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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静谧,漆黑的宅院内只有廊檐下的灯笼泛着幽光。
牧侯爷被牧剑凌大胆的计划震惊,思忱中下意识道:“你确定这玖王……”
想翻案,那势必要跟整个轩辕家对上,背后盘根错节,数不清的牵扯。
这跟谋反……
“他无那几位有母家支持,也无他们那般心计深沉,更关键是,不嗜杀。”
如今天下太平,君主却挥霍无度,沉溺于丹药器宝,构陷良臣。
皇子不做实事,只知勾心斗角,文武百官相互攻讦,朝堂一片混乱。
没有天灾外敌,倒是自己都能把自己弄得一团乱,还何谈治国。
现在还未引起整个国家的混乱,要是待事情扩大化,好不容易等来的太平又会打破。
关乎整个牧侯府的大事,牧剑凌自是会跟家里人道明情况。
看着牧侯爷沉默不语,他也没再继续。
“待为父回去跟你娘商议后再定夺。”
牧侯爷收到密信,背着人提前几天返回琼州,途中茶馆听闻他那次子和宸王打起来的事,很是惊讶,听闻家中下人说他几日未归,真是恨铁不成钢。
好好的一儿子,怎么回来就变成这样。
“话说回来,你和那风尘女子。”
牧侯爷看面无表情的牧剑凌,没好气道:“别跟你老子装,自己交代清楚。”
在边疆征战多年的牧侯爷撑不住这副道貌岸然的面孔,没说几句话就变得匪里匪气,一拳头就捶在牧剑凌身上。
“你娘要是知道你去那些地方,又不知道会怎么念叨。”
跟外界想象中家风严谨,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的牧侯府不同,家人之间的相处十分随意。
牧剑凌不接话,直言道:“孩儿打算过些时日替她赎身,迎娶……”
眼底的柔情让牧侯爷有些怔愣,话一出口瞬间惊掉下巴,吹胡子瞪眼,“你你你你……”
娶一贱籍女子过门,这怎么可能!
“她是慕知薇。”
“就算她是玉皇大帝……什么?!”
牧侯爷反应过来后,“噌”的一下怒火中烧,下意识呵斥道,“她她她怎么……这几天你都对人家姑娘做了什么!!”
牧剑凌:“……”
“咳咳咳咳。”
牧侯爷咳了几声,正了正神色,脑子有些乱。
密信上只说了调查后的一些事件,并没有说原本英国公府的人下落,他还以为都……
牧剑凌垂眸,“她如今深受宸王纠缠,还望父亲替孩儿讨一个公道。”
说完轩辕玄风干过的好事,三两下,就把自己的行为说得十分正当。
言辞恭敬恳切,让牧侯爷听了有些飘飘然,立马义愤填膺。
“趁牧侯府无人主事,竟然做出如此下作的事,明明有婚约在身竟然敢上门求娶,得不到就送去那烟花柳巷折辱。”
“还说仁爱孝顺,才华横溢,老子看是欺世盗名之徒。”
牧剑凌看着牧侯爷怒气冲冲的背影,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有矛盾,不如转移矛盾到别人身上。
回去之后才反应过来的牧侯爷气得脸通红,冷哼一声。
到底还是如了自己次子的意,打算回去找安康帝好好聊聊。
游园会结束后,牧剑凌夜夜留宿红香楼的消息让人瞠目结舌。
先不管轩辕玄风在王府砸了多少东西,连官员和世家子弟们都开始议论这件奇事。
说着说着,不经意间就提到了白薇的身份。
“牧小将军这是栽了啊。”
“看上红香楼如今的头牌,可那女子不是……”
有心之人出言讽刺,“牧小将军刚从边疆战胜归来,合该离那罪臣之女远一些,现在粘了一身腥,怎么会如此张狂毫不避讳人,莫不是对……”
说着,就提及之前的婚约,觉得他们旧情复燃,不顾那些英国公犯下的罪证,当真让人心寒。
有意泼脏水。
“我看未必。”
有人提出不一样的观点,“若真是喜爱,早就赎身,虽不能入侯府,也能找一庄子圈养起来,怎么会还放任她在那红香楼里抛头露脸。”
此话一出,得到很多人的赞同。
大多数人都觉得牧剑凌只是沉迷在温柔乡玩玩罢了。
有心之人见没人接话,讪讪闭嘴。
上朝理事。
官员一片散漫,安康帝刚和着酒吃完丹药,醉醺醺的上朝。
所说大多鸡毛蒜皮之事,官员看安康帝心情不错,再次提议让宸王重归朝堂。
这下大家都来了精神,安康帝想也没想的否决了,言语颇有些敲打的意味,让一些人神色惶惶。
轩辕梧岳那派的官员立马站出来说牧侯爷两日后将会回朝,注意力又被拉到一系列宴席仪制上。
安康帝得知带回的大量财宝食粮,龙心大悦,下令以将领最高规格接待。
等到了大军回城当日,安康帝携文武百官亲自站在城门等候,以表对功臣的看重。
马蹄泥泞,战马嘶鸣,清一色的铁甲战马站在城门外,旗杆高高挥舞。
众人的欢呼,帝王欣慰,受到数万士兵的跪拜。
“牧侯战事劳累,这几年辛苦了。”
安康帝上前扶起行礼的牧侯爷。
“臣不负众望,击杀敌军数百万人,收复边疆,让那蛮夷不敢再犯我夏国领土……”
牧侯爷提起这几年的往事,连连叹息。
入了宫,屏退其余官员,牧侯爷和几名朝廷重臣入了乾华殿。
安康帝坐在上面,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牧侯爷就把除了牧晏军以外的兵符交了上去。
“你看你这老匹夫,这么着急作甚。”
“如今天下太平,这兵符理应由陛下掌管。”
其他朝臣互相看了一眼,原本他们是来劝说牧侯爷交出兵符的,这下真是……
牧侯爷来的时候就知道安康帝的打算,这是用完就扔啊,刚回来就立马让众臣压迫交出兵符。
虽心里不快,但他当承袭多年,早已看透这些弯弯绕绕,不会有半分波澜。
“起来起来。”
安康帝说是这么说,欣赏与愉悦溢于言表,看着眼前虽已年迈,却同样威风凛凛牧侯爷突然陷入往日的回忆中。
牧侯府和英国公府不同,英国公府是押对了宝才有那般的成就,安康帝一上位就抬了慕家。
而牧侯府百年来都是帝王手中的利刃,脾气个顶个的刚硬果敢,不插手任何朝堂事务,只为万世开太平,是当之无愧的纯臣。
纯臣好啊,这种纯臣才能让帝王安心。
安康帝摩挲着手里的兵符,突然觉得在诸多皇子对这个位置的虎视眈眈中,能喘口气。
这牧侯府,果然是夏国的定海神针。
“来人,赐坐。”
本是君臣交心,其乐融融的时刻,没想到牧侯爷突然拱手来了一句。
“听闻我那逆子惊扰了宸王,臣在这里替他道个不是。”
安康帝刚柔和的脸庞一愣,气得发笑,“你是故意在这告状呢?”
说是道歉,拿到这里来说,不就是当面告状?
“臣不敢。”
牧侯爷垂目,语气冷硬,“我那次子年幼无知,还望陛下宽厚。”
这脾气,还是那么臭。
安康帝气得哑然失笑,明明交兵符前能告状,这样他迫于压力可能还不得不处置一下宸王,安抚功臣的心,现在这……
“行了行了,这么多年还是一根筋。”
等送走牧侯也,安康帝脸一沉,“宣宸王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