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漆黑的鼠道,没有地表浓郁的白雾,却更加阴森恐怖。
它悠长曲折,仅容两人并肩而行,每一丝轻微的响声都能在逼仄的空间中盘旋回荡,如同魔物的呢喃。
一行十人提着血脉之炎,小心翼翼地前行。
拜尔疆领头,居中是三名焰狮社成员,风色旅团殿后。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鼠道始终未出现任何岔路,一味向着无尽的黑暗蔓延。
路上风平浪静,魔物销声匿迹,大汉克罗艾捏了捏拳头,忍不住嘀咕道,“这旧城区似乎并不像先前描述的那么危险,进来小半天,连个魔物的影子都看不到!“
“呵……“拜尔疆闻言挑了挑眉,”魔物和我们斗争数年,早已学会了精明,隐忍,莽莽撞撞袭击只会枉送性命,于是潜伏着等待像你这样狂躁不安的人。说不定此刻正有一双双眼睛盯着你!“
大汉听罢警惕地四周打量,不再言语。
“拜尔疆,这鼠道位于枯井之下,最初可是一条暗河?”
“没错,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暗河枯竭,这里也就成了魔物天然的庇护所。”
“嗡……”刹那间一阵诡异的响声从前方传来,众人身形一僵,自发地收敛动静。
“嘘——”拜尔疆手指点了点身后的三名社员,示意他们跟随自己,风色旅团则驻留原地。
不久之后,在血脉之焰淡淡的光晕中,四道身影消失于黑暗,整个鼠道似乎空旷了许多。
等待最是枯燥,然而未知的环境却让人不得不随时保持警惕,对于精神力是种极大的消耗。
罗丹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突然感觉一只温热的小手拽住自己的衣袖,耳边响起乌玛轻柔的低语,“我觉得这件事情有点不对劲!”
“哦?哪里有问题?”
她摊开白嫩的手掌,一枚银质箭头徽章静静躺在其中。
“从进入旧城区开始到现在,猎人徽章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在我们附近方圆百米之内根本不存在魔物!“
“而且,我总觉得拜尔疆在隐瞒什么?“
见对方忧心忡忡,罗丹安慰道,“以他如今的年纪,顶多不过青铜阶力者,即便心怀不轨,凭我们六人也能将其制服。不过的确该多留一个心眼。”
“希望是我多虑了……如果在这狭隘逼仄的空间中设置陷阱简直让人插翅难逃。”
……
“啊……”前方的甬道中突然传回一阵高亢尖叫,叫声蕴含极大的恐怖如同人类临死前的哀嚎,并且借着地势在暗道之中来回荡漾,让人止不住头皮发麻。
乌玛斩钉截铁地说道,“力诺、克莱尔,你们两人守在此处,若是一刻钟后大家没有归来,立刻原路返回,向猎人工会求救!“
“可是分散战力会不会被敌人逐个击破。“克莱尔倔强地仰起脸,眼神充满不甘,“即使要留守后路也该乌玛你这个远程弓箭手,这么狭窄的地方不适合你发挥!怎么也轮不到我这个突击手!”
然而风色旅团一向以智囊乌玛的指令为圭臬,克莱尔语气渐弱,最后还是无奈留守。
四人前行,不消片刻,为首的大汉克罗艾十指连弹,在虚空中勾勒出盾形秘轮,蓝光闪烁间,鸡蛋壳似的心之壁迅速将他们身形笼罩。
地势出现明显的下斜,坡度急速增加,他们不得不微弓身体,前后手臂紧握。在血脉之炎照耀下,很快,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出现在眼前。
“嘶——”领头的克罗艾微微颤抖地地张开双臂停下脚步,眉宇之间隆起一座深深的山川。
身后人越过他的肩膀向前探望,却见狭窄的鼠道走到尽头,近在咫尺的地面豁然开朗,出现了一块宽敞的小型空地,而空地再往前却猛地向下凹陷,突兀地冒出一道巨大的鸿沟。就此鼠道分成了相隔数十米的两边,而中间是一道天堑般难以逾越的深渊。
往下一望,黑黝黝的不知几许深。
“难道他们不小心掉底下去了,不会这么倒霉把!”罗丹捡起一块碎石抛入深渊之中,过了许久方才听见一道沉闷的回响。
“掉下去还不得粉身碎骨?”乌玛叹了一口气。“我们原路返回。“
“等等,大家有没有闻见一股味道……“克罗艾鼻翼在空气中一阵抽动,众人闻言也不约而同地嗅了嗅,果然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息。
他们顺着这股气息寻去,来到空地左侧沾满黏土的石壁前。
好奇的大汉将手放上石壁用力一推,“吱……”一阵让人牙龈发酸的闷响随之响起,石壁居然被向内推开,露出一道仅容一人出入的门来。
“看来隐藏在鼠道之中的并非魔物啊……这次由我打头。”
罗丹扭了扭脖子、手腕,周身筋骨发出一阵咔吱咔吱气爆般的脆响,紧接着漆黑如墨的心之壁将其整个笼罩。
石门内是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的墙壁和地面依旧类似于洞穴般的暗灰、粗粝,却比之前光滑了许多,明显经过人为打磨。
走廊之后,是一间宽敞明亮的大厅,四角的火盆将大厅照的纤毫毕现。
当中座落着一张足以容纳数十人的巨型石桌,而每一个高大冷硬、青石雕就的座椅前都摆放着整整齐齐的餐盘、刀叉。
大厅正前方,三张手术台似的石床环绕下,一尊半人高的女性雕像静静地屹立。
它有着栩栩如生的美丽面容,说不上哪里好,却感觉增一分则胖、减一分则瘦。
它不着寸缕,身形曼妙,双臂垂至腰际向后舒展,右足立地,左脚抬起至膝盖。
远远望去,就如同一名正在肆意展现身姿的美人,然而将目光投射向它那星眸半闭、嘴角微翘的魅惑表情,又没来由地感觉道一股邪异,仿佛它在痛苦地呻吟,又似享受欢悦。
“咯吱……咯吱……”背对众人的青色石座前响起一阵窸窸窣窣咀嚼声,罗丹走到侧面却见一名满头金发的男子正在优雅地用餐。
他的动作如同手术刀般精准,简洁,又如高明的油画大师,带着莫名的美感。
一条条的整齐的肉块被他塞入嘴中,再眯着眼睛吮尽肉汁,喉结蠕动任凭肉块滑入肚中,最后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用那雪白的方巾细细抹去嘴角零星的血渍。
作为旁观者,众人却能充分感觉到他获取美食后无上享受的状态。
“拜尔疆?你为什么把我们骗到这里来?”
“骗?”金发的英俊男子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并没有骗你们,只是在进行一项崇高的事业。”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刚才和你一起进来的三个兄弟了?“克罗艾拔出佩剑,满脸煞气地指向对方。
“诺……“他向着那三座石床歪了歪脖子。
“有个屁!除了……除了,几摊血迹?”大汉的语气弱了下来。
“哦,我差点忘记。”拜尔降面向众人,脸上带着春风雨露般温和的笑意,“那些食材已经被我处理干净。相信诸位能够理解,现在‘肉’越来越难得,绝对不容许任何浪费,我必须把每一分每一毫都给妥善保存。”
“食……食材……”爱琳咽了口唾沫,身体隐隐发寒。
“难道刚才你在吃他们的肉?”
“卑劣的食人族!”
拜尔疆慢条斯理地摆了摆手,
“我可不是那些低贱的食人族,我是腐朽女士——娜奥米的信徒。诸君呵,不过都只是女士猎场中的羔羊,向捕猎者奉献鲜肉,不是理所应当?“
“狗屁!真是丧心病狂,居然吞噬同类,这连魔物都不如!“克罗艾双目通红已经出离愤怒。
“鲜肉的美味、女士的伟大,又岂是你们这群凡夫俗子能够理解的?!“
罗丹挥手安抚住躁动的三人,“这么说,卓尔坦是你杀的?“
金发拜尔疆毫不遮掩地说道,“那是我的一个同僚代为出手。唉,枉我如此倚重卓尔坦,他却不识好歹,不仅拒绝女士的荣光,还天真地想要留下记录。诸位,你们若不是非要和他的表兄来趟这趟浑水,也不会入我瓮中。“
面对他的威胁,罗丹面不改色,继续问道,
“这个邪恶的女士,还有其他信徒?“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诸位快上路了,就当我大发慈悲,满足你们的临终遗愿。“
“在圣加伦,女士的信徒共有五位,可惜你们没有机会见到他们!“
爱琳颤颤巍巍地问道,“那个孩子,埃文斯,他在哪里?“
“他啊……“拜尔疆深吸呼吸露出一副回味的表情。
“多么年轻而充满活力的肉体。那样的味道,我一辈子也无法忘怀,可惜‘肉量’太少,只能充作饭后甜品。”
说着他朝众人丢过来一张肉色的皮。
爱琳握在手中,瞅了一眼,刹那间只觉天旋地转,失去支撑般委顿于地。
“我的埃文斯啊!”惊天的嚎哭爆发,她的十指深深埋入秀发,面颊陷入膝盖。
而肉皮从手中滑落,轻飘飘地在地面舒张开来。
稚嫩而熟悉的面庞,空洞的双眸,赫然便是埃文斯的人皮面具。
几人默然。
“哈哈!悲伤吧,愤怒吧,咆哮吧,这样才能滋养出最美味的‘鲜肉’!“
拜尔疆蓦地张开双手猖狂大笑,面颊涌起病态的红晕,同时一抹银光闪过,其腰间镶嵌着沧心宝石的佩剑豁然出鞘。
“人渣,我会一剑一剑把你剖成白骨,然后——喂狗!“
“我会有那份闲情逸致陪你们废话半天?“他伸出鲜红的舌头,舔舐剑身,面带讥诮。
乌玛脸色大变,“我的血脉之力,被禁锢住!“
“什么!“
在场四人,只有罗丹与克罗艾血脉之力尚能运转,不过依然受到明显压制。战力瞬间废掉一半。
“在女士腐朽领域中待了那么久,除了两个青铜阶的家伙,你们力量也差不多流尽,若不然,我还得费一番功夫。”
“狂妄……你以为……”大汉话音未落,拜尔疆倏尔邪魅一笑,
“诸位,可曾见过在天空中翱翔的雄狮?“
“秘剑——飞狮逐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