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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阑城几乎边缘处,雅致的阁楼顶雪水在上午炽烈的阳光下稍稍融化,沿着光亮的琉璃瓦滑落,又在屋檐的阴影下凝成一串串冰凌。
阁楼里,阴阳涧的带队师兄静坐其中。
雪域始祖的墓府遗迹终究不够级别,哪怕有阴阳涧真传大师兄的重视,也不会为此派出高境界的长老和护法。
这是炎黄域的潜规则,中下六重天的机缘属于小辈,九天大宗只能派出相应境界的年轻弟子历练,违反者会被整个炎黄域修行界群起而攻,纵是九天宗门也绝不好受。
孟焕坐在太师椅上,穿着黑白双色锦袍,手里托着滚烫的热茶却毫无异样。他五官端正,谈不上英俊却自有一番阳刚气势。
“焕师兄。”阴竹子微笑着坐在孟焕对面,朱毓安静地坐在他怀里。黑从他削瘦的脸颊两侧垂下,他单手展开卷轴,颇有些欲指点江山的意味。
孟焕对阴竹子笑道:“阴竹师弟来得正是时候。昆仑雪域之前吃亏太多,下次令牌再出世恐怕要压上全部夺天境战力。这里毕竟是昆仑雪域的地盘,比人数我们是拼不过的,这边要阴竹师弟出谋划策了。”
阴竹子低头笑了笑,眼底一片阴霾,“焕师兄未免太高看我了。我此次到苍阑,其实是被人逼迫狼狈逃来。”
孟焕微微一惊,有些难以相信,以他对阴竹子的了解,这个素来以阴鸷狡诈出名的师弟可从来不打无准备的战斗,竟会有被迫逃命的一天?
孟焕眼神微动:“怎么回事?”
“6家的白玉令牌来苍阑了。”
阴竹子沉沉说道。说来实在叫人郁闷,宁殇他们掩饰得太深,阴竹子甚至连他们的名字都不知道,更无从判断他们究竟是否与6家有关。
“那是一行五人,自称来自沄州。路过幽谷的时候我试图推算过,觉得有疑,所以跟他们一道前来,试探虚实。然而在阳城,我和阳城的执事徐益联手盗门,也没能将他们拿下,反而徐益和盗门门主都死在他们手中。”
孟焕脸色凝重起来,“徐益其人虽无天赋,却也有夺天中期修为,据说盗门门主也在伯仲之间。能将他们杀死,这五人中若有夺天后期修行者,来苍阑也是大麻烦。”
事实上孟焕、白月昙已经是此次现世机缘中实力最高者,孟焕是夺天巅峰,而白月昙是夺天后期,但因为天资卓绝的缘故,战斗力也堪比夺天巅峰散修。两人其实实力相当,只是孟焕手下带领的门人散修更强一筹,才压得白月昙连连惨败。如果再有夺天后期高手掺和进来,局势恐怕会有所变化。
“没有。这五个人连夺天中期都没有达到。”阴竹子苦笑一声,“另外,盗门门主钱成其实已经突破夺天后期了。”
孟焕目光一闪,“越境?”
“而且不是普通的越境。”阴竹子说着下意识地将指甲刺进了朱毓的皮肤里,“五个人,其中一个夺天初期不足为虑。另外四个,一个夺天初期刀客,能与夺天后期过招,潜力比大师兄也不逊色太多。”
孟焕脸色微变,大师兄可是整个炎黄域百年难得的修行天才,天资之高比白月昙还强一线,什么人敢与大师兄相提并论?他正要问,却听阴竹子又道:
“另有一个十几岁少女,或许是因为不修真气看不清境界,但实力起码有夺天初期。”
孟焕把即将脱口的话咽了下去,十几岁夺天实力,大师兄也达不到才是!
“妖族青年,看起来不过二十岁出头,实力……或许已经越了夺天,达到上三天。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并不会主动对人出手。”
“而他们的核心是一个病弱少年,只有引天巅峰,身上带着妖气,但徐益和钱成都是他杀的。”阴竹子对宁殇最是嫉恨,他狞声说道:“此子狡诈狠辣,且对我阴阳涧怀有敌意,而我猜测白玉令牌就在这小子手里,我们应该第一个将他杀死!”
孟焕听着阴竹子话语间流露出的阴狠,压下对这些人情报的震惊之意,给阴竹子的茶杯斟上热茶,哈哈笑道:“师弟不必在意,在苍阑你便不再如阳城那般人单力薄,那几个跳梁小丑必死无疑!”
他站起来说道:“我马上传令下去,将指挥权交给阴竹师弟一人负责!”
他身为阴阳涧的第十四真传弟子,十分清楚阴竹子的真实身份和他的能力。加上他本人阳刚强势,不太适合指挥乱局,将指挥权交给阴竹子正好顺便卖个人情。
阴竹子低头一笑,光线穿过他的头斜射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看起来微有些骇人。
他身为阴阳涧孟家封天长老之子,在得知雪域始祖遗迹出世后不惜从幽谷远道而来,本是一腔激情势在必得,却未曾料想还未抵达苍阑便被先行挫败!
那几个该死的家伙!想想便让他愤怒不已!
他抬起手撩起朱毓的头,绕过她的头颅脖颈,梢却握在阴竹子手里。他用力拉扯着,朱毓的喉咙里出喑哑的咯吱声,然而她依然没有表情,平淡得像是死人。
阴竹子柔声笑着,抚摸着朱毓精致而冰冷的脸颊。
“得焕师兄信任,那些敢碍我阴阳涧行事的人,必须付出代价来!”
……
……
二月十五日夜,皓月当空,月色朗朗,太阴之力盛极之时竟隐隐显露出一丝纯阳的韵味。
圣言《易经》便记载着,物极必反,盛极而衰,否极而泰来。阴阳两仪之间自有大玄妙,穷尽人力也不过窥其皮毛。阴阳相生相和,便生出奇异的感召,苍阑城外白雪皑皑的昆仑山忽而动荡起来,这是白玉令牌即将出世的前兆。
事实上白玉令牌每半月随月圆月缺的变化出世,也是阴阳涧得到第二枚白玉令牌后推算出来的。术业有专攻,昆仑雪域素来与世隔绝重视内在修为,在这些玄机计算方面比阴阳涧差了太多,在这场角逐中根本是全面落后。
苍阑城里众多势力的修行者早已出城埋伏在昆仑山上下,只等白玉令牌出现的一刻便出手争夺。
无名的山谷,谷底地面颤抖着,厚达数尺的积雪竟被沸腾的天地之力融化殆尽。坚实的冻土吼叫着崩裂开,一道道深壑从某一点向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好似挣扎爬动的黑色巨蟒。
“果然是西北。”
宁殇睁开眼睛,与风流儿相视一笑。方才他已经用神魂感知过震荡的源头,在昆仑山主峰的西北一侧山下。
在苍阑的两天,风流儿搜集过关于前四次令牌现世时的情况,事无巨细地推演过,猜测白玉令牌的出土地点可能隐含着某种规律。白月昙虽不知风流儿的推算水平,但仍给予了足够的信任,将昆仑雪域提前将近半人手都集中在了西北方向,果不其然离出土地点非常接近。
宁殇脚尖一踮地率先飞身而起,运转起《逍遥游身步》的御风法门,度比以往快了许多。他在通天金桥上领悟缩地成寸之理,除了剑气外放,在度上的进步则更为直接。
他身法展开,衣袖飘飘如同漆黑的羽翼,向震动传来的所在疾掠而去。
与此同时白月昙亦察觉到令牌出世的地点,心中有一丝对风流儿的惊叹,却不知这是巧合还是实力。
她清喝一声:“雪域结阵!”十几个白袍弟子开声吐气,按既定的特殊位置站定,这是修行者的组合战阵,大多数宗门都会向弟子传授,在人数多时能够更好地集中挥力量。
一道道真气从雪域众弟子手掌窍穴出,依照阵势引导的玄妙轨迹运转起来。白月昙站在阵法众人前,展开冰天雪舞,众弟子的真气立即化作清风托起白月昙凌空滑翔,度比宁殇犹有过之。
“小家子气。”宁殇撇撇嘴,“明明说好的合作,白月昙仍要抢在前面,分明是信不过我嘛。”
宁殇无奈缓下了脚步,落在她后面呈防守势,由白月昙去取令牌。
风流儿在他身边戏谑道:“你还好意思说别人?我都不信你,何况白月昙和你素不相识。”
“不是吧风姐姐,你还记仇啊?”
风流儿抿嘴一笑。宁殇对人的戒心着实有些重,她和宁殇相识七年没见过宁殇相貌,记仇不至于,但当时还是有些不开心的。
白月昙舞步踏着虚空,转眼之间已冲进山谷,令牌出世的异象赫然映入眼帘。
整座山谷底部,方圆千丈的土地皲裂开来,犹如巨大的蛛网在白色的世界突兀地铺开。在蛛网的正中,一座洁白的祭台被翻卷的地皮缓缓抬起,直至高高出地面。
祭台高足有百丈,其下是冰雪筑就的阶梯,光滑无比,蕴含着淡淡的威仪。而在祭台之上,一枚手掌大小的玉牌悬停在半空中,释放出皎洁的光晕,犹如第二轮明月与夜幕星斗相映成辉,又如雪白的昙花在凌空之中缓缓绽放。
令牌之上,镌刻着篆字“五”。
白月昙飘身而至,她赤着双足,拾级而上。
《冰极雪舞神功》催动真气在体内流淌,天然对冰雪属性契合,祭台的威压让她步伐迟缓,却并没有阻挡她的前进。
宁殇几人和几个实力较强的雪域弟子紧随其后下到谷底,没有攀登阶梯,而是守在祭台之下,昆仑雪域的百名弟子散修亦在祭台阶梯前布下重重防御,尽量在白月昙取到白玉令牌之前阻拦住四面八方杀来的各路修行者。
冥盟、黄泉宫、蜀山剑阁、瀛岛……不一而足。
各大宗门除了本门弟子,都另外招揽了散修打手,此时一起冲杀过来,足有近千人,犹如潮水从山坡高处疯狂涌向低谷,蔚为壮观。
“昆仑雪域!当着天下修行者的面还想吃独食不成?退开!别怪我等刀剑无眼!”
“退开!”
“退开!”
真气相撞迸出炫目的光焰,雪域弟子的组合战阵只是抵挡了片刻便被迎面狂暴的攻击冲溃,而后各自为战。
有些修为较高的修行者会冲破第一重弟子们的防卫,而后便会与宁殇等人以及雪域几个修为较高的真传弟子开战。
毕竟寡不敌众,第二重防御圈也不得不在众多人连番的真气轰击中步步向后退着。万幸的是阶梯狭窄,总算暂时没有让人冲上阶梯。
有人试图在祭台下向白月昙投掷武器,只是武器刚飞上阶梯,其上附着的些许真气便立即消逝殆尽,祭台上有雪域始祖布下的威压,白月昙尚需放慢脚步,离手的武器更无法向上。
白月昙缓步向前,马上便走到阶梯顶端,更激得祭台下的竞争者眼睛红,攻击愈疯狂,再过片刻雪域便要抵挡不住。
炎黄域修行者稀少,能达到多天境界的无不是万中无一的天才。此时爆千人大战不过几次眨眼时间,真气肆虐纵横,凭空间掀起狂风暴雪,同时也已尸横遍野,断肢抛飞,血水沿着裂开的地缝流进未知的黑暗。
事实上并没有人在此时真正拼命,机缘总比不得性命重要,然而战斗太过混乱,一个不经意的小失误便会葬送一条鲜活的生命。
战场从来残酷,修行界也不会例外,生死都在瞬息之间。
雪域第九真传弟子白胜心中闪过这个明悟的时候,他的胸口已被利剑剖开,自己温热粘稠的血液溅得他满头满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