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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够了!姥姥的!”
大当家暴喝一声,打断了江昊说话。他神色漠然的看了一眼脸色发白的江万达,沉声道:“家有家规!出来之前我就说过,咱万尘帮有功者必赏,有过者必罚。今日江昊临阵时私通外敌,罪不可赦,杀!讲情者,同罪!”说完话,犀利地瞪了江万达一眼。
闻言,江万达一脸骇然。
“扑通!”一声跪倒在大当家身前,泣声道:“大当家,开恩啊!我江万达就只有这样一个儿子。只要你不杀他,我江万达愿做牛做马,任凭使唤。下辈子还当强盗服侍您啊!”
江昊听了父亲的话,用力挣扎一阵,怒声道:“爹,不要求这种没有人性的家伙。我江昊生不是万尘帮的人,死也不是万尘帮的鬼。我死后,你也快些回头吧!我们要活得清清白白,否则又有何面目去见九泉下的列祖列宗?”
赵无忧气得浑身发抖,暴喝一声:“杀,满嘴跑火车,还一套一套的!给我杀了他。”
江万达身子一颤,紧紧抱住赵无忧的小腿,痛哭流涕道:“大当家,饶了我的儿子吧!他年幼无知,蒙蔽了心智,丢失了灵气,缺少了慧根……”
几位架着江昊的汉子愣了愣,险些被江万达的表情逗笑。
看着赵无忧不为所动的神情,最终还是有一人走上前去,对着江昊举起了手中的大马刀,江昊用力挣扎,可惜怎么也逃脱不了两个大汉的双手。
眼看马刀落下,江昊就要身首异处,江万达一瞬间眼珠变得通红,松开抱着赵无忧小腿的手,抓起地上的长刀,疯了似的冲过去,一刀捅进那扬刀汉子的胸膛,又顺手将另外两位架着江昊还未反应过来的汉子一刀封喉。整个过程一气呵成,熟练之极,看样子像是早有准备。
完事后,江万达一手把刀柄拄在地上,另一只手扶起江昊,回过头杀气腾腾的冲众人吼道:“谁敢杀我的儿子?我就立刻拿他试我的刀!”
这一刻,江万达犹如立马横刀的英雄,威慑得众人不由一愣。
江昊仰望着父亲,心头一热,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滚落,感动道:“爹,我们江家没有孬种,我们江家都是顶天立地的热血汉子。”
赵无忧从愣愕中回过神来,脸色阴沉的滴水,只见他大步上前,怒声道:“姥姥的!竟然敢造反!老夫偏要试试你的刀快不快。”
声落,他扬起手中独脚铜人,泰山压顶一般,强势无匹地对着江昊当头打下。
那一刻,江昊完全失去了思维,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快些逃!可是那独脚铜人下落的速度实在太快,不知道为什么,铜人的形体在下落时竟然诡异的变大了,牢牢地笼罩住父子二人站立的区域。
江昊的思绪只跳转了两下,铜人已经接近头顶。“当!”
一声巨响,江万达双手擎起刀身,竟然架起了急速下落的铜人,但是膝头一弯,单腿跪在地上,一张脸庞涨得发紫,好像承受的重量超过千斤。
“江昊!快闪开!”
巨大的冲击让江昊头皮发麻,不由地起身站立在圈外。但是周围的匪众竟然一副看好戏的神情,却让江昊百思不得其解。
紧接着,有人小声议论了一句:“终于又看到大家当出手了,好戏啊!”
“哈哈哈!”赵无忧一声长笑,老态竟然消失大半,撤回铜人以后盯着江万达说:“好!你在修真的门槛上混过!不错!竟然隐藏这么久!”
江万达放下长刀,有些遗憾地说:“从第一天看到赤头虎脖子上的颈圈,我就知道不是你的对手。本来想一直隐藏下去混到一点什么的,可是为了我的儿子,什么也顾不得了!”
大当家用手一指江万达:“没见过世面的凡俗莽汉!空有一身力气,还没入门都敢在老夫面前猖狂!”
江万达在刀身上爱惜地抹了一下,冷笑着说:“你最多也就是刚刚踏入‘冲体’境界,我不一定怕了你!”
大当家不再说话,像是要行动证明一般,面容扭曲间催动体内功力,手中铜人变成两米长短,向江万达横扫过来。
江万达纵起数尺,躲过了这一下,然后利用身形的迅捷和大当家战到一起。
七八招过去,赵无忧觉得当着一众手下和江万达缠斗下去实在是大失面子,嘴角浮起一抹阴笑,打斗的间歇里,从怀里拿出了一张犹如符咒的薄纸,在上面吐出一口真气,符咒发出一阵黄色的光芒。
随后,赵无忧竟然不再理睬江万达砍来的长刀,而是举着铜人直接向江昊砸去。
江万达本想抢先一步砍毙赵无忧,这一刀用上了全部的力气。可是在长刀接近赵无忧身体时,一层土黄色的光罩瞬间把长刀弹飞。这一下,只把江万达惊得魂飞天外,看着赵无忧砸向儿子的铜人,江万达把牙一摇,一把推开江昊,生生用后背承受了这一记重击。五脏间觉得猛烈一震后,一口鲜血吐在江昊的前胸。
赵无忧看阴谋得逞,后退几步,一脸得意地看着狼狈的父子。
“哈哈,和老夫斗,你们配吗?老夫这件宝贝叫黄天厚土防护符!别说是你这种败类,就是大罗金仙到了,也奈何不了老夫!”
底下的帮众从来没有见过赵无忧使用过这件宝贝,敬服地五体投地。
江昊顾不得抹去脸上的血迹,扶住慢慢跌倒的父亲,放在地上。“爹!你怎么了?你受伤都是为了救我!”
江万达口吐着血沫,冲江昊惨然笑道:“江昊,你这个扫帚星,爹再也不能照顾你了,拿着这个,记住,你是七杰门的弟子,不是世俗莽夫!”说着话把一枚不知道什么时候攥到手心的玉牌按到了江昊手心。
声落,他轰然倒下,如同一尊擎高天的巨人将地面都砸得抖了三抖。
江昊清醒了,看着父亲死不瞑目的惨然笑容,他目眦尽裂地大声喊道:“爹……我对不起你,爹……”
回想起父亲那刀子嘴豆腐心的喋喋抱怨,那只爱拍自己脑瓜的大手……江昊越发的痛入心扉,只觉天塌了,地崩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死寂,好似身边的风和耳畔的强盗惊呼声都在远离着自己。
那一个刹那,江昊的心中却好似渡过了一个永恒。
剧烈的痛楚,能用它的深度让人误判它的长度,在自己的人生中久久不能结束,痛过后就是麻木,接下来的江昊完全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跌跌撞撞地爬到父亲身前,捧着那张已无生息的脸面,满脸泪水,不知所措。
赵无忧阴沉着脸,叠叠皱纹夹带着万千阴森,冷声道:“没用的东西,江万达!不要以为凭你一条烂命就可以改变我的想法!可笑,这个江昊就是莽夫的儿子,还是他妈的莽夫!”
声落,他又举起了粘满血浆的独脚铜人,想要将江昊这只多次冒犯自己的蝼蚁就此抹杀。
江昊最后一次抚摸父亲发凉的手掌,然后站直身躯,眼神里全是对在场人的愤恨,这时的江昊从心底深处升起无边的煞气,那些气息迅速在胸膛内积聚,膨胀,再积聚,一直逼近那个将要爆炸的临界点。
忽然间,江昊看见了那尊扬起的独脚铜人,想起父亲就是被这尊独脚铜人砸死的,就是被这个手持铜人的家伙杀死的,就是在这群匪众的围观下被‘围观’死的。
“嗷!”
随着一声威震四野的兽吼,江昊发出了完全异于人类的声音。声浪直接把赵无忧手持的铜人掀飞。
没有人明白江昊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为何忽然间变得力大无穷?难道被鬼神附了身?众人心中有了个大大的疑问,惶恐地揣测着。
赵无忧做梦也没想到竟然会出现这种情景,那一吼的威势让他体内气血翻涌,险些受轻伤。右手下意识地摸进前胸,又拿出了那张符咒,释放出刚才的土黄色防护以后,脸色才稍微安定些。
这时的江昊就像一只受伤的凶兽,微微佝偻的身躯在迅速变高,变壮,撑满了衣物以后依然不能停止,一阵布帛的破裂声,竟然有一层青黑色的鳞片从里面冒了出来。
“啊!妖怪!”
不知哪个匪徒喊了一声,众人作势就想逃跑。
赵无忧皱着眉说了声:“别急,让我试试他!”
异变的江昊看到裹在护罩中的赵无忧,眼睛中红光闪动,半兽化的嘴巴张开,嘴中的两颗尖牙比以前更让人触目惊心。
“啊!”
竭尽全力的一声大吼,场地内飞沙走石。
赵无忧身体周围的防护竟在吼声中摇晃不定,接下来,吼声不止,两人中间出现了道道波纹状的气旋,那层防护罩竟然应声而破,那张符纸也自动燃烧化成飞灰。
接下来,江昊不管赵无忧是何反应,一只臂膀探出,直接用手把赵无忧掏了一个对穿。赵无忧临死时的眼神里充满了惊疑和不甘。
扔开赵无忧的尸体,他向着远处散落的铜人伸出手,铜人竟自行飞到江昊的手中。忽大忽小的变幻着,最大也只能扩展到原来三倍的大小。江昊一声冷笑,一记铁拳打在铜人兵器上,坚硬的精铜犹如泥捏,随后,江昊每一拳都落在独脚铜人身上,对它倾五湖四海之水也洗不净的仇恨。
匪众们站在远处看着他,许久许久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身材肥胖的三当家忽然咬了咬牙,用脚尖挑起地上的大马刀,脸色狰狞的对着江昊背脊砍去,嘴里暴喝道:“去死吧!”
“咚”,一道金石撞击的声音。
大当家的刀砍在江昊背脊上居然迸出了一片火花,就像砍在铁垛上一样反弹回来,刀刃迸裂了好几道口子,像锯齿一样参差不齐。
江昊停止了对独脚铜人地殴打,猛然回过头来。
“你,也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