳!”
人都离亭子远远的,鲍叔莲才凑了过来。庾献嘉“咯咯”地笑:“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女人家的事,他们不能听,你听了就不怕耳朵长疮?找借口也找得这么好笑!”
鲍叔莲一脸无奈的苦笑:“老奴哪里敢在娘娘面前找借口。确实是皇后小产,大出血,用御医的话说,要是没奇迹发生,也就半天一天的功夫罢了……”
庾献嘉的脸蓦然变色,两道柳叶般的眉毛一下子立了起来:“你说什么?”
鲍叔莲叹气道:“所以急急地召娘娘过来,大约是交代……”他抬头扫了这位前皇后一眼,她眼睫颤抖,眸子里的光却点滴没有熄灭,那么,“后事”两个字,大概不说,她也懂了。
他原以为她会急匆匆地跳起来去看望命不久矣的姐姐,但庾献嘉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笃定镇静,她用冷冰冰、然而依然清晰的声音问:“阿姊已经生了两个孩子,身子骨一直硬朗,怎么会小产的?你别瞒我!宫里那些见不得光的事,我什么没有听说过?事关我阿姊的生死、恩仇,你要敢瞒我,我就杀掉你!”
鲍叔莲咽了口唾沫,说:“倒也不是见不得光,只是皇后才刚刚停了天癸,自己也没有确定,原想着唤太医请脉的,过年的事一忙又有些耽搁。直接的么……”到底有点不好出口,他看了看庾献嘉的表情,才吞吞吐吐说:“昨晚上陛下喝了酒,临幸皇后时急了点,弄出事情了……陛下今日也失悔,连早朝都没有肯去。”
庾献嘉皱了皱眉头,缓缓起身,低头思忖了一会儿说:“阿姊叫我,万一有些姊妹间的私话,你看看用个什么法子,不拘把陛下弄到大殿上或三省那里去。”最后才又道:“走吧,我去显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