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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这场下了一天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树上的水珠晶莹剔透,从树叶边缘静静滑落,跌落下来,因为有风,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打在树下新发芽的青草上。
因为连着下了这么长时间的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路上已经是泥泞不堪了。而在这泥泞的道路上,几道狼狈的身影正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前行着。
渐渐地,人走得近了才看清,这一行四人,三个年轻公子外加一个妙龄少女,看姿容皆是非凡,只是此刻一个两个的却是狼狈得紧了。他们浑身湿透不说,衣衫布料虽好却已经被划得破破烂烂的了,一个两个的身上还都多多少少的挂了彩,隐隐的有鲜红的色泽浸出。
不用说,这四人正是幸苦摆脱了追杀,结果却又一不小心在这深山之中迷失了方向的楚问一行人。
楚问还是牵着她的马,正走在队伍的中间,身上的蓝色劲装手臂、腰侧、肩头各处都被划破了,看上去比乞丐装也好不到哪儿去了。此刻她一手提着长剑,一手牵着缰绳,神情恹恹的走着,那有气无力的样子甚至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在下一刻就会体力不支的倒在地上。
高玦和高璜状况比楚问好些,特别是高玦,他身手不错,又有兄长相互,身上除了两处小小的划伤之外倒也没什么了。不过也正因为他受伤最轻,所以倒霉的轮上了背受伤最重的郑若雪的苦差事。
至于为什么有马不骑?没看这段山路上都泥泞湿滑成什么样了吗?楚问牵着她那马一路可是走得小心翼翼的。
经过了大半夜的拼杀,几人终于脱困而出。不过此刻的状态显然都不怎么样,除了已经昏迷在高玦背上的郑若雪之外,其他三人心里也都是各有心思的,只是现下谁也没有那个精力去追究什么,所以便只是安安静静的一路走着。
路不好走又有伤在身,几个人速度不快的前进着。一直等到晌午时分,他们才终于顺着这条看上去有人常走的路,寻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子。
这村子不大,放眼看去也就十来户人家的模样,而且一眼可见这村子的贫穷。不过现在对于楚问他们来说,只要有人家就好,毕竟他们此刻人疲马乏不说,还个个有伤在身没有处理,找个落脚的地方是必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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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若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时,天边的日头正从西方的大山边落下。
她有些恍惚的眯了眯眼,再睁开时,看见的便是头顶茅草屋的屋顶,再扭头,看见的便是破败的土墙和木窗,一时间便升起些不知身在何处之感。
当然,这感觉并没有持续太久。她正愣神间,茅草屋的木门便被人推开了。郑若雪闻声去看,却见一个一身麻布短衫的俊秀少年正端着碗走了进来。
略微愣了愣神,又仔细看了看,郑若雪才认出眼前这人竟是高玦。只是初见他时,这人便是一身的锦衣华服,再加上那一身翩翩佳公子的气度,和现下这个穿着麻布短衫仿若农家少年的人简直是判若两人,也怨不得郑若雪一时间竟然没能把他认出来了。
“咦,你醒了?那正好,快把药喝了吧。”高玦端着驱寒的药过来,看到床上的郑若雪已经醒了过来,语气却是平淡得仿佛对方的苏醒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郑若雪也不矫情,由高玦扶起了身又喂了药,这才渐渐地恢复了些力气,道了谢。
高玦端着空了的药碗,抿了抿唇道:“郑姑娘不必言谢。不过我想这件事,姑娘还是需要给我们个交代了。”说完这些,高玦也没有多留,端着碗又出去了。
刚从郑若雪的屋子里出来,高玦端了碗正准备放去小厨房,谁知还没走两步呢,便听到他家三哥的声音从旁边的屋子里传了出来:
“楚兄弟,你还有衣服吗?借我两套呗。”
“高大哥,我真没了。这趟出来的急,就带了一套换洗的,真没衣服借你了。再说之前张大叔不是已经借了你们衣服了吗,你看你们不都换上了。”
“哎呀,你不知道,我家四弟从小娇生惯养的,这种麻布衣服他别说是穿了,摸都没摸过,就连府里的下人都不会穿的。我怕他穿不惯,身上不舒服啊。”
“……呵呵,这地方穷,有钱也买不到好衣服,只能将就一下了。”
“嗯,将就什么的,我是没关系了,不过我担心我四弟啊。所以……呵呵,楚兄弟,你能不能割爱啊?放心,我不白要,就当我高璜欠你个人情,等你什么时候去京城了,只要说出我的名字,保证没人敢欺负你。”
“呃,呵呵。那什么,高大哥啊,我不找你借衣服,你什么时候到了江州,也报我的名字,我保证也没人敢欺负你。”
……
不用问,某弟控的弟控属性爆发了,正缠着楚问想把她身上那身布料上乘的衣服弄下来,换他家亲爱的四弟身上。
对于自家三哥的性子,高玦自然是知道得清楚的。他站在门口听了几句,心里大概也明白了,之前一直淡淡的脸上顿时多了几分笑意。笑眯着眼微微摇了摇头,也没做停留,高玦端着碗继续往厨房走去。
闹腾了大半天,高璜到底是没能从楚问身上把衣服弄下来。等到晚间这几个人再聚在一起吃饭时,包括郑若雪都换下了那一身雪白长裙,换了身村姑装,也就只有楚问还穿了身淡紫色的精致劲装,在这穿得灰扑扑的几人中格外的显眼。
高璜盯着楚问那身衣服,不甘的哼哼了几声,好在在众人面前他倒不至于再明目张胆的去谋一件衣服,终究只能放弃了。那模样看得已经知道内情的高玦有是感动,又是好笑。
匆匆和收留他们的张大叔一家一起吃了餐饭,几人便又聚集在了郑若雪醒来时的那间屋子。就像高玦说的,他们已经没头没脑的打了不少架,这身伤也算是为了她受的,一个解释或者说交代,总归是要有的。
这一次,郑若雪终究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面对高玦询问的眼神,她略微沉默了片刻,然后便从自己之前那身已经破破烂烂的白裙中取出了一张破旧的图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