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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虚浮的结界入口,方至魔界。白华抬起头,正看见流素略低垂着头,立在飘渺的烟雾之中。依稀可见其冷厉的目光,以及周身上下笼罩着浓郁的幽暗气息。他脚下一顿,遂停了下来,负手与之两两相望,平静不语。
良久之后,四下仍是死一般的寂静,死一般的墨黑。空气中不时飘来阵阵的血腥味,使得跟在白华身后的那名男子越发的不寒而栗了起来。
白华回过头,随意的扫了他一眼,好似是才想起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面色略显不悦道:“你先下去吧,墨七。”
终于得以离开,墨七低下头,连连应了声是,之后悄然无声的向着魔宫方向走去。却在经过流素之时,被她突然袭来的一掌,击中背部,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口中登时吐出一口血来,可见流素的这一掌下手之有多重。
盯着地上的墨七,流素的瞳孔中似是能冒出火光来,双目绯红。墨七想要还手,可奈何受下这一掌后,五脏六腑随之受损,一时半会,法术是用不上了。但流素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手上幻化出一柄长剑,抵在墨七的眼前,一字一句道:“你这双手救了不该救之人,今日我便替你剁了它。”
墨七动弹不得,可看流素的眼神中饱含恨意,他又委实担心她果真会毫不留情的砍下自己的手,只能把目光投向白华,请求着魔君能救一救他。他才修炼成人形不久,还没拐骗个几个小姑娘,实在不能断然失去这双手,以后搂搂抱抱岂非是不方便的很。
白华当然想不到墨七在意的是这种事,但不管出于哪一点都好,他也定不会看着流素动手坐视不管。诚然他心中十分清楚,流素深沉的怨恨究竟是为那般。
“放他走。”他的声音在墨七鬼哭狼嚎的求饶声中,如玉碎落地般淡淡的响起。
流素握着长剑的手心向内紧了几分,望着墨七的双眸也似是褪去了一层火气的笼罩,清明了不少道:“快走。”
紧接着,长剑在墨七的离去后寸寸隐去,直至同流素面上的愤怒同时消失不见。
“为什么要救她?”她的问话里再也听不出任何异样的情绪来。到底是跟随在夜言身边的人,流素并非是个莽撞之人。若非今日白华所念之人是君卿,大约她也不会失去理智到这种地步。
君卿,只是听到名字,都让流素心头的怒火燃了又燃。她不明白为何她所在意的东西最后皆会被她一一抢去。而君卿,她又是凭什么?她到底哪里比她流素强了?若论容貌,流素也不逊色于她,若论法力,她的火球更是把君卿和她同行的那名男子,几乎逼到了绝境,险些就能取了他们的性命。
联想至此,她更是恼怒不已。白华和她之间究竟是何关系,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作对,去救一个仙子。难道他不知道仙魔从来就是对立,还妄想着会和她发生些什么吗?
流素的动怒在白华看来也许倒也没错,若说她哪里错了,便是动了不应动之人,而这个人便是君卿。在他掌控的魔界里伤害他真正爱惜之人,流素更是大错特错。如今他还没去找她事端,她竟然自个儿送上门来。一出手,还把墨七打成了重伤。白华不禁要想,她是否太不把他这个魔君放在眼里了?
虽说先是救君卿耗光了大半的功力,后来又被君卿所伤,饶是让他伤上加伤。但索性白华功力深厚,又在碧清池中一直疗伤,纵然是暂时难以恢复至原来的程度,但对付一个流素对他来说还未尝算的上一件难事。他快移了几步,行至流素眼前,没等她来得及反应,五指已然死死的扣住了她脖颈的命脉。只需要轻轻一用力,她便会葬身至此。但他不能杀她,至少流素于他而言,还是有些作用的。
二话没说,白华指头上下一点,流素登时定在了原地,动弹不得。她想质问白华到底意欲何为,他却是又在她的穴位上轻轻一动,流素只能张着嘴,却是一个音也发不出来了。她掩饰不住内心的怒意,恶狠狠的瞪着白华,白华却也不理会她,径直把她带去了君卿那时被困的梧桐树下。在同样的位置上,按照同样的手法,把她倒挂在了树枝之上。
流素双手反绑在一起,想要呼救却也不能,只能任由着眼泪倒流进头发中,湿了额海。她不停的在周围寻找着白华的踪迹,却不知何时,他早已独自离开。
流素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做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她更是惨中之惨,竟连想骂出几句,也是哑口不能言。流素突然后悔不已,她究竟是哪里被白华迷住了心窍,竟会甘心一直跟着她,若是早知如此,她断然不会在那天离开夜言,而选择了她。
她一心以为,白华能为她带来她想要的一切,可到头来,他真正关心的还是别人。流素讽刺一笑,笑容里全是悲凉之色。她只想要一个真心实意对待她的人,可为何从来也遇不到。
一个人呆在这样的夜色下,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说不出。流素却是难得的享受到了许久未曾感觉到的宁静。还记得小时候,在桃源村中,爷爷对二人管束极严,她与君卿只好在一样的夜色下,偷偷摸摸的逃出院子,跑到梧桐树下,一起荡秋千玩。
那时候,流素的心中一直谨记她是姐姐,所以每次都会把秋千给君卿玩,而她在后面推。可随着日子久了,她眼底便衍生了恨。她不止一次想过,在背后用力的一推,把她推至死亡之地。可却是每次在最危险的时候,总会有什么出现来破坏这一切。或者是有人突然出现,或者是君卿突然嚷着死活不要玩了。流素不得不感慨,她从小到大就命大的很。
君卿只道,她是在被银狼抓走之后才会变成这番模样,而她并不知晓,流素对她的恨绝非是一朝一夕之事,不过是忍无可忍之后的一种突然爆发罢了。所以在流素眼中,君卿所谓的姐妹之情,不过是场毫无意义的笑话。自从和夜言在十里林中修行之后,她本以为此生与君卿之间或许也要再无纠葛,可她却似是推也推不开的海水,拼命的往她身上绕,仿佛要吞噬掉她的一切她才甘心。
正是怕极了一个人,才会恨极了一个人。流素料定依照君卿的性格,绝对会再次回来察看白华的伤势,所以才吩咐蜘蛛精前来杀她,却没想到那蜘蛛精却是个心慈手软的性子,竟然成了妖魔还从未杀过人。迟迟不对君卿下手,还想着要在梧桐树下活活晒死她。流素因要陪着白华疗伤,同时又是为了防止有人会同他通风报信,只好日夜守在他身边,先前却也不知,当她知晓之后,当即命令蜘蛛精赶快杀了她,没成想还是被白华捷足先登,抢先救下了她。
流素不禁暗忖,定然是她与蜘蛛精见面之事惊动了白华,才会被他不小心听去,而她不知,白华是因感知到了君卿命悬一线,才会让墨七前去救人。诚然白华也不知为何,自从上次用功力逼出君卿体内的剧毒之后,仿佛她的一举一动,他总是能感应到一样,虽说是好奇,但他也并不反感,而是觉得十分受用。想他很多时候身为魔君,不可能时时刻刻陪在她身边,而小石头魂魄修复完整之后,更是不再对他言听计从,如今对他而言,保护君卿却是更为方便的多。他也不大想去找到原因,便也随着去了。
虫鸣声此起彼伏,孤单单的梧桐树下,流素孤零零的挂在枝头。她身上的穴道已然解除,也能利用法力把自己放下来,可她却并不想去这么做了。如此也好,让她可以清醒一点,明白不是她的东西纵然是想掏心掏肺也是无用,因为白华需要的不是她的心肺,那些在他看来只是多余。他从来想要在她身上得到的便是成为他统领三界的力量,若是她再继续这么与君卿作对下去,只会成为白华的敌人,说不定狠下心后,他还会不择手段的杀了她,永除后患。流素不想死,她也不能死。只要一日没见君卿比她先死,她就不能死。她彻底的清醒了,小不忍则乱大谋,无论如何,她都要学会忍,只有忍住了,最后才能让那把刀落在君卿的头上。
流素紧闭着双眼,牙齿用力的咬住了嘴唇,直至血液倒流入口中,喉头一阵咸腥味。
“就这么被倒挂在这里还真是可怜,白华那种人还真是不懂什么叫怜香惜玉啊?”
无尽的黑暗中,一个幽幽的声音突兀的在流素的耳畔蓦然出现。流素当即瞳孔放大,想要看清楚来人,可因着是倒挂着,那人又故意把周身笼罩在一团雾气之中,她根本无法辨别赖着究竟是何人。
她眸心登时一冷,手心散发出一道紫光,切断了绳索,在即将坠地之际,又利索的骤然翻转了个身,平稳的落至地面,目光凌厉的射向前方,却是一愣,适才终于看清楚了方才说话之人的脸。
西古?流素一愣:“你怎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