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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人笑摆出严肃又认真的表情看着谢郁,连恐带吓的。
谢郁沉默片刻,然后点点头,笑了起来。他好像笑得比先前还有俊朗,唇红齿白,眉漆目星的,看得闻人笑一下子失了神。谢郁一扫先前闻人笑看不破的阴郁,道:“你这个计划果然很伟大,真是好极了。好像我要是不帮你,还说不过去。”
“那么你是同意了?”闻人笑拍了一把谢郁,“好兄弟!等我出去以后一定给你找个好媳妇儿!我打算后天晚上就行动,不,我快要等不及了,明天晚上吧,明天晚上就行动,你可千万要记得帮我支走巡逻的侍卫啊!”
谢郁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没有问题,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闻人笑掂着下巴凑近过来,仔细看着谢郁的脸,道:“我觉得你这笑容看起来有点不对劲啊,我怎么感觉凉飕飕的?”
谢郁抽了抽嘴角,道:“我平时是不习惯笑的,所以还不太会笑,可能笑起来会让人产生歧义吧,那我还是不笑好了。天色已不早,你一定要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儿个才能大展身手。”
“那行,你也早点回去休息,我这就睡了。”闻人笑关上了窗户,转身就浑身轻松地躺在了自个的床上,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一想起明天晚上就能出宫,还有一点小激动,哪里有心思睡觉。
闻人笑侧了侧头,看着窗户那边。外面有一道浅浅的黑影正映在那窗纱上,她知道谢郁还没有离开。
她也不知是被下了咒还是怎么的,看见了怎么努力都挪不开双眼。
谢郁在她窗前站了颇久。他也一直定定地看着窗纱,似乎想透过窗纱看清里面的闻人笑。但是他发现他看不清楚,终是轻轻拂了拂衣袖,然后走开。
窗边不再有那一道黑影,闻人笑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竟有些怅然若失。她复又起身,本是想去熄了纱灯的,在房中踟蹰了两步以后,还是按捺不住,走了过去重新打开了窗户。
外面除了静谧的夜,什么都没有。
闻人笑怔怔了片刻,又阖上窗扉。好了,这下她总算可以安心睡觉了。
第二天闻人笑没出房门半步,她正在积极地收拾东西。时不时发出呯呯砰砰的声音。
宫人都被关在了门外,并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谢郁很积极地过来了,因为他觉得此刻闻人笑定然很忙,忙着收拾东西。他只是过来看看热闹。
果不其然,被他给猜中了。
两个宫女在院子里,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见了谢郁来,纷纷福身见礼。谢郁看着闻人笑的房门,道:“她还在里面吗?”
宫女急道:“是的,从早上到现在,闻人小姐都把自己关在房里不出来,不用早膳也不用午膳。”
谢郁抬头看了看日头,哟,快午时了,这女人还挺能折腾。
谢郁道:“你们都下去吧。”他径直上前叩了闻人笑的房门,道,“是我,你伟大计划的参与者。”
下一刻,房门应声而开。闻人笑看见门口的谢郁,眉眼弯弯地笑,道:“你来啦?”
谢郁蓦地觉得,要是每次他到来都能得到闻人笑的笑脸相迎,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谢郁道:“你现在好像很忙?”
“先进来再说。”闻人笑主动把谢郁拉进了她的房间里。
然而谢郁进去后扫眼一看,愣住了。
偌大的女子闺房,好干净!
不,准确地说,是瞬间变得好简便!一张床,一张桌,妆台、屏风那些大物件尚在,但整个屋子里所有的装饰物件一应不翼而飞了。
然后谢郁在闻人笑的床上看到一个巨大的呈不规则形状的包袱。约摸这个房间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她装进了那个包袱里。
谢郁有些无语地看着闻人笑,问:“你好歹也是个侯爷嫡女千金,你很缺钱吗?”
闻人笑道:“太子那个缺德货,将我困在这宫里这么久,眼下我就要离开了,要是我不让他放一放血,我会寝食难安的。所以我把这些东西统统打包,准备今天连夜带出去。”就连床底下那只纯金的便壶,她都没放过。
谢郁抽搐了一下眼角,囫囵道:“你带这么东西去爬墙,到时候还要再带回来,不嫌白费力气么。”
谢郁说得很快,声音又不大,闻人笑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她正思考着还有什么没带的,闻言便问:“你说什么?”
谢郁咳了咳,道:“我是说,你带着这么多的东西,不好行动,很有可能会被发现。要是被当成窃贼,岂不是得不偿失?”
闻人笑一想,道:“你说得有道理。看来这些我还带不走了。”
谢郁好心地道:“你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可以先把这些东西放在我这里,等以后有机会再带出宫给你。”
闻人笑眯着眼睛,瞧着谢郁认真而真诚的眼神,沉吟。
谢郁挑眉:“你不信我?既然不信我,为何还要告诉我你的计划?我们不是已经达成了同盟么。”
闻人笑点点头,道:“也是,现在我们已经是战友了,一条战线上的。我是应该相信你的。走,吃饭去,这是你我在宫里的最后一顿午餐了。”
闻人笑前脚走出房门,谢郁跟在后面。他跨出房门时,若有若无地道:“是么。”
两人吃完午饭以后就各回各屋了,临分别前,闻人笑拍着谢郁的肩膀道:“郁兄,今天晚上的成败就看你了。”
谢郁道:“没问题。”
然后闻人笑就回去饱饱地睡了一个下午觉。
月黑风高夜。
闻人笑揣着她的地图,离开了院子。刚开始那段路她常常走,因而很熟悉,但是越往后面就越显得陌生了。
偶有宫人经过,好在她一路走下来都畅通无阻。
绕过御花园,夜色下,树林间挂着一盏盏朦胧的灯,正散发着幽弱的光火。她每走一段距离就会停下来,仔细看一番地图,以确保自己没有走错方向。
很好,继续走下去,很快就会到达预定好的地方,只要一翻出那面宫墙,外面就是自由而新鲜的空气。
闻人笑这么想着,不由心情激动两分,脚下的步子也紧凑了两分。
事实证明,谢郁的准备工作确实做得不错,他是一个非常值得信赖的人。当闻人笑去到那个地方时,四周寂静得很,只草丛里时不时发出几声虫鸣来,闻人笑四下看了看,好家伙,一个人都没有。
于是闻人笑二话不说,跑到宫墙边的那棵树下,开始手脚并用地爬树。
爬树对于她来说是件容易的事,即使在黑灯瞎火的时候,她也能爬得利索。不一会儿,她就爬得老高,正一点点地接近宫墙的墙头。
横生出来的枝桠也足够结实,足以承载她的重量,只是这树枝和墙头之间还有大概一只手臂那么长的距离,她需得跳过去。
此刻,闻人笑站在枝桠的最尖端,她的身体随着树枝的晃动而晃动,索性平衡性和柔韧性都非常好。经过一番努力下来,她浑身都出了一层汗,鬓角的头发垂落下来,她把头发捋到了耳后去,瞅着对面的宫墙。
她必须得在侍卫巡逻回来之前,从那宫墙翻过去。否则等人来就功亏一篑了。眼下来不及惊慌害怕,不成功便成肉泥,闻人笑咬了咬牙关,然后拼尽力气纵身往那墙头上一跃。
她成功地扒住了墙头,不由福至心灵地想,幸好没有收拾行囊背过来,否则她铁定跳不过墙头,摔下去就算不被摔成肉泥,也会被那些沉重的东西给压死。
闻人笑吁了口气,摸了摸额角的汗,然后费力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缓缓爬起来,站在那墙头上。
她再定睛往墙外面一看,一口老血闷在喉头。
卧槽这么高,外面又没有树,这跳下去和摔下去有什么分别!
闻人笑有些腿软,又觉此行十分失策。她猜到了开头,却没猜到结果,谁特么的知道这宫墙外面什么都没有啊,别说树了,一根叉子都找不到。
这皇宫里的绿化不是一向搞得很好的么,怎么能不在墙根外面栽树呢?
于是她又缓缓地蹲了下来,默默地望着外面,怎么办,该跳下去还是该改日再跳下去?
正当她犹豫不决的时候,四周突然冒起了火光,竟是有人举着一只只明亮的火把,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此地承包。
昏暗的光线一下子被照亮,闻人笑也瞬间暴露了行踪。
“不许动!”
闻人笑吓得一哆嗦,险些从墙头栽下去。她定睛一看,两队侍卫将这个地方围得水泄不通,那盔甲摩擦出来的金属声音让人一听就觉得——大事不好了!
她不会被当成皇宫里的刺客吧?
但继而,一个更重要的念头跃然脑海。这些侍卫明显是有备而来的,莫不是谢郁那厮,出卖了她?
闻人笑正这么想时,视线越过侍卫们的影子朝后搜寻了去,有些矛盾,也不知自己是想找到谢郁来确认自己的想法,还是不想找到他不想认定他就是叛徒。
可尽管如此,她仍是在侍卫的外围看见了一道修长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