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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现在,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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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腾百丈,傲视万物,驾风弄云,追日逐月。

    当句颜晨乘着火龙时,心里想的无外乎就是这些。像每个经历第一次的人一样,好奇、兴奋、欢愉,过程中每一眼风景都是第一眼,每一次感叹都是最真心的。

    相反,祝玄息有关于火龙的回忆并不算好,他解掉王守成身上的禁锢之后,对方也加入了句颜晨的队伍,他也就没别的事好做。回忆不受控制,从封存的冰冷世界里一点点回暖、融化,他也从最开始的抵触,慢慢开始接受,看着身边人安然无恙,他似乎有那么点脸面可以面对祝乐乐了,至少他们没有变成下一个祝乐乐。

    当年离开火门之后,他按照乐乐给的地址,找到那幢位于南淳老街的关王庙,拜谒了当时的道长。道长得知他的来意之后并没有多说,只是留他住下,这一住就是两年。其间,有火门坊士找到这里,皆被老道长“瞒天过海”躲了过去。一天晚上,他与老道长秉烛夜谈。

    ——

    “善人觉得这街道巷弄如何?”

    祝玄息猜不透老道长的目的,想了一会儿回答:“街道繁荣,粉墙青瓦,飞檐翘角,很美观。而且傍水而列,适合百姓居住。”

    “既然觉得好,那便住下如何?”老道长在忽明忽暗的油灯中微笑,“天下正处乱世,难有一方净土,善人想寻的族人很早之前就隐世了。”

    祝玄息怒极,为老道长没有说明此事欺骗自己而大发脾气,当下就吼了起来:“臭道士!你为何故意拖延时间?有什么目的?”

    “善人身上的戾气时至今日还没有消散,贫道已经无能为力,此地容不下你,你走吧。”老道长翻绕浮尘,叹道。

    “甚好!”

    祝玄息找不到继续留下来的理由,他本来就是为了和乐乐的承诺才找到这里,希望曾经的族人能帮他解决身上的怪象,好让他回去报仇。因此他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关王庙,刚出庙门就打起退堂鼓。

    有句话是如何说的?世界虽大却无我容身之处。

    换到祝玄息的身上便是,容身之所处处却没有我的世界,一知半解往往比无知更可怕。

    祝玄息在南淳老街闲逛一整天,始终没有离开,他发现自己除了火门和这里其实无处可去。最终,在第二天清晨回到了关王庙。

    庙门未关,他的房间也没有动过,好像里面的人一早就知道他会回来一样。

    那天午饭时,老道长满目慈祥,他略显尴尬。

    “善人打算留下了吗?”

    “唔嗯。”他口中囫囵塞着米饭,回答的还是有些不甘心。

    “贫道知道善人留下不是本意,不过万法自然,顺势而行才是正道。”老道长放下碗筷,“那便留到善人想走那刻吧。”接着走回他自己的房间。

    那年是1866年,太平天国运动刚刚平息,祝玄息刚满十岁。

    ——

    五年之后,当初的仇恨渐渐被动荡的时局和南淳老街的平静日子磨得所剩无几,因此在他年满十五之后,再一次离开了关王庙,不过这一次他没有满心奔着报仇而去,不过是怀揣着那个年纪的青年都会有的心态,想去更广阔的天地瞧瞧。

    走前,老道长告诉了他进入火门的机括所在,说:“善人可以寻仇去了。”

    他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自己又一次被这个高深莫测,摸不清底细的道长给骗了。回想七年间种种,这位道长喝酒吃肉,除了一本正经讲经论道时,身上总带着世俗人的味道,行事颠倒,日睡三竿,醉酒时甚至几天几夜都在昏睡之中。而他除了教祝玄息双元神修炼法门外,再不顾其他,到后来甚至吃喝拉撒都是他自己解决的。

    不过,他也乐得自在,和街上的人打成一片,暗中也用“特殊”的方法帮了些小忙,算是保一方安稳。市井间的习气渐渐染了些在身上,直到他觉得小小的街区再也装不下他躁动的内心时,他选择了离开。

    走的那年是1871年9月13,《中日通商章程》正式签定,大清帝国继续忍让挨打,不思进取。

    ——

    元若兰鼻子里传进一股股湿臭的味道,她努力睁开眼,顺着头顶有光的地方看去,是那片美不胜收的星空。奇怪的是,它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而且天空边缘的山脉和地平线变成了圆滑的弧线,和记忆中的不一样。

    她收回视线,看向前方,村庄不见了,青草、树木都不见了,远处漆黑一片。脚下是绿色的、粘稠的汁液,踩上去会发出“噗叽”“噗叽”的声音,抬起腿来还能拉出细长的丝线来,像是鼻涕之类的东西,令人作呕。

    她回想起之前的事,对着空地大叫:“欧阳劫!”

    欧阳劫……阳劫……劫……

    声音像投放空谷传来阵阵回音,这说明她所呆的地方并不是一马平川的开阔地带,而是一个有大片山石峭壁的凹陷处。她忽然想到什么,再次抬头,估量自己和天空的距离,似乎比之前看到的远了数十倍,而天空边缘的弧形似乎和另一件东西更加契合——蛊炉。

    她这才发觉失去意识之前,欧阳劫带她跳入的正是蛊炉,可在她的印象里,那蛊炉远不会有这么大空间,是个从外面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地方才对。

    “嘿。”欧阳劫故意压低声音,从她肩头冒出脑袋。

    “啊!”她吓了一跳,大叫一声,紧跟着逃到离发声处数米远的地方。

    这里的月光比外面暗了许多,大部分地区完全消失在黑暗里,能见度也就差不多一米的样子,因此她现在能看到的仅仅是对方的身形,却不能确定对方的身份。

    “欧阳劫?”她试探性地问。

    “不是。”

    “哦。”能这么回答的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人吓人吓死人好不好。”

    她走向他,任他的轮廓在她褐色的瞳仁里一点点勾勒、清晰,最后变成一个完整的欧阳劫。

    “我们难道是在蛊炉里?”

    “跟我呆久了,果然聪明了。”

    “切,这很难猜吗?”她撩一撩落到胸前的几缕头发,“我还知道我们都变小了呢。”

    “厉害。”欧阳劫扯起一边的嘴角微笑,极具蛊惑人心的力量。

    元若兰快速眨眨眼皮,把他的笑容驱除出去,然后揶揄道:“不要以为我听不出你在讽刺我。”

    “我认真的。”

    他迈出一步,让自己靠她更近了,深邃的眸子闪着亮光,她惊讶的发现,那紫色瞳孔里的自己很不一样。那是一个拥有明朗笑容的,19岁的,少女。而不是一个初入阴阳界的,菜鸟级的,摄魂师。

    是你找回了那个女孩吗?那个我很想念却留不住的女孩。(未完待续。)